她最喜欢花了,这倒是个合心意的住处,明仪闲闲的想着。
明仪进了房门后,嬷嬷们让她坐在床上等王爷。
前院摆了酒宴,乔彦宁应该在喝酒。
坐着实在无聊,明仪突然想起乔彦宁很爱喝酒,过去自己以为他身体不好不能多喝,经常去劝他少喝,想来他是厌烦的吧。
明仪以前自小生活在深宫里,也不过偶尔能去宫外走走,却没出过京城。自从乔彦宁那回救了她,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后,她就爱缠着他让他讲他做过的那些英勇事迹。
平日里的乔彦宁总是冷淡的,端着的,颇为矜持的,不大好意思炫耀,但他喝了酒后,明仪也不知他醉没醉,总之会变得奔放很多。
他会和自己讲他以前练武有多么辛苦难熬,他会和自己讲他救过多少人,他会和自己讲他见识过的大好河山……
虽然口吻依旧冷淡,但明仪总怀疑里面有几分得意洋洋没藏好。
乔彦宁讲的是明仪从未经历过的波澜壮阔,他还偏爱吊人胃口,总是讲到一半就装作累了。
如果明仪要他继续讲,就只能殷勤的给他揉肩捏腿,唤他“彦宁哥哥”,待他不累了,满意了,他才会继续讲,实在是坏得很。
明仪想着往事,嘴角微微勾起,但她又很快想到如今的乔彦宁,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自重逢以来,两人的相处就很不对劲,乔彦宁给明仪的感觉是疯狂的,偏执的,可怕的。
明仪以前一直认为,就算乔彦宁不爱她,但也决不会憎恨她。但那次京城重逢,乔彦宁抬起她的下巴时,她清晰的看到了男人眼中的冷漠与凉薄。
过去,乔彦宁从黑衣人手中救过她,尽管她也帮过他很多次,但救命之恩恐怕不好还清,明仪想着自己定要想办法努力的还才行,这样两清之后便可以不再相见了。
……
明仪坐在床边等了很久,甚至靠在桌子上打了好久的瞌睡,等醒来时,便发现天已经黑了,屋内已经点好了烛火。
乔彦宁正静静的看着明仪的睡姿,见到她醒来,也没有动,依旧默默的看着她。
明仪诧异的看着安静的男人,浅浅的笑了笑,道:“王爷,您怎么不叫醒我呢?”
乔彦宁看着明仪客套疏离的笑,竟然一点也没有刚才在睡梦中的那般乖巧,不禁怅然。
他盯着明仪,眸光戏谑,说话间吐出一阵酒的气味:“嗯,公主都嫁给本王了,称呼怎么还没变呢?”
明仪闻言,愣了愣,随后再次浅淡的笑了笑,柔声道:“王爷,您怎么不叫醒妾身呢?”
这不是乔彦宁想听到的,他想听到的是明仪叫他夫君,尽管她自称妾身也让他身心舒畅,但那不够。只是今日他不想和明仪吵,也就纵容她一下算了。
乔彦宁认真打量着明仪,只觉得今日盛装打扮过的她,整个人看上去又娇又媚,温柔的杏眼也带了点勾人的笑意,说话的声音还软,把他的欲/望都勾了出来。
乔彦宁快速的把明仪搂到自己怀里,并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接着垂眸看她。
明仪没有挣扎,闻着男人身上浓郁的酒味,她就知道乔彦宁今日恐怕真的有些醉了。
醉了的乔彦宁没有醒着的乔彦宁那样令人讨厌,所以明仪没有推开他。
乔彦宁紧紧握着明仪的手不愿松开,轻声质问:“明仪,你最近为何总不理我?”
好像很难过。
明仪沉默了一会,方道:“王爷,您是希望妾身多和您说话吗?”
乔彦宁乖乖的点了点头:“嗯。”
明仪看着他的眼睛,又问:“那您厌恶妾身吗?”
语气很认真。
乔彦宁盯着明仪这张脸,开始努力的回想事情。
半晌,他直接把明仪推到了床上,眉头一皱:“本王最厌恶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明明一样的从小就身陷污泥,凭什么明仪依旧能那样单纯的活着,而他却要费尽全力才能从泥潭中爬起?
而且他身上的污泥还永远都洗不干净。
乔彦宁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
明仪愣了愣,随后苦笑了一声。
果然如此。
醉酒的乔彦宁也同样讨厌!
自己今天是多么的傻,才会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奢望?
衣裳剥落,气氛暧昧,帷帐内很快就响起了喘息声。
明仪恍惚的想到,既然乔彦宁如此喜欢她的身体,那自己就随他,顺着他,这应该也算报恩的一种吧。
待把那份救命之恩还完了,自己也就可以走了。
而乔彦宁像是不知满足,不知疲惫的一样,要了一次又一次。
看着娇软无力的明仪,男人又想起了那个夏日午后。
那时,乔彦宁才发现陆鸿与明仪的亲密举动,还气着呢。而第二日,明仪就叫了他去,他还没来得及摆多久的冷脸,她居然告诉自己她要嫁给他的废物哥哥!
那时,乔彦宁是何等的愤怒?他飞快的赶回王府,把他的哥哥解决掉,明仪才最终没能嫁给他。
想到这里,乔彦宁又怒又妒,动作间更用力了很多。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明仪是我的了,谁都抢不走的。
第10章
明仪要嫁给乔彦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在廷国养伤的陆鸿耳中。
听完手下人的禀报,陆鸿气得捏紧拳头,对着一旁的顾雪澜恨声道:“乔彦宁那孙子,真不要脸,肯定是强逼明仪给他当妾了,待老子好起来,一定要把他打得跪地求饶,然后把明仪救回来。”
顾雪澜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已经平静很多了,她看着陆鸿激动的在床上乱动,皱眉警告道:“你小心点,伤口裂了就麻烦了,你的这些伤药和大夫都是我付出了大代价才换来的。”
见陆鸿依旧情绪激动,顾雪澜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已经派了人去宁西王府那里查探了,可这也是需要时间的,你先养好身体,到时你就可以亲自去救明仪了。”
陆鸿想着自己还要去救明仪,总算不再折腾自己的伤口了,他瞪着顾雪澜道:“我们派去的人都怎么样了?”
顾雪澜沉默了会儿,方道:“那些人已经在回来了,是明仪让他们回来的。”
陆鸿想了下,便知道了明仪的意思,不再作声。
顾雪澜静默的在一旁发呆,直到陆鸿又问:“雪澜,你是怎么找到那位神医来救我的?”
顾雪澜听到这话后回过神来,脸色很臭,她神色躲闪,气恼道:“没什么,恰好有缘见到了神医一面而已。”
陆鸿看出了顾雪澜的不自在,倒没有再多问。
……
天已亮,乔彦宁醒来时,发现明仪正被他搂在怀里,她睡得还挺沉。
乔彦宁观察了好一会儿明仪的睫毛,终于厌倦了。他发现明仪还没醒,就故意动了几下,明仪果然醒了。
刚醒来的明仪迷迷糊糊间看到乔彦宁凑得很近的脸,她疑惑问:“王爷,您有事吗?”
乔彦宁退开了些,故意看向自己的胳膊,然后谴责的看着明仪:“你把本王的手臂压麻了。”
昨晚明仪最后都累得迷糊了,是他把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的,其实明仪觉得他的胳膊一点也没有枕头舒服。
明仪努力的睁眼,她的眼角还有些微红,此时正迷糊的看着乔彦宁:“所以,您要压回来吗?”
乔彦宁觉得这话有歧义,他咳了一声,故作大度道:“本王哪是这样的人?只是这手麻了就穿不了衣服了,看样子还要明仪帮帮我才行。”
明仪完全不为所动,只诚恳的建议:“您可以叫小厮或婢女来帮您。”
乔彦宁有些火,冷着脸道:“那为什么不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来帮本王呢?”
明仪看着乔彦宁,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讽刺,语气却很温和:“因为妾身只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妾而已,又为何要学得那般贤惠呢?”
乔彦宁哑然,只能自己闷闷的起来穿衣,动作利索得很。
明仪则转过身去继续睡,没有指责他故意骗自己,更未看过他一眼。
于是,乔彦宁从那刻起便一直黑着脸,吃早饭时还顺手砸了两个碗,吓得服侍的人战战兢兢的。
手下人都怀疑王爷昨晚在床上没能大展雄风,所以才心情不妙,可他们明明很晚都能听到房内的动静呢。
……
乔彦宁坐在桌前,冷声问道:“你们有查到是谁在造谣明仪了吗?”
就是那个说明仪是祸水,会害了宁西王的流言。
探子小心翼翼道:“属下暂且还没有查到这个流言的来源,不过属下却查到了另一件事。”
说罢,探子还观察了下乔彦宁的脸色。
“什么事?”乔彦宁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探子,懒得理会他试探的眼神。
“明仪公主的母妃没有死,被人献给了那位敛族的王子,听说她还很受敛族王子的喜爱。”
乔彦宁眉头微皱,没有打断,只听探子接着道:“那位敛族王子比贤妃小了十几岁,也不知他为何会收贤妃?属下猜测大概是因贤妃美貌之名远扬,而且睡宣帝的女人会让敛族王子有成就感。”
乔彦宁眸色变冷,觉得恐怕不止于此。
宣帝五十大寿时,敛族王子也去了,乔彦宁注意到了他对明仪的垂涎目光,只是明仪那时还在忙着偷偷看他没在意而已。
因此当初乔彦宁听到敛族马上要打入京城,而明仪正在京城的时候,他才会让人拖住他们,自己先一步带走明仪。
关于明仪和她母妃的流言,还有明仪母妃此时出现在敛族王子身边,这一切恐怕是有人预谋的。
还真有点麻烦呢,乔彦宁漫不经心的想着。
……
明仪睡到中午才起来,吃了些饭食后,她就想出去走走。
身边跟着的婢女是乔彦宁重新派来的,明仪往哪走,她都寸步不离的跟着,还没法赶走。
明仪熟悉了王府后,觉得这里很符合乔彦宁这个人的形象。
呆板,冷漠,无趣。
明仪想要出门逛逛,谁知婢女却阻拦了她。
“王爷说,您想要出门的话,必须和他一起才可以,所以公主如果想出去玩的话,您可以去找王爷商量。”
明仪冷笑了一声,嗤道:“我是他的囚犯?”
婢女木着脸不说话,明仪看着门口守着的几十个亲卫,只能悻悻的回去了。
整个下午,明仪都觉得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等晚上乔彦宁来看她的时候,明仪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自顾自的吃饭。
乔彦宁无奈的笑了笑:“明仪你又怎么了?为何不等本王一起吃饭?”
明仪放下筷子,抬头认真的问:“王爷为何不让我出去?”
闻言,乔彦宁摸了摸鼻子,随后理直气壮道:“外面危险,只有本王陪着,明仪才能安全些。”
“王爷对封地的掌控一直很牢,您那些亲卫们武功更是出了名的厉害,妾身多带些人还不行吗?”明仪看着乔彦宁,真的是分外疑惑。
这人不会是以为她想逃吧?她确实想逃,但她没那么天真!
“那些人的武功太次了,根本没有本王厉害。”乔彦宁眼也不眨的抹黑他的亲卫。
明仪被他气笑了,托着腮,疲惫的问:“您究竟想干什么?想让妾身永远被关在您的后院里?”
我还真想,但我又怎会如此霸道呢?乔彦宁心道。
“明仪只要来求我就行,其实我很乐意陪着明仪的。”乔彦宁努力诱哄着,看上去有点儿期待与得意。
明仪根本不为所动,她摇了摇头,讽刺的笑出了声:“如果妾身不来求您,是不是永远就只能呆在这王府中不能出去了?”
乔彦宁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利落的转移话题,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道:“明仪可以看看这院子里的花,都是本王特意为你种的,你也要乖一点才好。”
明仪想起昨日自己进入院子时看到的花圃,原来竟是乔彦宁安排的,他知道自己喜欢看花。
可那又怎样呢?明仪厌烦道:“花再多,可妾身总会看完,看腻的,王爷您不能关着妾身。”
乔彦宁依旧不动摇,反而戏谑的笑了:“那明仪求求本王,本王今日就带你出去。”
明仪已经不想理他了,烦躁的吃了口饭后,不客气的斜眼看他:“请您赶紧滚,别来坏妾身的食欲了。”
这个男人,强迫她当了他的妾还不够,居然还要如此限制她的自由!
明仪从小被锁在深宫中,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自由。
乔彦宁此举让明仪想起自己小时候被人陷害后,父皇罚她禁闭,把她关在自己的殿里好几个月的旧事。
那段日子,明仪过得十分无聊,没有人和她聊天,没有人和她玩乐,她只能每日数着花树下掉了多少片的花瓣来打发时间。
后来父皇知道了明仪是被冤枉的,送给了她很多东西补偿,可害她的人,父皇同样也没有惩罚。
自此,明仪就喜欢上了去宫廷外面玩,她很不喜欢狭窄的空间。
可乔彦宁却总有本事来惩罚她,让她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噩梦。
乔彦宁看着明仪对他的厌恶,那强行压了很多天的火再也抑制不住。
乔彦宁不顾明仪的挣扎,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语气凉薄而危险:“要是我的明仪实在不满意,那本王帮你把门前那些花全部铲了如何?”
男人的语气冷漠,仿佛带着霜雪,让明仪恍惚想起那次乔彦宁抬起自己下巴时的漠然无情。
明仪心里有些难过。
她又再次见到了那样可怕的乔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