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龄又看向苏结。
苏结漫不经心道:我无所谓啊。
金九龄松了口气,拱手向他们道谢,吩咐下人一定要好好款待,然后才出门去了。
然后苏结发现除了老王爷接见过他们一面外,那位号称对他们十分敬佩的东南王世子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问起来下人们的回答都是病了。
病了?苏结挑了挑眉。
下人唯唯诺诺地回答:正是,世子自小身体就不太好,几乎从不出门。
苏结摩挲着下颚,饶有兴味地问:可是我听说世子师从白云城主,身体不好也能练剑?
那下人讪笑道:那,那小人就不知道了。
待人退下去后,苏结若有所思地对花满楼说:这东南王府不简单。
花满楼微微一笑:好奇?
苏结摇了摇头:我可不是陆小凤,何况就算是陆小凤也不会去探查这种事吧。
花满楼:的确,否则他就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了。
苏结又想起了那个白衣孤傲的身影,他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或者就算明白,也选择了执迷不悟。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茶点进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茶盏和点心碟放好,最后伸手将碟子转了一圈,抬头看了苏结一眼,才躬身退下了。
苏结垂眸看了看,碟子正对着他的是一朵艳丽的缠枝牡丹,他伸手去摸,然后在盘子下面摸到了一小张折叠好的纸条。
他把纸条拿下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明日午时,聚仙楼一会,落款是龙小云。
苏结和花满楼说了,然后将那张纸条摊在桌上:没想到这孩子本事还挺大,王府里都能传进信来。
花满楼莞尔:那你明天会去吗?
去。苏结毫不犹豫道:成天在这王府里实在太无聊了。
花满楼温和道: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那边也是个麻烦的。苏结把桌上的纸条揉成一团,然后丢进了茶盏里:龙小云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一个林仙儿,以及他那一对不知道什么属性的爹妈,我自己倒是无所谓,连累你也被盯上就不好了,毕竟小孩和女人是最不讲道理的物种。
花满楼温和而坚定道:那我就更要去了。
苏结默默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对所有的朋友都这样吗?
花满楼:是。
苏结:所以我真的很不懂你们江湖人所谓的义气,它很野蛮,很热血,很感人,但同时又极不稳定,缺少理性,真的值得为此不顾一切吗?
苏结有在轮回世界交过朋友吗?
有的。
毕竟在那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总有感觉一见如故的,或者相处几天性情相投相见恨晚的,甚至他们曾经并肩战斗,生死相依。可只要下次再见时分属敌对阵营,双方还是会拿起武器拼个你死我活,绝不存在那种为了保全义气或者偿还恩情当场自刎的情况。
就算真有这样的人,也绝对活不到高级场。因为越接近金字塔顶端,遇见熟人的概率就会越大,能让一次两次还能让八次十次?一百条命都不够这样挥霍的。
情薄如纸,不外如是。
而这个世界里的江湖人,苏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见多了生死,所以既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还是缺少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不懂生的可贵,于是肆无忌惮的挥霍。
花满楼听完他的问题,只问了一句话:如果你的朋友陷入险境,你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帮他?
苏结想了想,然后得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窒息的答案。
我会。
花满楼笑了,神色极温柔。
但是苏结加重语气强调:前提是我的朋友绝对不会站到我的对立面去,而且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的。我可不是陆小凤,随便和什么不知底细的人喝一次酒,打一次架就能成为朋友,我的朋友现在只有你和陆小凤两个,只有两个!
花满楼嘴角含笑:嗯,我明白。
苏结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明白就好。随后端起手边的茶盏就喝了一口。
花满楼:等等
苏结:
花满楼忍着笑将属于自己的茶盏推过去:漱漱口吧。
苏结面无表情地吐出嘴里的碎纸,并在心里骂了声艹。
第二天他们顺利出了王府,毕竟东南王府的本意并不是软禁他们,所以只叮嘱他们早些回来之后就顺利放行了。
被店小二一路引到楼上视线最好的雅间,苏结敲了门,开门的是龙小云,但里面并不是只有龙小云一个人。
一个穿着锦衣身材魁梧容貌粗犷的中年男子正满面笑容地坐在那里等着他们,看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朝他们拱手:两位公子幸会,在下龙啸云。
花满楼还礼:原来是龙庄主亲至,久仰,在下花满楼。
苏结笑了笑:在下苏结。
龙啸云听到他的名字,眼睛微微一亮:原来这位就是苏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苏结懒得和他绕弯,直奔主题:过奖了,不知龙庄主今日请我来有何贵干?
龙啸云脸色一僵,然后迅速恢复原样,一脸苦笑,语气自责地说:实是龙某教子不严,他母亲平日又过分溺爱,才宠的这个畜牲无法无天,听闻他得罪了苏先生,所以今日特带他来向苏先生赔罪。
说完厉声呵斥龙小云:逆子!还不快向苏先生赔罪!
龙小云立刻扑通一声跪下:都是小子的错,今日愿任凭苏先生发落,要打要杀绝无怨言!
苏结看着这一出大戏,也不禁感叹这父子俩的确是一脉相承的狠人,难怪能把李寻欢弄得差点万劫不复。
苏结露出一副假惺惺的笑容:不至于不至于,苏某心眼没那么小,这都多久过去了,怎么会还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呢,何况还是一个孩子不小心犯的错误。
龙啸云顿时露出一副感激又愧疚的表情,将手边一个小木盒推了过来并亲手打开了盒盖,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子。
他一脸难以启齿然而又不得不说样子真诚道:是我没教好这个逆子,才让他四处得罪人,本来让他没有武功当一辈子废人才是最好的。可是我只得了这一个孽障,内人又爱子如命,听闻他被废后便重病了一场,茶饭不思以泪洗面,我实在不忍见她如此,今日在此厚颜请求先生为他治疗,我龙某人愿以性命担保,以后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再出去为非作歹。
说完又把装满黄金的箱子往苏结面前推了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苏先生若肯答应,之后还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