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文听了,放下疑心,笑着望向孩子:“瑾儿,你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娘,她生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三爷道:“那是自然的。少文,你到了北疆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我这边会给你想办法的,你要相信三叔,只有三叔活一天,便会为你努力一天,总有一天要把你从北疆带回来。”
少文摇摇头微笑着:“三叔,那仇家和我马家是死对头,他是奔着爹和我来的,这个结是解不开的,我走后,三叔要静下心过日子,别再为我费心了,或许三叔可以去山泉书院教书,三叔觉得如何?”
三叔笑了笑,心想:你是不知周姑娘已经死了的事,如今那书院周院长恐怕也要来了,他若是知道女儿死了,不杀了我都好,还让我去他书院教书,真是异想天开。可惜这个事怎么能和你说呢,你已是如此可怜,何苦再增加你的烦恼。想到这,便笑道:“好了好了,你都如此了,还操心三叔的事,你放心,三叔一身才学,自有打算,你在北疆好好保重自己,话说回来,那仇家到底是谁,你说给三叔听听,就算你不说,三叔也打听的出来。”
少文摇摇头:“三叔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三叔,这事已至此,你就别管了,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少文在北疆也能心里踏实。”说着,又吩咐小憨照顾好三叔,闲话几句,衙差便催着少文上路了,三叔拿出四张银票给了两位衙差,希望他们好好照顾少文,衙差收下银票,点了点头,便带着少文往城门外远走,
望着少文的身影不见了,三叔才回身往县衙方向走去,他非得等到县令见他不可,这仇家到底是谁,少文不愿说,他就不信查不出来。
不过,他一走到县衙门口,衙差便说道:“三爷里面请,我们县太爷正要传唤您呢。”三爷随他进入县衙后院,进到县太爷的屋来,县太爷给他倒了茶,把整个事说了一遍,但一直不肯透露上头来人是谁,只说是北疆有来头的人,如今正得太子器重,如日中天。
三爷问道:“可是太子亲封的那个新将军?”县令听了,一时无言语,只是静静喝着茶,并不想答复他,又告诉了他关于大爷的处置决定,三日后斩立决。
三叔直接呆了,县太爷道:“这都是上头的决定,你也不要怨我,你们马家老爷的死,总得对外有个说法,三爷,如今,你们马家一门全遭劫难,索性你还完好无损,也算你平日待人宽厚,所积阴德深厚,还请你放宽了心,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才是,这事就此罢过,不要再提了。”
三叔听了,晕倒,被人抬了出去。
周院长这边听到风声,立马来见自己的女儿,本来想找马家算账,但看到病怏怏躺在客栈床上的马三爷,千百句骂人的话也没法说了,只好跟着小憨,去挖了自己女儿的骨灰出来,包了,捧在怀里,又抱起自己的外孙女周瑾儿,含着老泪,步履蹒跚的上了马车,回书院去了。
小憨给三爷抓了好多药,三爷始终不见好,似乎有了心病,小憨感念马家的恩情,一直不离三爷,用心服侍着他的起居。
雪儿这边,因少文这事,本心情一直郁郁寡欢,再加上路途劳累,似乎动了胎气,大壮只好停在半路的城镇为她养胎,一直停留了两月有余,一路随行的亲兵都急了:“将军,北疆不可一日无将军,更别说如今三月余,将军若不及时回战场,恐难对万千将士交代,更无法向太子爷交代,若是被朝廷之上有心人参奏,恐太子爷也无法保全您。”
大壮怒道:“好了,要你多嘴,这事我心里自有数,我写了封信,你连夜送去北疆韩参将,我立刻提升他为副将,命他和严副将一起统帅四十万大军,切勿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去后定夺。”
亲兵忙领了令上路。
大壮又端起药碗给雪儿喂药:“你放心,我会守着你的,这孩子一天不下来,我都不放心你一个人。”
雪儿不喜欢他这般对自己亲近,虽说床上之事,她没法逃过,但下了床,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过多的亲密行径,比如这喂药,她伸手拿过药碗,一口气喝了,放下。
大壮问道:“苦吗?要不要吃点蜜饯”雪儿道:“不用了,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你有事,先去忙吧。”大壮说要坐这陪她,雪儿也懒得理他,歪过身避开他的视线。
她摸着肚子,想着少文,不知她现在走到了哪里,脑海那凄然的笑,自从那日别后,她似乎便没了活下去的意志,这一日日的过来,只觉每一日都太过漫长,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心如死灰,她厌恶眼前的一切,厌恶以后的余生,但她逃也逃不掉,也没有改变的力量,只觉一切的一切无力极了,绝望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续少文主场,可能会引进新角色。
第60章 押解之路
虽雪儿这边两月过得很快, 但少文两月确是过得异常艰辛, 自那日和三爷分别,离开南城,便踏上了地狱般的路途。
话说那日寒风呼啸,吹得少文脸疼,两位差爷冷的直搓手,其一胖乎乎的差爷喝道:“快走,今晚要是到不了沿途的客栈,非冻死在路上不可。”伸手拉拽少文,少文差点绊倒,踉踉跄跄的直往前走。
其中高瘦一点的差爷道:“何苦为难她,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也和我们一样寒冷, 再者她叔叔还给了我们每人两百俩……”
胖胖差爷道:“闭嘴,她是个犯人, 就是得亏她,我们大正月的才来这吹寒风,若不是因看在这两百俩的份上, 我不抽死她……”
少文只是听着,不敢说话, 寒风灌进脖子里, 索性缩着脖子赶路,这去往北疆,只会一天比一天冷, 她这身上的棉衣根本不足以御寒,也不知往后怎么走下去,不过她思维也停滞了一般,只是像个傻子般被两个差爷摆弄。
转眼天越发黑了,所谓的客栈也没见到,差爷只好拾了些干柴,生火,向火去去寒气。
高瘦差爷帮少文去了镣铐:“你一个弱女子,也不怕你逃跑,这些琐碎之物,只会拖累你,不如轻装上阵,也能增快我们的行程。”少文谢了谢他,那差爷又烤了一个薄饼递给她:“拿着吃吧,暖暖肚子。”少文接过放在嘴里,她饿极了,第一次觉得食物这般美味。
胖胖差爷喝了口酒,说道:“哎,女人,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物,都交给我,我可以给你加点餐,这才走了一天,以后的路还长着,我们也可以互惠互利。”少文一面吃着饼,一面道:“我身上已无长物,让差爷失望了。”
胖胖差爷笑道:“没关系,你长得还挺漂亮的,你知道,我和这位瘦高的爷都是男子,大家都有正常需求,你若是愿意,我们也可以好好商量商量,这样路途上,大家也不至于太难过是不是。”
瘦高差爷一下子拉过胖胖差爷,两人背着少文小声嘀咕道:“你别胡闹了,上头吩咐过,绝对不能对她做那种事,否则,你我小命也没了。”
这个吩咐还是雪儿百般叮嘱大壮下达的,因她知少文俊美,这路途遥远,难免让人起了邪、念,少文要是经历那般侮辱不想活了,她也绝不苟活,大壮见她这般看重,便非常正式的下令过县令,绝对不许手下人对马少文做那种事。
胖胖差爷听同僚一时提起这事,心里也是突突的,不过转而一笑:“我这不是和她商量嘛,又没强迫她,你担心个啥。”两人回身过来少文身边坐下,问问少文想好了没,少文道:“差爷若想那般对我,还不如杀了我。”
胖胖差爷冷笑道:“给脸不要脸,今晚你守着火,要是熄灭了,冻醒我,看我不抽死你。”用包袱当枕头,伴着火旁睡着了。
少文见他们躺下睡了,便轻轻挪过去向火坐着,缩成一团,盯着火发呆,不知雪儿怎样了,还有睦昭,但转念一想,雪儿跟了大壮也好,至少不用跟着自己吃苦,她此刻可以躺在温暖的床上,也不用如自己此刻般饥寒交迫,只是雪儿的幸福,从今以后,不再是因为自己,想到此节,不免有些泄气。
这以后的路,不知走向何方,服劳役又是一般怎样的情况,少文心里忐忑难安,真希望自己能死在这路上,也好过去承受那未知的境遇。
可能因伤心难过,再加上这寒风入骨,少文第二天便病了,次日被两差爷驾着往前拖,幸运的走了半日便到了客栈,差爷让小二给熬了一些去风寒的药,又给她准备了热粥,少文才慢慢好转。
因这马少文是县令特别吩咐过得,一定要送个活的去往北疆,所以差爷便在客栈耽误了两天行程,只为让她康复。
第三日一早,差爷摸摸少文的头,见没发热了,便拉拽她起床:“别装死了,要是超了押解时间,害死了我们,我便先活剐了你。”丢了一件厚棉衣给少文,让她穿上。
两差爷带着少文出客栈,恰见路一侧两位同僚压着五个女犯人正往客栈方向来,胖胖差爷忙笑着大声招呼:“被你们赶上了,可要留宿,要不一起上路。”那来的新差爷对身旁的五个女犯人大喝一声:“脚步大迈,不许偷懒。”又笑着回复胖胖差爷:“你们早我们三天路程,怎么才到这啊?可是偷懒了不成?”
胖胖差爷让小二赶紧送茶水,给新来的两位差爷倒茶,说道:“还不是我这犯人,娇气的很,才走了一天,便病了,作死的拖累了我们兄弟三天,看我以后给她好果子吃。”狠厉的眼神挖了少文一下,少文心砰砰跳,往新来的五个女犯人扫了一眼,恰见里面有个身影很是熟悉,仔细一看,莫不是伊姑娘。
那熟悉的身影转过头来觑了她一眼,正是伊姑娘,少文大喜,好像他乡遇故知一般,人间一大喜事,可是那伊姑娘冷眼看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少文不知所谓何事,但一想,许是马家的事连累了她,她心怀怨愤,但如今事已至此,如今在这种境遇下相逢,倒也算有缘,更要相互帮趁着才是,她见几位差爷一起有吃有聊,完全不在意她们,便鼓起勇气,往伊姑娘这边移了移,小声问道:“你肚子饿不饿,身子冷不冷。”抓起伊姑娘的手摸摸,往自己绵大衣里揣,想给她暖暖。
伊姑娘摸摸绵大衣:“你穿的挺暖和的,脱下来给我,我肚子饿的很,你有吃的也给我。”少文从怀里掏出藏着的一个馒头递给她:“你快吃吧,别让他们看见。”正要脱大衣给伊姑娘,奈何其他女犯人见到伊姑娘有吃的,便躁动起来,吸引了一旁吃喝的几位差爷,那胖胖差爷喝道:“干什么呢,安分一点,马少文你脱衣服干嘛,快穿上,若是又病了,拖累了我们,看我不打死你。”
少文只好把棉大衣重新系好,对伊姑娘抱歉道:“这衣服看是不能给你了,待会上路,你挨着我走,我给你挡风。”伊姑娘只是大口吃着馒头,冷哼了一声,似乎对她很是厌烦。三两口吃完了馒头,又对少文道:“你还有没有,我还想要。”
少文为难道:“暂时没有了,这个还是我昨晚晚饭偷偷剩下的,你放心,日后有吃的,我先给你吃。”伊姑娘冷道:“那是当然,你们马家欠我的,你来还,我现在还怀着你爹的骨肉,如是我饿死了,你就是对你爹不孝,再者我这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弟弟或是妹妹,你为了他们,也得好好养着我。”
少文闻言看向伊姑娘的肚子,确实见小腹隆起了一些,想起马家的过往,再一感念自己的弟弟妹妹这般苦命,还没出生,便要受这般苦楚,心里更是难受的紧,她正色的对伊姑娘道:“你放心,哪怕我活不了,也不会让你和肚子里的娃受苦的。”
伊姑娘哼了一声:“你现在自身难保,少说这种大话了,但你要记住,在我饿死前,你绝对不能还活着。”
少文点点头,又问她如何也被抓来了,伊姑娘道:“还不是你爹,扣押我的身契,害我是个黑户,还有你那大伯,把我丢在客栈,说好两天必回,结果一走就是六七天,衙差来客栈查身契,我又没有,只好被当黑户抓了,发配这了,这都是你爹和你大伯害的,害我不清不白,害我成为阶下囚。我堂堂的三公……总之,碰到你马少文呢,我便没有遇过好事,你就是我的灾星,我不想和你说话,你给我滚一边去。”
少文见她正在气头上,便往一旁移了一点,和她保持距离。
过了一会,那四位差爷似乎吃饱喝足了,其中新来的一个衙差,听胖胖差爷叫他吴差,只见他拿着一碗还没喝完的菜汤,走过来递给伊姑娘:“饿了吧,喝了它,还热着呢,又塞给她一个馒头。”又把手里的四个馒头丢给其余的四个女犯人,那几个犯人争着抢着在地上捡馒头,吴差见着有趣,笑了笑,转头看向伊姑娘,眼神带了点邪恶,伊姑娘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一口气喝了菜汤,生怕没时间喝了,又把馒头藏在胸口,果然,那吴差一把搂起伊姑娘,就往客栈内拖,小二忙上来问道:“差爷可是要开房?”
吴差道:“开个屁的房 ,有个遮羞的地方 ,让爷行个方便就是。”小二明白,忙引着吴差去到一间闲置的杂货间,吴差推小二走,反关上门,不一会就听到里面乱起八遭的声音。
良久,吴差发泄完毕,从杂货间出来,伊姑娘快速整理好衣物,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馒头,吹吹上面的尘土,又塞进胸口藏好,和吴差一起出来客栈门外,少文心疼的想上去关心她,被胖胖差爷一把拉拽住往沿路走去:“启程咯,趁着天色早,还可以赶个十里地。”
少文频频回头看伊姑娘,伊姑娘和她对视一眼,倔强的移开视线,不想看她,只见那吴差喊了同僚一声,便压着手上的五个女犯人慢慢跟上少文他们的步伐。
只听胖胖差爷对瘦高差爷笑道:“那吴差搂的女子,真是太仙了,世上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让他一个人玩也太浪费了,不如我们和他商量一下,也让我们玩玩。”少文急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