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算把她怎样了,你又能如何?”厉霆军仰天大笑,阴森如鬼魅。
试图将内心奇怪的绝望压下去,可笑声越大,慌乱越强烈。
对面那个人,他年轻的侄子,单单是站在那里,便已令天地变色。
明明,现在是他占据上风,他手中握着的,可是厉泽勋唯一的痛处。
“少废话,厉泽勋,你从楼上跳下去,我就放了她。”厉霆军再次开口大吼,只想速战速决。
“二叔,你跟着爷爷那么多年,不知道一条箴言吗?对峙之中,冷静的那一个,才会赢到最后,你犯了大忌,先慌了。”厉泽勋再次迈向前。
不多不少,只有一步,在厉霆军能接受的安全范围内。
能更清楚地看到简珂的脸。
目光锁定于简珂的眉眼间,五步之遥,他温和沉着,让她定心。
“怎么发烧了?”他问,眸中荡起一闪而过的焦灼。
“被冷风吹了,小事。”她答,试图微笑,酡红的脸颊,弯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彼此凝视,静默间,忽然落了雪。
飘雪纷纷扬扬,在薄凉的月光下起舞,隐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坠落于大地。
厉泽勋突然一扬手,将身上的大衣脱下,用力掷过来:“穿上!”
简珂弯腰去捡,厉霆军不让:“别动!”
“让她穿上,她冻坏了,你就没有筹码了。”漫天飞雪间,厉泽勋的声音比冰还冷。
厉霆军想了想,退让一步。
简珂将大衣捡起来,把自己包裹进去。
鼻息间,处处是他的气息,像以前一样,层层叠叠地将她圈紧。
温暖许多。
“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再问,有了嗔怪之意。
“是我害了你。”简珂答,追悔莫及。
看来简珂真的没有提前告诉厉泽勋,厉霆军冷笑:“别说二叔不体恤,这最后的谈情说爱也差不多了,厉泽勋,你跳下去,我就放了她!”
“我会信你?信一个寡廉鲜耻,满嘴谎言的骗子?”厉泽勋冷笑。
简单的白衬衫,罩一件深灰色的马甲,立于雪中,他傲然如松,如常镇定。
泰山压顶易从容不迫,一场雪不足惧。
对面那个草包二叔,亦不足惧
厉霆军最恨厉泽勋这个样子,无喜无怒,亦没有任何破绽。
以前他的大哥就是这样,他贪玩,父亲说大哥没带好他,打大哥的屁股。
硬邦邦的木棍落下,大哥倔强地站着,不出声,不求饶,甚至连眼泪也没有。
那一年大哥十二岁,他八岁,闯祸没有挨打,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自惭形秽。
大哥的镇定从容,他一辈子也学不到。
厉泽勋的镇定从容,就是他最大的愤怒。
“你不信?那你现在就看着她去死!”怒吼声中,厉霆军突然掏出一把银闪闪的刀子,抵住了简珂的脖子!
冬夜的寒冷,不及这刀子的冰冷。
简珂以前也吃过很多苦,遇到过很多危险,可是被刀子抵住,还是第一次。
顶着高烧的炙烤,她竟脸白如纸。
对面,厉泽勋的脸,终于变色了。
“别动她!”他刚要迈脚向前,又急退几步,“厉霆军,你想要什么条件才肯放过她!”
星幕雪夜,他终于怒了,眼睛里跳着熊熊的地狱之火。
能烧毁一切的不祥之火。
奇怪的绝望再次袭来,似乎就算自己占尽天机地利,厉泽勋也能掌控一切。
“你死,她活。”厉霆军的条件,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