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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9(1 / 2)

她坐回原处,看着国风紧合双目,心中猜测,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国风陷害?林冲擅闯白虎堂的故事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还是凤后真真有话相商?

当初初见凤后时,她便觉得那人态度未免太和善,与女帝南辕北辙。

可他又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

怎么想,也想不通。

南湘愈想愈烦心,不由皱眉低声道:“啐,真讨厌。”

……

——“呵……我的好王女,有谁竟让您这么讨厌,莫非是我?”

那声音恰巧的响起,犹如艳影一般突然出现,声音极其自然,丝毫不觉自己有多唐突。

南湘诧异抬头,瞬间脸色剧变。

那梅容再次不请自来,他左手提伞,正收了伞骨。见伞面湿润,微有雨水滴落。

一黑漆盒子放在脚边微有暗光。

南湘勉力克制,维持平静,实则满心愤怒,几乎无法言语。

梅容笑意凉凉的浮在眼角,轻轻一吁,见南湘面目嫌弃,他反倒愈发肆意。

“梅容,见过王女——”

南湘勉强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你,怎么,又来了。”

——这群废物饭桶侍卫们,难道阻拦一个梅容都这么困难不成?

“梅容想王女了,可王女心冷,梅容只有这样不声不响的来了啊。”私密的情话梅容说得坦荡自如,南湘却满心尴尬。

“你别这样,有人在。”

“果然,王女又不喜欢梅容了,梅容这日日夜夜的盼看来都白白流走了,不知道有没有流进您心里,可这么的绝情的话您也说,您真的是冷心冷肺冷心肝——”梅容弯腰将伞搁置在一边,抬起额首,笑容抿在嘴角,春情流在眉梢,“——可梅容,还是喜欢——”

南湘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毫不存在。

梅容眼里凉凉薄薄的嘲讽像是水,细细密密的缠绕着南湘:“王女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是吧——”

顿了顿,南湘反而正色道:“你下次进来的时候,记得让人通报,我不喜欢这样。”

梅容挑了挑眉,只一个动作他依旧做得别人学不来的妩媚,“殿下生梅容气了?”

“不是生不生气,而是我不接受你的方式。”南湘看着他眼睛。

他并不回答,背过身把盒子缓缓放在桌上,观其背影亦似轻笑,“王女说笑了,梅容今天可是特地来的。”

光线如水流淌,雨声细密,过树梢滴落。春雨清新润泽,只觉金贵。

梅容背对着南湘:

“听说有位贵公子进府,却身子怠重。王女总嫌梅容多事,梅容也知道,不过梅容手里放不了好东西。梅容福薄,也消受不起,正好手上有一丸丹参滴露,能救心疾,我想着,呵——其实也没想多少就来了,巴巴的来了讨王女嫌梅容——”

南湘咬唇。

梅容侧过头,笑得妩媚。

南湘不接药,梅容笑着把药放在橱柜上,他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住嘴,他微一侧耳,立刻推开窗子。

就见着抱琴墨玉在那探头探脑的模样。

一下子尴尬尽烟消云散,徒留满肚子啼笑皆非。

南湘笑骂道:“过来!”

被南湘发现后,墨玉红着脸,责怪是坏人抱琴拐带了他,抱琴则笑眯眯的反说墨玉小孩子心性闯了祸,王女莫怪。

一片混乱里,还是梅容大大方方的说了句“病人要休息。”就先走了。

抱琴墨玉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南湘自知刚才吵嚷喧闹,国风必定被她吵醒,遂问道,“国风公子?”

那人没有回应。

南湘知道他不愿睁眼,也不强求,窗外雨声不断,雨雾霏霏而降,万物仿佛在雨中消融。

第35章 西海年年月,犹为南家照断肠(一)

南湘并未在萦枝的落红馆过夜。说实在的,她并没有在其他地方过夜的心理准备,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到主屋这边来。

南湘因为疲惫,倒床便睡,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才悠悠转醒,宫侍前来宣旨。南湘耸耸肩膀,开中门,设香案,领着阖府众人跪地接旨。

待宫侍宣旨走人后,南湘耷拉着耳朵,苦笑,得,又得进宫罚跪去了。

杏安慰道,“王女上番不是做得挺好。这次若王女言语得体,博得陛下宽心,说不定王女便可得特旨,允许自由出入了呢。”

南湘叹口气。

南湘对于上次那番罚跪,外加上来自那尊贵陛下的冷言冷语实在记忆深刻。南湘也想好了:一不冲动,二不多言,三不鲁莽,谨慎些话少些谦和些,尽量表现出一副看淡了荣华富贵,当然也不会对你尊臀下的龙椅感兴趣的平凡样,待遇应该会好些吧……

第二日清晨南湘便早早起床。换上那繁重的大礼服,盘发发髻,愈发显得尊贵,杏赞道,“王女气质过人,换上正装更显得玉姿风流,贵不可言。”

南湘看着镜中不是自己却又是自己的脸,不由汗颜,“皮相好,皮相好……”

一旁的杏又小心翼翼捧出那金质的凤凰来戴在南湘脖颈上。

一见着这展翅欲飞的凤凰,南湘脑袋里便掠过一张温润儒雅的面容,南湘问道,“这金凤凰,是不是国风那也有一只?”

描画好妆容,杏扶南湘站直立身子,正替她整理朝服缝隙皱褶,听到这问题停下手中活计,笑意盈盈的抬头,“王女,国风公子手中的金凤,正是先帝赐下的订婚信物呢。”

南湘轻轻摩挲着手中凤凰,没再说话。

…………

…………

上马。行车。

见城墙。入宫门。

骑列白马,进宫上殿。

奈何南湘终究逃脱不了上殿罚跪的宿命——

南湘十分哀怨,只觉膝盖僵硬酸疼,她欲哭无泪。

一切都按着规矩,顺顺利利进了宫。

之后,照样是被几个举止得体,容貌秀丽的宫侍领着进了正殿。

走廊尽头赫然是女皇那张白皙得如同未被阳光润泽过的脸,换句不太雅,却异常准确的描述就是:冷脸死板着挺着一双死鱼眼。

南湘举手齐眉单膝跪下,手顺势放于身子两旁,朗声道,“皇妹碧水南湘,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躬身行礼完毕南湘再直起上身,安安静静低眉顺眼服服帖帖地跪在地上。然后,就一直跪到现在。

一直跪到现在。

如果有块表戴在手上就好了,南湘漫无边际地想着。如果有块表,能让她看看时间,算算她被罚跪了多久,争取破了上次的记录也是好的——今日阳光依旧灿烂,从缝隙间点点漏下来,碎金子一样。

正发愣着,女帝冰凉的声音突然响彻大殿内外,“皇妹果然进益了。”

进益?

每次都是这句话,这所谓的进益——莫非说得是好吃懒做,浑水摸鱼,抽空偷懒的技艺越见精湛么?

南湘有些汗颜,头垂下,谦恭而顺从,“谢陛下,南湘汗颜。”

“皇妹的性子越见谦和,朕心甚慰。逐日看去,褪去浮躁的皇妹,也愈发出挑,果然是圣音碧水皇家的骄傲——”

女帝语气波澜不兴,好像这番褒扬都只是客套寒暄,甚至不带一点热力和情绪,

“皇妹倒不像以前那样,只凭着几点小聪明便自以为是起来,聪明都露在外面,心思也实在浮躁贪心,倒忘了什么是该有的礼数和教养,呵——朕倒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眼见皇妹变得越发聪敏,实在是让人高兴。”

只见这女帝头也不抬,眼神依旧冷凝如冰,话语好像是称赞,可这称赞又着实让人听起难受。你想骂就骂呗,何必如此饶舌,责备都要绕一个圈子指桑骂槐,真是麻烦。

这女帝独角戏一般,自顾自说着。

南湘内心虽不喜欢,却只能恭敬回答,“蒙陛下夸赞,南湘实在是担当不起。不过只是随着年岁增长,越加觉得那当初的莽撞实在可笑,而今也该收敛了。”

听到南湘回答,女帝也不见欢喜,只眉头微蹙,唇边却是一个淡笑,除了一句赐坐之外再没说些什么。

南湘千辛万苦的爬起来,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还要注意坐姿端正谦恭。

女帝又像上次一般埋首于桌上的一叠叠的奏折批示下来,南湘无事可做索性低下头去,埋头暗自掂量着女皇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语。

好像是善意。

虽然仍有克制不住的敌意。

可这已是足够让人惊喜的进益。

末了,女帝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砸了过来:

“皇妹大病初愈,身子看是大好,也不宜多耗神就先退下吧——可朕很是不知,这人身子好了,那心病是不是也会跟着好,朕实在是,在意呢——”

南湘立刻跪地,将早已想好的腹稿,快速而清晰的念道,“南湘谢陛下垂怜。南湘自知此病乃心生,当初年少糊涂,而如今,南湘遭逢大变,忘却前事,或许亦是天地赐予南湘新生的机会。南湘一片冰心,请陛下明鉴。”

女皇轻扣桌子,素衣打扮的宫侍立刻从角落出现,垂手听命。

女皇声线凌冽,以微微凌驾于空气上端的声音低声吩咐着:“将那盒北国进贡的药材拿出来,赏给端木王女。”

“谢陛下。”南湘叩谢女帝赏赐赏赐之后便被领出殿来。

外面金水一般的阳光扑头盖脸,留下南湘捧着那金镶双星的漆木盒子站在阳光之下。

南湘努力扬起笑容,沐浴于一片阳光之下,笑容却慢慢变了味,南湘看着那漆木盒子的眼光慢慢变得漫无目的,自语般的低喃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呵……”

——“参见王女。”

正暗自嘀咕,不防有人突然出声。

南湘诧异扬首,有谁敢在宫里与她搭话的?却见此人低垂头颅,并非宫侍之服。

又听得那声音继续说道,“端木王女,凤后殿下还请王女移驾一叙。”

来人声音清凉儒雅,却隐隐透着几许熟悉的味道,这种像是极柔软的轻薄声响,真的是非常的像……可那人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唤人的使唤角色呢。

南湘想仔细瞅瞅来人,那人却又转过身去向前领着路,背影挺拔如竹。

南湘心生怀疑,“请问来者何人。若不明说,恕南湘难以从命。”

“我只是来传凤后殿下旨意之人。无关大局。”

“还请莫要为难……”南湘越瞅越觉熟悉,忽然福至心灵一般脱口道,“国风?你怎么会在这。”

国风身躯微颤,如风中落叶,却努力维持平静声音,安静道,“王女既认出国风来,便可信我了吧。我奉殿下旨意,望王女莫要使国风为难。”

南湘跟着国风步步向前。宫中道路宽阔,绕过游廊墙角,顺着大道向前走入。

通体透白的宫墙映着阳光,奕奕生辉,路面比自己那府更宽阔,只不见多少人影。各宫各殿门户紧闭,不透春色,即使有着几个宫侍在外急行,也是脚下点尘不沾般飞快行走着。见着着礼服的南湘,便恭敬的躬身行礼,后又继续前行。

——这,是要去哪。

南湘呼吸受阻般不自觉地顿了顿,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国风敏锐地望过来,南湘与他对视,那双清辉奕奕的眼眸依旧不变。

对视交错,国风淡淡地收回眼光,并不言语。

“国风公子。”南湘轻轻一笑,眉眼俱开,“好久不见了,不知我们究竟要去何处。”

第36章 西海年年月,犹为南家照断肠(二)

南湘其实挺看重国风,除却姻亲关系不说,就其本人而言,她亦颇为欣赏。

此间少年多柔媚,若像国风这般高洁挺拔的贵公子,倒更像她原本世界里那些温润君子们。

南湘不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遂微笑道,“国风公子,还望告知我们去往何处,以免误会。”

国风不语。

南湘只得转而道:“几日不见,不知公子如何。”

春日清风,失娇软一半,吹得人微有寒意。

那双温润的眼眸不客气望了过来,这个男子儒雅悠然,放在这个世界定是个异数。“劳王女挂心,虽不似王女这般春风如意,笑望红尘,但还算凑合。”

你怎么说话总这么挟枪带棒的呢?南湘并不生气,只是疑惑。

你不是自小相随的青梅竹马,不是一起度过童年的玩伴么。你不是与自己定下婚约的年少夫妻么。

啼笑皆非,微有感慨,“国风,你同我说话,总是这般刻薄。”

转动了一下眼睛,国风神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王女恕罪,国风天性如此,惹王女生气是国风过错。”

南湘存心拖延时间,想藉此,遂微笑发问,“国风公子,难道我们不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吗。难道我们不是一起在这森冷宫中长大的青梅竹马吗。难道我们不是早已定下婚约的年少夫妻吗。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