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着呢，只不过这个消息确实让人惊讶，所以才忍不住来给你讲一讲。你说的意思我也明白，这件事情只有老道士知道，你知我知，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关冷艳心里面有些不放心，“他老人家的嘴，应该是把门的吧？”
“这个你放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人还是非常紧张，“说不定咱们家大娘子命格尊贵，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你也别放纵着她天天玩耍了，总要学点东西在肚子里面，将来出现了各种事情也好应对。”
“老爷说的对，不管将来是什么身份，哪怕就是一个下地种地的农妇，也要认得字，知道四时八节，知道什么时候该种庄稼什么时候该收庄稼。”
又因为天色实在太晚，关冷艳就不让李建成他们兄弟回去了，派人往唐国公府传了一段话，由着他们兄弟两个在家里住下，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到曹槊。
“那老道士也不知道功力如何，反正是没看透你我的身份。咱们当初可没想着他们家将来成天下至尊。可如今这种说法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咱们就附在这龙气里面，修行的事情只会是事半功倍，而且更容易积攒功德，你我皆是兵器，虽然杀人不算是积累因果，到底是跟上天好生之德有些背离。所以咱们这个时候就要从长计议了。”
是应该从长计议，但是曹槊并不认为作为兵器杀人有什么不对的。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关冷艳，关冷艳这个地方就有点和它主人关云长有些像。
在曹槊看来，兵器的怜悯本来就是一种虚假的慈悲，天下万物应该各行其是才是，兵器就是负责砍人的，菜刀就是负责切菜的。有的时候兵器会沦落到切瓜砍菜，有的时候菜刀也可能会砍死一个人。
但是切瓜砍菜偶尔还可以，时间久了，那真的是兵器堕落了。
只不过两个人现在还处在合作阶段，而且合作的还比较不错，所以都避免把当初两家敌对的事情讲出来。
曹槊想到这里，就想把关冷艳赶出去，“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一时半会儿李渊也做不成皇帝。我今天还要早点睡觉呢，你也快点出去吧。”
关冷艳站了起来，伸手在曹槊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明天起早一点，不要再赖床了。”
说完之后带着人从曹槊的院子里出去了。
李建成的院子和曹槊的院子隔了很远，李建成晚上没事把弟弟抱在怀里，就问弟弟：“跟大哥说，你和谁学的美人啊。”
小家伙不知道听没听懂哥哥的问话，因为处在一个崭新的环境里面，有些兴奋，两颗大眼珠子四处乱看。听见大哥追问了几遍，才从嘴里冒出来两个字儿，“大人。”
李建成一咬牙，果然是跟着爹爹学的，这真的是好的不学偏偏学坏的。话又说回来了，学好多难呀，学坏才容易呢。
忍不住把弟弟抱在自己的怀里，“大哥跟你说，你一定要记住了。色是刮骨刀，酒是穿肠毒，以后这两样东西可不能沾。”
李元吉还听不懂呢，扯着哥哥的衣领子，“肉肉……吃肉肉。”
李建成叹了一口气，今天比前几天强多了，今天好歹还输说他了几个词儿呢。
“别叫了，这不是在咱们家，等回到家随便你吃肉肉。你小子比我们命好多了。吃奶的时候，正是咱们家最穷的时候。等到你不吃奶了也饿不着你了。”
第二天一早，曹槊和李建成又抱着李元吉把他送回去，刚进门，只觉得府邸里面风平浪静，似乎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曹槊并不在意，但是李建成知道自己的弟弟李世民绝对不是一个手软的人，昨天既然有什么打算，今天肯定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
等到找到李世民，李世民确确实实面色平静，但是家里面很多面孔都换成了新的。
等到曹槊和李秀秀抱着李元吉去找窦夫人的时候，李世民一下子把拳头捶到了桌子上。
“有话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昨天快要气死了，咱们李家的祖先，哪个在战场上不是威震八方的人物。可如今……你昨天不在家不知道，昨天来了一伙人跟爹爹喝酒，那几个在咱们家敢耀武扬威索要财务和歌姬，这些都让大人把送走了。”
“送走？”
“对呀，送人了。昨天来的都是一些酒色之徒，我觉得跟咱们家大人臭味相投。”
李建成拍了一把李世民的后背，“大人是咱们父亲，不可这么说，大人如今放浪形骸，也是为了麻痹杨广，再说了他昨天请的那些人少不了会在他谋划到外边做官的事情上出力。”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询问李世民：“你昨天既然在宴会上侍奉，他们都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去见了些人，大人并不允许我在后堂，我就去拜见了一回，然后把我赶出来了。”说到这里忍不住了，“大哥，要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我觉得还是咱们家大人……算了，我不说了。”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就有人跑过来报告。
“两位公子，宫中崔娘娘的兄长来了。”
李建成想了想，自家和崔家没什么来往，“他来做什么？”
“说是家里面缺一扇屏风，想来咱们家借上一块，拿去摆一摆。”
这话说的好听，实际上还是来家中勒索的，别说李世民，李建成都忍不住了，站起来刚想气呼呼的往外走，随后站住了。
李世民特别生气，“哥，你别动，我出去把这人打走。”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别出去。我出去应付应付他。”
“你拿什么应付他？咱们家的屏风都是些普通货色。这个人既然来了，肯定是会弄一些好东西，不然绝不会就这么从咱们家离开了。”
李建成没有搭理李世民，出来之后让人去把曹槊请过来，曹槊听了他的说法，就知道想拿自己的嫁妆顶一顶。
“你随便拿去用，但是我跟你说，早晚下去这也不是个办法，你能应付了今天，却应付不了明天。”
“我知道。”李建成双眼锐利，“早晚我让这些人把这些东西吐出来。你放心，往后我补给你更好的。”
曹槊去的时候，李渊已经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正陪着这位崔家的人聊天说话。
李建成带了一扇屏风过来，放到了他们俩跟前。
“这是晋朝石崇的镇宅之宝，有个说法，说是月圆之夜将作屏风置于高阁之上。月华下面，这上面的女子就如活人一般，个个妙曼无双。”
李建成刚讲解完，崔家这个人站了起来，将信将疑的对着屏风看了一遍。
他本来是想来了勒索几件东西，没想到还真的碰上一件宝贝。
转念一想，就已经想好了怎么搪塞他们父子两个的嘴。
“这东西真的像世子说的这么好？”
李建成也只是微微一笑，“要是不信，今天小子就把这东西给你送回去。”
“不是不信，实在是这样的宝贝罕见，咱们这些人是用不起。”
李渊赶快接口，“咱们当然用不起，所以这是特意搜罗过来孝敬娘娘的。”
崔家的人一听眉开眼笑，李渊又让人去端了几盘金银过来。
崔家的人更是欢乐，把金银收了起来，让人把屏风抬走，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台阶下的李建成。
“唐公，我看大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前一段时间又订婚了？定的是寒门小户的？”
第26章 侍卫
李渊在一边打哈哈，“门第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孩子不错。知书达理，我们家夫人是特别喜爱。儿媳妇进门是伺候她的，她高兴了最重要。”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么崔家的人也无话可说：“唐公心胸开阔，如此最好。只是大公子如今还没办什么差事。如果要是身上兼了差事，到时候娶媳妇儿锦上添花，岂不是更好。”
李建成眉眼动了一下，李渊已经听出什么意思了。
“哎呀呀，难不成崔公想要推荐小犬，建成还愣着干什么？快来谢过崔公。”
崔家的人点了点头，“唐公客气了，只是这屏风……”
“什么屏风？屏风的事情我们可不清楚。”
既然这父子两个如此知情识趣，崔家的人也没有在此久留，直接站起来走了。走的时候跟李渊还有李建成说过几日，让李建成去宫中侍卫处报到。”
等到人走得看不见影子了，李渊特别高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也不枉为他们费了那么多金银，如今总算是看到一点好处了，到时候你留在京城。我带着你母亲和弟妹到外地去。京城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赶快给我传信。”
“大人的吩咐儿子不敢不从。”说完向门外看了一眼，颇有些闷闷不乐的意思。
李渊知道儿子是怎么想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一扇屏风，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并非是屏风让儿子念念不忘。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子觉得如今卑躬屈膝，奴颜卑骨。”
李渊叹了一口气，“你记住，过刚易折，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的。你要是不低头，你就多想想你身后的妻儿。你是让她跟着你过富贵日子，还是跟着你在外边儿受流亡颠沛之苦。”
说完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率先回后院去了。
李建成找到曹槊的时候，曹槊正跟李秀秀两个人斗菊花。
旁边仍然坐着李元吉，李元吉的脑袋上顶了一头黄色的菊花，金灿灿的，只要微微一动就有花瓣从头上掉了下来。
他自己还美的不行，特意在哥哥跟前走来走去。目的就是想让李建成夸夸他。
李建成这会没心情，曹槊就拉着李元吉的手，把这孩子夸成了一个美男子，因为宋玉潘安这些人物这小子都不认识，也从来没听说过。讲出来了，这小子也不认。只要夸他比他父亲哥哥长得美，他自己就能笑出声来。
可惜的是这小子之所以不讨窦夫人的欢心，就是因为刚生下来的时候长得貌丑。养了这两三年，虽然小脸儿圆嘟嘟的，但是也算不上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小郎君，只能算是长了一张大众脸。
然而这都不影响家里面的人夸他，也不影响他的爱美之心。
等到李元吉被李秀秀带着去找其他兄长显摆头上的菊花之后，李建成才找到机会和曹槊聊天。
“可能我过几天就要去宫中当值了。”
“这是好事呀，我找人给弄一把宝剑吧。对了，我听我阿娘说，杨广想要迁都洛阳。到时候你会不会跟着一块儿到洛阳去？”
“洛阳……若是逃不掉还是要去的。如果真的去了，咱们两个少不了要在洛阳那边举办婚礼。”
曹槊对去洛阳根本不排斥，她曾经作为兵器的时候，在洛阳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主人已经去世了，他是跟着曹丕，曹丕把曹槊当成魏王遗物展览在大殿上，起到震慑群臣的目的。曹槊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逮着曹丕狂揍一顿。
曹槊一直觉得就是因为他自己才没能追随主人于地下。
到后来司马篡位，洛阳就成了曹槊的伤心地。眼睁睁的看着主人的后人丝毫没有骨气的将天下拱手相让，曹槊当时气的气血翻腾。
后来对洛阳那个地方就敬而远之，尽量不去，不去到那里就不会睹物思人，也不会被气的浑身想要暴跳起来。
然而再大的愤怒随着司马家的江山烟消云逝，也随之消失不见。曹槊再后来也去过洛阳，每次去的时候那里都是兵荒马乱，和当年曹丕在的时候绝不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曹槊只能说一句：“洛阳是一处雄关。当年作为都城，它的城墙天下罕见。”
“现在跟当时不一样了，你也听说过杨素在洛阳营造宫室。以前种种都已经消失不见，听说那些残破的宫殿，有的推倒成了地基，有的直接被拆了之后扔到了河中。那个地方比现在都城长安更加雄伟宽阔。”
而且洛阳的气候不错，再加上四面都是山，有着天然的屏障。
杨广迁都到洛阳，除了好大喜功和喜欢享受之外，也有一定的威慑意义。只不过这个意义在营造宫室和他迁都面前比起来，有些不值一提。
“说起来，到迁都的时候，路上肯定有人刺王杀驾。我如果成了侍卫少不了要跟那些刺客们来一场恶战。”
李建成这么说，曹槊心里面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嘴上却说，“那岂不是太危险了，你不要去了，我回去让我阿娘想办法，你也要让你爹爹想想办法，把你留在长安。”
说到这里站起来就要回家，李建成赶快带着人把曹槊送回去，路上又嘱咐她不要跟关夫人多说，思想要想知道皇帝的一举一动，就要跟随在他身边。到了曹家又拜见了关冷艳才告辞离去。
曹槊之所以今天回来这么早，是因为和关冷艳早有商量。她们两个今天晚上想要一起行动，到皇城里面去探一探。
关冷艳一边换衣服一边跟曹槊说话：“我收到的消息是宫里面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他们就要去洛阳了。我觉得走的日子应该是半年之后，那个时候春暖花开，路上走的更舒服一些，要是三个月之后天寒地冻，凭着杨广他那种喜爱享受的脾气，未必会在那个时候上路。”
“也不一定，别人冻得瑟瑟发抖，他只需要拥着暖炉张伞披裘就够了。”
她们两个收拾好了之后，趁着夜色，从家里面溜出来，潜进皇宫里面。在那些武库里面四处挑选。
曹槊匆匆的打开各种各样的箱子，把各种各样的兵器拿出来，看过之后又扔到一边。
在一边给她放哨的关冷艳就劝她轻点，动静太大了，会把巡查的侍卫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