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毫无表情地开口：“师父会剥离她的魂魄，将她彻底打散。”
“你的决定呢？”
齐越握紧了拳头，“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唐苏苏笑了一下，“这样吧，我们换个方式，用你的真诚来换取董晴活下来的时间，你付出多少，她就能活多久，如何？”
“这不……”
“别急着拒绝。”唐苏苏抬手制止他，“死人复生，总要给活着的人一个接受的过程，如果你不想她活下去，只要一个念头，她就会消失，这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既然爱到能为对方牺牲到这个地步，还会害怕自己会动摇么？
齐越迟疑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他的话音一落，狗蛋就迫不及待的与他签下契约。
契约达成，唐苏苏才让少年带她离开，走之前，安抚道：“别急，黄家人很快就会放你出去。”
少年将唐苏苏送上了车，让人把她送回去。那些人听了命令，没有丝毫质疑。
在车子开走之前，车窗稍稍往下，一阵风吹去，少年哆嗦了一下，神色顿时清明起来。他站在疗养院门口，左右看了看，“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想了想，他好像按照师父说的，给那个女人一些小惩罚，然后把她送回去了。
一会儿师父应该不会责罚才是。
送她回去的人以为她神志尚且不轻，将她一路送到家门口，还体贴的她手机给她放回衣兜里。
等人都走了，唐苏苏眼神一转，不复刚才的僵硬。
虽然过程简短，与黄家人对峙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分钟，对她而言却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收获不菲，也不枉她深入虎穴了。
安稳的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天假期，她如期上班，黄家的事被她暂时放到脑后去了。
大概是放假时间有些长，前几天大家都有些懒散，不大习惯这种快步调。唐苏苏也一样，坐在电脑前就昏昏欲睡，好在她没那么多工作，小睡一下也没人来管。
吴秘书这假期似乎过的不错，脸圆了不少，神清气爽的。
他夹着文件来到唐苏苏办公桌旁，见她抬头，忍不住对她笑了下，“一会跟我去一趟崇明高中，听说你是在那边毕业的？”
唐苏苏点点头，初中高中，她念的都是凤临最好的私立学校，最好意味着最贵，那个时候，她在唐家的处境还没太过艰难。
也可能是唐家不想丢脸，才这么安排的。不过也幸好如此，她才有机会认识白棉。
“跟崇明的合同谈下来了？”帝江集团要和崇明高中联手开发东前街，那整条街都属于崇明高中的，不少公司都盯着那块地，放假之前她还校订过合同。
“嗯，一会儿签合同。”提到这个，吴秘书心情自然很不错。
那块地很不错，崇明高中的学生们又是富家子弟，只要开发好了，不愁赚钱。
唐苏苏自然没什么异议，在公司呆的她整个人都萎靡了，出去溜达一圈也好。而且，能被上司带在身边，代表着一种态度。
她刚来公司的时候，如果不是跟老板一起出过差，恐怕日子不会像现在这样悠闲。
虽然大家同混秘书处，地位也是隐隐不同的。一个公司，就是一个微型社会，人么，从来都是不变的。
这次与崇明中学的合同是由吴秘书出面，在车里没见到石成轩，唐苏苏不由松了口气。
却没发现吴秘书几次扭头看她，眼神有点诡异。
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老板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打理，比如说老板要追女人，他就得帮忙订花订礼物。
可惜这些年他全无施展余地，本以为以后也不大可能会有，结果今年例外出现了。
啧啧，想想那一盒盒从法国玫瑰园空运过来的黑玫瑰，他就忍不住摇头，人家示爱都送红的，偏偏他老板就喜欢送黑的。
而唐苏苏呢，花收了，半点态度不表示，不知情的以为这俩人多么清白，也是让人看不懂。
一路沉默到了崇明中学，学校领导早就等在那边，两方核对无误之后，立即签了合同。校领导对此也是十分满意的，帝江集团势大，也有保证，校董事会对此也是满意的。
签完合同，自然就是惯常的套路，上头有规定，不好在外吃吃喝喝，这不是有食堂么。
崇明中学的食堂小厨，比起那些私家厨房也不差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食堂三层，整个大厅里除了他们早被清场。
听说唐苏苏是从这学校毕业的，领导们还特地叫了她那届的两名女老师坐陪，可谓给足了面子。
吃饭是次要的，在酒桌上联络感情才是重点。吴秘书哪敢让唐苏苏喝酒，一概替她挡下了。
他的态度明显，让人以为唐苏苏和他有点什么，那些校领导也识时务，不再朝她敬酒。
没了碍事的，唐苏苏就跟两名老师聊了起来。
聊的，自然不是自己的校园生活。她这人，从上学到毕业，学业处于中上，也并不高调，恐怕就是她当年的班主任来了也未必记得住她的名字。
她聊的，是从崇明毕业的更优秀的学子，比如齐越。
这两名女老师果然是知道齐越的，提起他也是与有荣焉，其中一名还是齐越曾经的班主任。
“齐越啊，当年可是真优秀，我带他的那三年，他考试从来就考出过前三名。”那女老师喝了口唐苏苏倒的柠檬茶，有些可惜地摇摇头，“本来以为他半分百能考进清大，谁知道最后出国了。”
另外一名老师喝了些酒，脸有些泛红，听着两人说话，忍不住插嘴道：“还不是因为黄潇潇，当年追他追得狠，齐越一开始还不乐意，后来就跟着她一起走了。”
第70章 已成定局
唐苏苏笑了下，“我前阵子倒是见过黄小姐，她和齐师兄仍然在一起，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之前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虽然说高中不让谈恋爱，但是崇明这种地方，真要恋上了，哪个老师真敢棒打鸳鸯，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听她的问话，齐越的班主任摇头，“当初啊，还真没多好，我都没看好过他们，那时候齐越还有女朋友呢，小姑娘学习可好了，长得也秀气，说话声音不大，要不是出了事，唉……”
“那齐师兄和他的女朋友是分手了么？”
“什么分手了，那小姑娘自杀了！”女老师压低声音，在唐苏苏耳边道。
唐苏苏配合的做出震惊的表情，“不会吧，为什么啊？”
“家里出事了，小姑娘的爸爸跳楼死了，她和她爸爸感情可好，恐怕是一时想不开了。”
这个答案让唐苏苏目瞪口呆，怎么这老师的话，和她打听来的对不上？
她压下疑惑，又打听道：“她爸爸怎么会跳楼，生意失败么？”
“这个我知道。”另一名女老师插言，“她爸是个考古学家，听说是偷了一件十分贵重的文物，应该是个古镜，被上头追究，扛不住有压力才自杀的。”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啊。”唐苏苏轻声叹道，握了握发僵的手指。
“嗨，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毕竟小姑娘已经死了，这也算是丑闻，再说人家父亲的坏话就过了，很少有人知道真相了。”
听着两人说着所谓真相，唐苏苏阵阵发冷。
究竟是她想太多，还是其他人想的太少？
她从不否认自己的毛病，总是把许多事情阴谋化，可这件事从头至尾的发展，由不得她不多想。
或许，真相只有齐越，和董家人知道了。
从崇明高中离开后，她并没有打算继续追查下去，反正最后，她总能够知道真相就是了。
再听说黄潇潇和齐越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了。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们要分手，结果这两人要结婚了。
这阵子，黄潇潇再没有出现在帝江集团，让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十分失望。
而唐苏苏那边，一星期一盒黑玫瑰，从家里送到公司。
现在谁都知道有个神秘的S先生在追求她，而且人家十分个性的只送新摘下来的黑玫瑰，简直壕无人性。
嫉妒的有，羡慕的有，还有暗中打听她跟老板是不是掰了的。
原本她周围挺安静的，自从送花不断，她的平稳日子就一去不返了。唐苏苏每天都过得十分烦躁，恨不能把那一盒盒的玫瑰拍到石成轩脸上去。
新的一周，玫瑰花如期摆在办公桌上，唐苏苏只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无视了同事们看过来的各种各样意味的眼神。
“咳，小唐的男朋友挺有钱的啊，怎么不带来让大家看看？又不是见不得人。”有好事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唐苏苏看过去，说话的是向来看她不太顺眼的黄丽，难怪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她还没回答，又有人开口，“就是，小唐，别把人藏着啊，让大家替你把把关。”
一个两个的开了口，其他人也自然跟着起哄。
唐苏苏不好冷着脸，只能抿着唇，朝他们笑笑，小声解释，“我还没答应。”
“有人肯送我一盒子玫瑰，我肯定就答应了，这都送了多久了，你还考虑呢，当心人家移情别恋。”黄丽又忍不住说道。
“人家小唐有的是资本，你乱支什么招。”徐姐看不过眼，白了黄丽一眼。
唐苏苏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很少插嘴，仿佛他们讨论的事和她无关似的。
一群人说的正欢，就见总裁走了过来，经过唐苏苏办公桌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抬手把盒子里的那朵红玫瑰给取了出来。
“这花不错。”他垂眼看向偏过头去的唐苏苏，低声道。
总裁出现，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注意力却都若有似无的聚集在唐苏苏那边。
“嗯。”唐苏苏随口应了声。
“和你很配。”红色的玫瑰被簪在她的发间，带来一股浓郁的玫瑰香。
石成轩走了，留下办公室里的人彻底炸了锅。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公开了！！！
唐苏苏在一干兴奋的同事之间，咬着牙把头上的那朵玫瑰给拿了下来，捏成了一团，花汁染红了手，她却浑然不觉。
石成轩！
吴秘书默默地跟在老板身后，同情地看了眼坐在办公室里，表情有点扭曲的唐苏苏，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老板追求女孩子的过程都和别人不那么一样，人家是先告白再公开，他倒好，先公开，也不告白。
明明两人还清清白白的，处于小手都没拉过的纯洁关系呢，现在好了，所有人都觉得唐苏苏已经成功拿下了老板。
呵呵，还有人敢不要命的试图追求唐苏苏么？
至于她之前说的还没答应什么的，大家都理解为不好意思，毕竟董事长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会拒绝。
帝江集团因为总裁的表示，而掀起怎样的风浪暂且不提。此时的黄家，却是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
应大师做好了一切准备，算了吉时，打算将黄潇潇的魂魄从镜子中再移回体内。结果中途突然出现差错，没能将魂魄移回不说，他本人被炸裂的镜子伤了头，昏迷不醒。
应大师本来年纪不小，再受了重创，能不能醒过来还不好说，这会儿依然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而作为他弟子的少年应觉在看了黄潇潇的情况后，给了黄氏夫妇一个让他崩溃的答案。
因为七天还魂日已过，董晴的魂魄与黄潇潇的身体彻底融合，再想要将两人魂魄调换，恐怕非人力所能为。
而且，作为换魂中介的里外镜损伤严重，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修复，黄潇潇的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就再难有回环余地。
第71章 高抬贵手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黄潇潇的灵魂却回不来了。对于黄中堂夫妇来说，无论占据女儿身体的人是谁，他们都不能看着女儿的身体有所损伤。一旦，她还能换回来呢？
董晴要见齐越，被拒绝之后就自残，自残被阻止，她就绝食。
黄家人有的是办法让她屈服，但并不是没有代价的。黄中堂不忍心，那毕竟是他女儿的身体，一旦变得千疮百孔，想要恢复就难了。
于是，齐越被放了出来，贴身照顾她。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外人看来，可不就是黄潇潇与齐越恩爱如初么。
这样的闹剧持续了有一阵子，最终，董晴与黄氏夫妇达成一致，他们同意她和齐越的婚事，而她保证不会损害自己的身体。
黄家人不会死心，董晴却管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和齐越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从自己身边夺走他。
婚事定在了一个月之后，日子很急，众人纷纷猜测黄家大小姐是不是奉子成婚，没人猜到更深的隐情。
狗蛋一走三天，直到傍晚唐苏苏下班回家，才终于看到它。
抱着唐苏苏犒劳它的大号冰淇淋球，狗蛋才将这几天在黄家所见一一告诉她。
“那老头中了招，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他的那个徒弟按照我的吩咐把那些话告诉了黄家人。”
正事上面，狗蛋还是非常靠谱的，唐苏苏十分信任它的能力，“镜子呢？”
“已经换回来了，那个假的我废了好大功夫才复制出来的，他们肯定发现不了。”狗蛋得意地抬爪，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这镜子，真的就这么轻易的将人的魂魄交换了么？”唐苏苏站在桌边，低头看着那面镜子，上面的牡丹花竟然变成了花苞，彻底闭合。
黄潇潇的魂魄，就被困在了牡丹花之中。
狗蛋说，这镜子属于七情碗之前的某一任主人，她知不知道呢？
“是有代价的。”狗蛋突然坐直了身体，很严肃地说道。“也是那个老头试图将两人魂魄换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的，换魂的过程会吸收持镜人的寿命，一次至少有十年。如果不是那老头被强吸寿命，我还没那么容易算计到他。”
“那寿命去了哪里？”唐苏苏伸手，轻轻摩挲着不甚光滑的镜面。
她感觉不到寿命的气息。
自从得到七情碗之后，她就开始能够感觉到各种不同的气息，属于财富的，属于生机的，属于寿命的。
寿命气息趋近于阳光，让人暖洋洋的，而这面镜子里只有传自千年前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