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决吗......
她眼花,不,这就是西决。
那个在地震中死死将她护在怀里的西决,那个会温柔喊她晚丫头的西决,那个会照顾她好好讲道理的西决,那个在海边陪她看海鸥白鸽的西决。
第89章
“西决——”
礼堂里, 爆发出带着强烈哭腔的女音。
众目睽睽下,那个有着最光鲜皮囊的宁城第一美人,声泪俱下, 像是突然被人敲碎的玩偶般, 表情破碎,双目慌张。
她一向清冷自持, 在人前如此失控,还是第一次。
“阿——”
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星晚抱着头,紧闭通红双眼, 疯狂地开始尖叫。
当星晚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沈知南眸光一凝,神色微变, 他伸手试图将她拉进怀里:“晚晚, 你过来, 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不停后退,高跟鞋不知碰上什么硬物, 重心失衡,身体随之往一旁栽去。
“晚晚!”
沈知南低声喊一句,眼疾手快地想要去拉她的手。
星晚模糊着视线,看男人深沉的双眼, 眼里的着急那么明显......他是在乎的我对吧,是爱我的对吧,为什么还会骗我呢?
想到这里, 她刻意躲开他的手, 人重重地摔倒冰冷的地板上。
发出一声沉闷响。
手肘、膝盖、浑身上心都摔得很疼。
心里更疼。
可能是看在沈知南的面子上,许多人纷纷上前,连主持人都跑下台来, “盛小姐,没事吧?”“快把盛小姐扶起来!”
沈知南抬手挡住那些人。
他要自己来。
沈知南眼有怜意,俯身看着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女人,温和到不行:“晚晚,我们回家。”
说完,就要俯身去抱人。
看着男人伸过来的双手,星晚却避如蛇蝎,她双手撑在身后疯狂地后退,嘴里喊着:“滚开——沈知南,滚,你滚!”
言辞举动,都是根根尖锐的针,扎进男人的眼里。
沈知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那里,维持着弯腰伸手的动作,眼神凝在女人脸上。
他就那么看着她。
看她后退,看她满眼失望地看着自己。
最后,星晚在他的注视下,踉跄起身,奔向了——姬苏。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扑进姬苏的怀里。
姬苏眼睁睁地看着突然扑到怀里的女人,不知所措,但是还是伸手接住了,“晚晚,你......”
星晚抱住他的腰,仰着满是泪痕的脸:“西决,西决。”
不停重复的,
只是西决。
因她这个举动,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爆炸,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同时出巢,嗡嗡嗡地吵个无休无止。
“她不是要和沈先生结婚了吗?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看她那样儿,可能是脑子有病吧。”
“牛逼。当着沈先生的面,就这样扑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
“......”
无数声潮里,沈知南缓缓起身。
他没有放弃,再次走过去,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和情绪,只淡淡说:“晚晚,过来。”
星晚扒在姬苏怀里,如受伤的小鹿,她满目怨憎地看着跟前男人,尽量平静地说。
“沈知南,我都想起来了。”
沈先生眼睫一颤,“我知道。”
他沉默一秒,坚持:“你先过来,有什么事情回家说。”
“家?”星晚抽噎着重复这个字眼,像是听到什么极可笑的事情,“我和你哪里有什么家,你就是个魔鬼,你在的地方就是地狱!”
大庭广众下,她骂得直白且激烈。
沈知南默默听着,英俊的脸庞如有冰霜,眉梢却没有一丝起伏。
说完,星晚不再看男人,满眼都是姬苏,“西决......西决,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跟你,好不好?”
姬苏看着沈知南寸寸冷下来的眉目。
犹豫了会,还是一咬牙:“走吧。”
星晚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的同时,姬苏已整个将人打横抱起。
礼堂里,人声鼎沸,闪光灯愈演愈烈。
沈知南是焦点所在,他只那么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她蜷缩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被温柔地抱着,离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团团围困的人群中,余行洲走出来,满脸笑意地停在沈知南面前:“我说过,游戏刚刚开始。”
沈知南转眼,看去时黑眸阴郁:“要和我玩,是么?”
余行洲笑了,有挑衅意味在里面:“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别强求了,你和顾惊宴那些勾当,加在一起是没法看的。”
他说过,只要找到一个和霍西决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沈知南就完了。
沈知南表情不明显,却是冷笑一声:“行,我和惊宴陪你玩。”
撂下这么一句,沈知南提脚离开礼堂,后方的媒体们,对着男人孤默的背影,拍个不停
歇。
......
出礼堂,一阵热浪来袭。
苏青在外面等待,先是看见一个男演员抱着哭到近乎晕厥的盛星晚离开,后脚跟出来的就是满眼阴沉的沈知南。
发生了什么事?
苏青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男人有些暴躁地扯松领带,脱掉黑色西装外套随意一丢。
她下意识接过。
啪嗒一下,一个精致的丝绒盒从西装兜里掉出来。
苏青拾起那个戒指盒,心里微微一颤,就听见男人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响起:“丢了。”
她直起身:“你确定,这不是你给盛星晚准备的吗?”
沈知南解开领口两颗扣子,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性感又冷淡,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他伸手取过那戒指盒,直接扬手,丢进远处的灌木丛里。
看着他的举动,苏青心里一震:“发生什么事情了,知南,你可以和我说说,我都会陪着你的。”
沈知南没理她,沉着眉眼转身往黑色宾利走去。
文哲在车旁等。
沈知南大步靠近,伸手:“钥匙。”
文哲赶紧递给他。
沈知南绕过车头上车,上车前一秒,对文哲说:“十分钟内,查到那个姬苏的住址发到我的手机上。”
黑色宾利绝尘而去,消失在如寐的夜色里。
第七分钟,沈知南收到姬苏的住址详情,很详,详到门牌号。
车窗打开,灌进的盛夏晚风将他黑发吹得微微凌乱,他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伸到车窗外,整个人消颓迷人,眉眼如玉。
他扫一眼手机上的导航,猛地加挡踩了油门。
姬苏住址在老小区。
过道墙壁上有狗尿水迹,门户两边堆满发出阵阵恶臭的垃圾,有人把衣服也挂出来,正往下啪嗒流水,送上来的外卖也是直接挂在门把上。
灯是坏的。
漆黑里,只能窥见星点烟头的火星。
在这逼仄又散发着腐臭气味的过道里,沈知南十分格格不入。
一支接一支,只有在点火时,才能在半明半灭,闪烁的火光里隐约看见男人英俊阴郁的脸庞。
在第九支烟的时候,陈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叮咚一声,到层声提示。
就在同时,沈知南踩灭烟
头,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脚步声渐渐靠近,姬苏抱着女人靠着记忆在过道里行走,到门口时,他放下女人,伸手摸钥匙,然后是要是插进锁孔的声音,转动时,掉下生锈的铁屑。
寂静里,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我来带她回家。”
姬苏吓了一跳,拉开门去按亮屋内的灯。
才发现就近在眼前的沈知南。
星晚双眼红肿地靠在姬苏怀里面,整个人像是蜷缩在安全港湾似的;
这让沈知南觉得很扎眼。
听到熟悉的声音,星晚别开眼,连看都不看男人一眼,只是说:“西决,我累了。”
一路上,被喊西决,姬苏已经习惯,他直接扶着女人进屋,没有理会沈知南的打算。
没想到,沈知南直接踩进来。
姬苏回头,看男人黑眸阴沉,那样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想到侵略二字。
“这是我家。”姬苏说。
沈知南抬手指了指他怀里的星晚,“我带我的人走,这里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星晚脱离姬苏,兀自走到客厅唯一的一扇窗户前,推开,月色渡上美人骨。
她将手轻轻搭上窗沿,看向沈知南:“请你离开,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沈知南站在那里,神色不变,白色衬衫领口微微褶皱,透出慵散低欲的英俊。他看她的眼神像是以往一样,只说:“你不会。”
星晚笑:“那你试试。”
男人抿唇,沉默。
星晚对着他的眼睛,追问:“你要不要试试,沈知南,看我会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姬苏也怕她轻举妄动,上前一步,抬手安抚:“你别激动,我会陪着你,别做傻事。”
星晚的视线转到他脸上。
那眉眼......那神情......那一举一动.......
“好,西决。”她温柔地回答。
“请你离开,沈先生。”姬苏深吸一口气说道。
沈知南将一切尽收眼底,现在在她眼底,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而这个姬苏,生一张和霍西决一模一样的脸,已经成为她此刻唯一的救赎。
最终,他从那个摆设简单的出租屋里退出来。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行驶。
去哪里?
终点又是哪里。
不知不觉,竟然开到一中门口,他停在路边,看月光下
的校门口,熟悉无比,他曾在这里,看她无数次。
周五,这里总是围着许多外校的男生。
都是来看她的。
那时候,他就和那些所有愣头青小子一样,远远地看着她,觉得她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玫瑰。
当年的微信并不流行,好多女孩子会围着他要QQ,喊他男神,女孩看他的眼里都有着光,只有她,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因为,下一个街角,那里有霍西决在等她。
第90章
姬苏的出租屋很简单, 家具陈旧,都是房东遗留下来的,边角位置斑驳地往下剥落表皮。
星晚被带到卧室。
卧室里, 有一张简单的单人床, 和一个小书桌,还有立式组装简易衣柜。看上去十分简单, 但是胜在打扫得常干净,几乎看不到灰尘。
星晚坐在床沿上,姬苏递过来一杯温水, 她接到手里:“谢谢。”
姬苏转身拿桌前的那根独凳,到她对面坐下。
两人相对,沉默着。
不知过多久, 姬苏缓缓开口:“晚晚,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我是姬苏, 也只是我。”
星晚低着脸,眼睛还是红红的:“我知道。”
西决......
是死在她面前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一个绝美的女人坐在对面哭泣,是个男人都会爆发出保护欲的。
姬苏也不例外。
姬苏主动伸手, 去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反抗后松了口气说道:“我虽然不是他,但是我也会像他一样陪着你。如果我这张脸, 能带给你一点慰藉, 也是极好的。”
星晚长睫一颤,抬眼看姬苏。
他的脸,带来的只能是无法言说的悲伤, 何来慰藉?
姬苏的手很温暖,沈知南的手是凉的,像是某种冷血动物。
星晚眼神落在虚空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不语,姬苏松开她说:“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去睡客厅。”
......
翌日清晨,姬苏下楼在老小区的后门早餐店里,买了豆浆和小笼包。
再次上楼时,发现房间里早已空空如也。
姬苏心里一慌,怕她想不开,会做什么傻事。
星晚没有。
她直奔桃源居,要拿走一些重要证件。
桃源居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低气流,江渔和所有佣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恼半夜三点归家喝得酩酊大醉的沈知南。
因为他是直接宿在客厅的。
准确地说,是客厅地毯上。
星晚进去时,嗅觉被刺激,浓重地洋酒味充斥在空气中。
她往里走。
最先看见的是,是散在地上的烈性酒瓶,七零八落的,瓶身在一边,瓶盖又在另外一边。
江渔怕惊扰到熟睡
中的沈知南,也是没敢喊佣人打扫。
星晚视线一转,看见男人仰躺在茶几旁的地毯上,衣服也没有换,还是昨天那一身,领口被扯得稀散,周围烟灰烟头遍布,陷进酒睡中的他,眉是皱的。
她只冷冷地看着。
就那么静静看一会,星晚转身,环视周遭物品摆放。
下一秒,就直接抬手一扫,将一个清乾隆珐琅彩双耳瓶直接打翻在地,“噼里啪啦——”的全部碎掉,尖锐的碎片四散弹飞。
动静非常大,惊得周围佣人纷纷怔住。
星晚却没有停下的迹象。
她开始砸东西,捡平时沈知南最爱的物件砸,各朝代各种类的古瓶、碟子、瓷器,也不放过墙上裱着的昂贵书法字画,嘶拉嘶拉地响个没完,全给扯下来。
砸到最后,星晚累了,她转身,对上男人沉沉隐晦的视线。
视线如深渊。
沈知南在她砸第一个瓶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懒懒地撑着身体坐在地毯上,后背靠在沙发上,单腿曲着,一只手搭在上面,目光沉静地看她砸。
不管砸的东西多贵多喜欢,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砸完了?”沈知南问,给她示意,“那边还有,你接着砸,管够。”
星晚冷冷看着他,视线里无一丝温度。
看到最后却是沉默。
她什么也没说,径直上楼翻找出自己的身份证和驾驶证等重要证件。
重新下楼时,路过客厅时,客厅空无佣人,江渔也不在,只有沈知南一人在。
他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仰着头吞云吐雾。
还是那副颠倒众生的贵公子姿态。
没有看她,但是在她经过时,还是开了口:“别忘记,我们的合约是两年。时间还没到,盛小姐该不会要毁约吧?”
星晚顿住,转头幽幽笑着:“别了吧沈总,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阿。何必要留一个仇人在身边,你觉得对不对呢?”
仇人?
沈知南对这个词很不屑,“清醒点,霍西决死于车祸。”
星晚声调斜上去:“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