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肩膀上披了一件薄衫他才回过神来,徐初檐站在旁边,靠着栏杆有些关心的说:“刚刚没来得及仔细问你,真的没关系?”
谢识摇摇头:“真的没事。”
徐初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每次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谢识总是想要一笔带过,将徐初檐当作生人一样拒之门外。就像昨天谢识的室友说的一样,他现在总是喜欢一声不吭,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明明在八年之前,谢识不是这样的人。
那时候的谢识,反而是一个懒洋洋的大少爷性格,每日都自来熟一样和旁人勾肩搭背,明明就是一个阳光的少年。
想到这里,徐初檐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的脚步声。
三个室友往这边走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些愤怒。看见徐初檐在这里的时候像是终于找到了救星,拿着手机就过来抱不平。
事情的起因是他们三个人在社交软件上发了婚礼现场的自拍,原本也只是想记录一下生活,谁知直接让以前大学的群聊炸了锅。
原本谢识要结婚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之前群聊里也有人讨论过这件事情,但最后也没激起多大的水花。
谁知他们的自拍一发出来,立马就有人开始酸了。
[原来网传的谢识还真是我们班的谢识,牛批。]
[他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人了呢。没必要瞒着以前的同学吧?这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我们连点水花都不知道,人就直接被接去婚礼现场。]
[不是说这个影帝是假结婚吗,肯定得找几个知情的人去冲冲数呗,他们寝室之间关系好,肯定就被拉去做见证了嘛。]
[结婚证不都有吗?这还能有假?]
[谁知道呢,娱乐圈水这么深,估计假的都能弄成真的。]
舍长气不过,直接发消息怼了过去:[你们一个个在这儿可劲儿酸些什么呢?人家影帝低调,婚礼现场也办的不奢华,只是想请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和亲戚来现场接受祝福,有些人不要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再说了,小识本来和你们就不熟,就算是和普通人结婚了,邀不邀请也是他自己的事。]
谁知这几条消息不知道是谁提供了出去,马上就被营销号顶上了热搜。许多有意者就对“不熟”这个词大肆的润色,再加上接连几个匿名的大学同学透露,谢识在网络上彻底变成了一个阴沉、不合群的形象。
再后来又有几个匿名用户将以前谢识拿到助学金和奖学金的证明拿了出来,还有成名之后给学校希望工程捐款的条子,想要告诉吃瓜群众谢识是一个正面的形象。
可是这几天徐初檐和谢识连续的空降热搜,已经造成了大众的审美疲劳,这一连串的事情合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开始认为这是谢识单方面的炒作。
[没想到,婚礼还没结束呢,谢识现在就在国外远程炒作。]
[我真TN的吐了,为什么我长按了不感兴趣WB还是一个劲儿的给我推他们???]
[虽然我知道现在娱乐圈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也不用这样给我摁头凹人设吧?你以为我文化水平不高呢?]
[捐这么点也好意思发出来,婚礼办这么大估计都能给希望工程建一座房了。]
[捐多少关你什么事,宁捐了一毛钱了吗?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婚礼大了,你是穷到没出国吧乡巴佬。]
舍长拿着手机,看着之前发在班级群里的消息,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就掀起这么大的水花,他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小识,我没想到会这样。”
谢识听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没觉得舍长做错了什么,反而有些感动地说:“没事的,谢谢你们为我鸣不平。”
老二在旁边懊恼的说:“现在咋办,怎么扯着扯着就谈到捐款去了,我不就是发了个朋友圈吗?”
拿出手机谢识看了看聊天记录,果然上面还在讨论,于是摇了摇头。
他以前不火的时候还没有感受到,现在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公众人物就是这样,只要走错了一步,哪怕只是那么两个字,就能够掀起轩然大波。
这是谢识单方面惹出来的岔子,没有损害到徐初檐的利益,江映也不会管。谢识也没有心力去压热搜,反正已经到这地步了,那就仍由他们去吧。
他摇摇头,笑着安慰道:“没事,我会解决的,你们去玩吧。游艇中间还有午宴,带着孩子快去吃。”
“真的没关系吗?”舍长问道。
“没事的,去玩吧。”谢识说。
目送着三个人离开,谢识回头才发现徐初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整个甲板上只有他一个人站着,身上还披着徐初檐的薄衫。
碧绿的海面,像丝绸一样柔和,微荡着涟猗。从谢识的角度看过去,远处的海面烟波浩渺,一望无际,阳光在水面上像是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谢识一直望着水面看了很久,久到海风吹得他一阵头晕才回到了游艇里面,和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聊了一会儿天。
“妈,感觉还好吗,没有晕船之类的吧?”谢识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关心的问道。
费芳摇了摇头,笑着说:“没有,只是外面的风吹得头痛,只能在里面走走。”
闻言谢识放心的点点头,聊了会儿母亲的病情,嘱咐了几句,说等过段时间空闲下来了陪母亲去做手术。
聊到最后母亲要去小歇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地说:“刚刚初檐跟我要了你们大学校长的电话,我没有,只给了他辅导员的电话,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闻言谢识不解的看着她,将她送到房间里,就看见面对着船廊在打电话的徐初檐。
徐初檐半倚着,一只手打电话,另一只手伸进下衣口袋里,投在水面上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比往日和煦了不少。
谢识没有想要偷听的打算,刚想离开,就听见徐初檐时不时的提起自己的名字,然后又笑着说了几句不客气,最后挂上了电话。
回过头看见谢识的时候,徐初檐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什么时候来的?”
“没有多久。”谢识摇摇头,疑惑地问道:“你刚刚是在和谁打电话?”
徐初檐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摇头说:“没什么,走吧,我们去看海豚。”
谢识敏锐的感觉到了徐初檐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又不好细问。于是被徐初檐推到了甲板上,和众多名流在一起看海豚。
等到晚宴快到的时候,谢识已经忘记了这门子事,只是他发现江映一下午都臭着一张脸,手机里的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
太阳已经落山,整个游艇也因为夜晚的到来温度开始下降,谢识穿上准备好的外套,和徐初檐一起去了晚宴。
谢识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水果之后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徐初檐和几个导演应酬。这是舍长走了过来,瞪大了眼睛说:“小识,我开始酸了。”
“什么?”谢识不解的问道。
“你没看微博吗?”舍长瞪大眼睛,惊讶的说。
闻言谢识摇摇头,自从结婚了之后他就基本很少上微博,再加上今天这个炒作的乌龙,他就更没心思了。
舍长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划,点开微博热搜第一名将手机递给谢识,说:“你老公实在是太牛皮了,用现在小姑娘的话怎么说来着?苏,对,就是苏!”
谢识放下手里的果汁,拿过室友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标题之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第22章 022
在热搜上面被顶的最高的tag,叫做#初识CP捐款#。
“根据小道消息表示,今日徐初檐通过谢识辅导员联系到谢识母校校长,在当年谢识参加过希望工程的爱心学校旁捐赠了一座希望小学,并以‘初识’命名。两座小学紧挨着,就像象征了两个人携手同行。这个糖,你嗑到了吗?”
这条消息还没发出来十几分钟,谢识的母校官方微博就发表了一篇声明,将捐赠的详情和经过全部都交代清楚,最后祝两人新婚快乐。
这条微博被顶上了最上面,将下午谢识负面的言论全部都压了下去,营销号也开始蠢蠢欲动,把谢识曾经在学校里捐款和获得奖学金的事情吹得五花八门,和下午的局面对比显得有些讽刺。
下面的评论也出现了严重的两极分化。
[好咯,我说错话了,这不是谢识单方面炒作,是俩夫夫合着一起。]
[怎么就炒作了,楼上酸不酸啊,有本事你也捐钱呗,没钱就闭嘴。]
[以前还觉得徐初檐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不争不抢的,现在像是买了热搜包年一样,干脆他们夫夫两个住在热搜算了。]
[徐初檐之前夜会门还没完呢,捐个款还要炒这么高的热度,脑残粉别洗了,你们蒸煮我现在看了就烦。]
[你不爱看别看呗,非要上赶着来,贱不贱啊你。再说了他发出来还不是为了堵住你们臭嘴,人家捐少了你要说,人家捐多了你又要酸。]
[而且他也没直接告诉我们一共捐了多少钱啊,挺低调了的。祝两位劳斯新婚快乐啊啊啊!]
[随便你们怎么黑吧,反正CP我嗑了,一时半会房子应该塌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觉得浪漫吗?把小学建在谢识参加的希望工程旁边,还用两个人的CP命名,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谢识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看完了全部的热搜话题,回想起今天江映一直不好的脸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捐款的明细,但是他知道建一所学校不花个几千万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个人现在也只是浅薄的合作关系,徐初檐这么一捐不仅把下午的负面新闻给压了,还顺便炒了炒两个人的热度。
只是炒个热度,没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吧?
他将手机还给舍长,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舍长见状也十分惊慌,没有想到自己就发了个消息就引起这么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捏着手机焦急的说:“小识,这真的没关系吧?我是真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我就不理那群人了。”
闻言谢识摇了摇头,他从头到尾就没怪过舍长,人本来就是复杂的动物,想让所有的人都对他存有善念是不可能的。
他原本也不在乎这些事,网络上对他的恶意揣测他也没有真正的在意过,只是这一次,他不得不认真审视以来。
毕竟几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看着远处还在应酬的徐初檐,想着怎样才能把这笔帐给算清楚。
等到最后要散场的时候,徐初檐没喝多少,但是身上带了一些酒气。他拉着谢识的手走向人群正中心的台子上,拿着话筒笑着说:“再次谢谢各位参加我们两个的婚礼。”
说完穿着西装的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手放在胸前,像是上个世纪英国的绅士。
谢识也紧跟着鞠躬,四周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掌声。
“我和小识相遇在高中,一起走过了人生重要的几年。彼此见证了对方的成长,也最终成为了彼此的唯一。”也许是喝了些小酒,原本江映说只是走个过场的总结词,在徐初檐这里像是即兴来了一次动人的演讲。
他说话的时候深情又温柔,也许天生就是一个表演咖,他说话都像是在念台此一样:“希望我们能够会有更多的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说完这句话,他又低头在谢识的嘴角轻点了一下,还没等谢识反应过来就已经浅尝辄止地离开了。
谢识红着脸,在一众人的起哄声中结结巴巴地将准备好的词说了出来,和徐初檐的深情不一样,他像是在背诵课文一样生硬。
不过众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谢识是在害羞。
最后快散场的时候,徐初檐拿出了一个车钥匙,是一个著名的品牌最近刚发行的新车,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预约得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车钥匙递给谢识,笑着说:“新婚礼物。”
见状谢识故意表现出十分的惊讶,这是之前江映嘱咐过了的,在众人面前装个样子,表现出两个人十分的恩爱。
他捂住嘴,双眼含泪的看着徐初檐,然后接过他手里的钥匙,在摄像机之下深情地和他相拥。
台下又响起了掌声,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人的尖叫和起哄。江映坐在角落里满意地看着台上的一切,一切看上去都是这样的完美,除了下午捐出的几千万。
其实那几千万对于徐初檐来说算是一个较小的数目,要是真的拿出来,江映也不会太心疼。他觉得离谱的是,将小学以“初识”命名这件事。
他们明明只绑定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开出一纸离婚协议书,两个人就再没有关系。谁知徐初檐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要知道互联网上的信息各朝换代,但是那所小学可是一座不动产,只要小学还在,就会有人记得有徐初檐和谢识当年的这段“佳话”。
“你这样命名,不说网络上的人,从那所小学里出来的学生都会记得你们俩这件事。”江映十分不同意徐初檐的做法。
徐初檐一手撑在桌子上,闻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笑着说:“记得就记得,我无所谓。”
“不是,”江映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徐初檐:“你们三年之后要分开的,不说你的影响,你也要顾及谢识。你可以迅速的出来,但是他却要顶着你的前夫名义在娱乐圈里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每说一句,徐初檐的眸色就要暗几分,最后整个人沉默了下来,看着茶几上的玻璃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