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的两个人,一拍即合,刚好我带了一盒好茶过来,此茶是今年的新茶,陛下赏的,我也还未曾尝过呢!
如此甚好!
王府的书斋内,内侍将炙茶用的烘茶炉填足了炭,置备齐全后瞧着楚王使的眼色纷纷退下。
三哥手劲大,点出来的茶定然比卫潜好,所以哥哥请先否?
调沸茶汤用的是巧劲,以及耐性,这一点,我怎比得上六哥你呢,赵王别有深意的笑着,将带来的茶叶推到楚王跟前,还是六哥请先吧。
哦!楚王便没有在推辞,接过盒子取出一块小小的茶饼,先是端详一会儿,看着茶饼内雕刻的龙纹的贡茶,笑赞道:本朝之兴,岁修建溪之贡,龙团凤饼,名冠天下。
好眼力!
楚王将烘烤过后的小团龙茶饼放在茶臼上,随即取木槌与锥子将其轻轻锤开,再扫至茶碾中碾碎,将茶叶碎块取出倒入茶磨中,转动着小石磨,将其研磨成茶粉,再倒入茶罗中轻轻晃动,茶罗下放置着一只盏托,晃动时筛出的茶粉便尽数落入了盏托内。
取盛有热水的汤瓶注入茶盏中温盏,倒出之后用茶入取两勺筛过的茶粉放入,开始点茶。
楚王有条不紊的捣腾了半天,又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赵王有求于人,只得一声不吭的闷坐在座上,拉沉着脸。
楚王见炉子上的热水没了气泡才取水注汤,丝毫没有在意赵王的苦瓜脸。
第一道汤量茶受汤,用茶筅调成融胶。
二汤,朝茶面细细注热水一周后将汤瓶拾高使之急注,击拂既力、珠玑磊落。另一只手持筅用力快速的击拂,茶面上渐渐升起了层层珠玑似的细泡。
三汤注水稍多,击拂轻匀,粟文蟹眼。手中控制的茶筅击拂的速度变得均匀起来,汤花随之变得细腻如粟粒、蟹眼,最后呈现翻涌之态。
四汤注水要少,稍宽勿速,轻云渐生。茶筅击拂的幅度大而慢,使之茶面生起如云雾般的浮沫。
五汤注入少量水但注水速度稍快,乃可稍纵,茶色尽矣。持茶筅轻轻浮动使汤花凝集起来即可。
六汤点水于汤花过于凝聚的地方,以观立作,乳点勃然。用茶筅轻拂汤花的表面,使整个茶面的变得汤花均匀细腻。
七汤,注水达到茶盏的五分之三,乳雾汹涌,溢盏而起,击打至茶乳周回凝而不动,就此结束。
楚王手中最后呈现出来的茶,茶乳细腻且呈色纯白咬盏不动。
取勺分茶,楚王将新鲜出炉的点茶推杯至赵王跟前,杯子抖动而茶乳不动,她笑道:卫潜手法拙劣,雕虫小技,献丑了。
点茶之色,以纯白为上真。赵王抿下一小口,抬着眼睛看道楚王,心口不一道:好茶,浮沫细腻,倒是我以前小瞧你了!
茶杯放下时,赵王的脸色也随之沉下,抬眼道:点茶也看了,茶也吃了,六哥该不会真的以为本王半夜到访,是来找你斗茶的吧?
楚王浅笑着拾起茶巾擦了擦手,当然不是,只是这建安北苑茶实在名贵,浪费了岂不可惜?
我也不与六哥绕弯子,人在哪儿?赵王直问道。
楚王抬头,瞪着眼睛楞道:哥哥在说什么啊?
赵王眉头一皱,很是不悦的吼道:事到如今,你还要与我装糊涂么?沈徒已经死了,陛下把马军司底下的五千云骑给了萧云泽,赵王撑着桌沿俯下身,突然变得极为阴险,沉着声音道:六哥该不会以为你的三哥哥,跟大哥哥一样蠢吧?
楚王旋即大笑,拱手奉承道:卫潜怎可能会觉得自家哥哥们蠢呢,更何况三哥可是陛下最钟爱的儿子。
本王可以不计较你之前失信之事,只要你把人交出来,这帐,本王只向太子殿下讨!
楚王便也向前压低身子,三哥,你看这买东西还得付钱呢...楚王又将手遮在嘴边,小声道:不瞒三哥说,我家娘子管的严,府里的钱一文也不让碰,薪俸又是按时按地点发放,弟弟也是苦恼的很啊!
赵王听后抬起头,眉毛扭做一团,咬牙切齿道:开个数!
我听说寒食节大明殿蹴鞠时云骑尉向陛下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状元郎从妓院花钱赎回来的,花了两千金呢!
狮子一开口便让赵王当即瞪圆了眼珠子,你要两千金?
楚王连忙摊手,哎,哥哥别急嘛,状元郎的两千金可只赎了一个人呢,我这,楚王伸出两个手指头放在赵王眼前,两!
赵王拍桌站起,指着楚王怒道:四千金,你怎么不去抢呢?
这四千两黄金对我来说,就算当十年的差也赚不来,可哥哥您是赵王呀,陛下一次赏就不止四千金了吧?
当然了,要是哥哥舍不得弟弟也不强卖,可弟弟如今缺钱缺的紧,只好去卖给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在东宫应该不缺钱,不过就算缺钱,想必他就是砸锅卖铁也应该会凑齐四千金买下的吧!
你!赵王再次指着楚王,旋即重重甩下,罢了,我给你便是!
三哥果然豪爽!楚王拾起茶盏,里面盛的茶汤已经凉了但是茶乳依旧未散,旋即将其一饮而尽,细细回味道:手劲是有了,但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随后她笑抬头信誓旦旦道:三哥放心,只要卫潜见到金子,人,明晚一定送到府上。
见赵王很是幽怨,她又道:三哥放心,这钱给的不亏,都是美人儿,不比状元郎家的差,保管听话,只是切莫被我那表妹赵王妃瞧见了,否则她那个性子...
行了行了,你成婚后,话真是越来越多了,聒噪!
楚王低头笑笑不语。
你也别送到我府上去引人注目,就在揽月楼吧,我亲自过去接!
钱明日上午给你,而人,晚上我要在揽月楼看见。
当然,三哥说什么便是什么!
赵王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来细细端详了她小半天,旋即半眯着双眼,我到今日才发现,你可真行!
楚王从座上起身,轻轻咳嗽,不知道三哥指的哪方面?如果是美人和酒...
怕是大内唱戏的伶人都没六哥你这般逼真吧!说罢,赵王便冷哼了一声负手离去。
楚王随着出了书房,笑着提醒道:三哥慢走,弟弟就不送了,不过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三哥要当心呀!
楚王返回书房,拾起方桌上的茶叶,轻轻摇头道:一盒北苑茶就想讨好我,是天真呢,还是愚蠢!旋即将其肆意的扔在了桌上,转身出了房。
六子,收拾一下书房,莫要引火烧了我的书!
是。
回到东院时,东院的灯已经熄了,楚王楞了楞,看着莲花水漏的刻尺,怔道:我竟与那货周旋了一个时辰...
旋即迈着急促的步子入院,问道守夜的女使,王妃睡了吗?
半个时辰前就挑了烛,姑爷怎么这个时辰才回?
春日蚊子甚是烦人,我赶了好一阵子才赶走!
守夜的女使被她逗笑,便覆手道:姑爷快进去吧,姑娘才睡下没多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