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维心头一震,睁着老迈的双眼旋即叩首,陛下若能赦免南阳侯,臣愿.吕维跪地抬头,看着脸色如常的皇帝,颤道:全力支持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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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午时三棒鼓。
法场内,冬日的太阳温暖舒适,但洒在刽子手的大刀上时却极为刺眼,一声声鼓声如同催命符一般令人心乱如麻。
监斩,午时三刻到了。
监斩官坐在监斩台上如坐针毡,揉捏着双手吼道:催什么催,本官难道没长耳朵不知时辰到了么?
监斩官咽着唾沫,伸出颤抖的双手,这要是斩错,皇后殿下日后想念起亲情日后追问起来...那本官不就完了吗?旋即又吓得缩回。
钟鼓院的鼓声传入坤宁殿,少年从前省走进内宫,合着紫色的袖口迈入殿中,望着偏殿那一桌子凉透而未动分毫的饭菜,躬身道:娘娘金安。
见母亲不回应,少年很是担忧的走上前,娘娘连着好几日都没用膳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拖垮的。
萧幼清只是坐在榻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太阳从东边升起,东侧窗户洒进来的光照渐渐东移直至消失不见,午时了吧?
少年躬身,刚到午时。
都撤了吧,吾吃不下。
少年欲言又止,是。
正午的太阳顶在头上,刽子手手中喷湿的大刀被晒干也不见行刑,刽子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北面帷帐内的绿袍足有好一阵子了。
绿袍一咬牙,豁出去似的扯着右手袖子准备去拿那笔海里的斩令牌。
刀下留人!一匹快马冲入法场,内侍骑在马上高举皇帝的手诏,奉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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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朝门相对的城北马行街上被堵得水泄不通,禁军阻拦道路不允车马行驶,比朝门的法场街道还要拥堵热闹。
圣驾最前的驾头,内侍捧着兀子骑在马上。
圣驾还宫,行人退避!扈从内等子捋袖擎拳高声喝叫道。
福庆公主从大辇的房屋里爬出,趴在屋外围的红漆栏杆上望向四周,睁着好奇又惊艳的眸子。
禁军阻隔成人墙,巷子里与道路两侧挤满了百姓,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孩童望着大辇上的福庆公主。
对宫外事物好奇的小公主很就快注意到了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小孩,与其对视一眼后眯笑着眼招招手。
随后孩童被一个壮年男子从人群里拉走。
如华。皇帝放下手中的册子抬头。
哎~福庆公主转过头,旋即迈着小步子跑回屋中,爹爹,外头可多人了。
第226章 皇以间之
皇帝还宫,监国郡王卫宗仁率群臣抵达晨晖门接驾。
臣,寿春郡王请圣躬安,恭迎陛下还宫。
臣等恭迎陛下还宫。
大辇至晨晖门前停片刻后再次启程进入大内,少年起身跨上骏马随在车架旁。
御驾进入禁中便放慢了速度,福庆公主掀开车屋内的帘子笑道:哥哥。
少年瞧着探出头来的妹妹,爹爹身体好些了么?
福庆公主扭过头,旋即连连点头,爬到车窗上朝兄长招手,少年见状打马靠近,福庆公主便抬起手遮掩,小声道:爹爹对哥哥可满意了,先前在行宫还天天夸哥哥。
少年透过车窗缝隙瞧见了车内一张严肃又极为干净的面孔,气色恢复如常,便紧了紧手中握的缰绳。
大辇至皇城司北的右移门停下,皇帝牵着小公主下辇换乘,少年连忙从马背上跳下走到银梯前,皇帝抓着少年的手从银梯走下,只字未言。
一直到抱着公主乘上内侍所抬的肩舆至内东门前的前后廷分叉路时,少年随在旁侧恳求道:陛下去瞧瞧皇后殿下吧,因为舅舅的事,娘娘好几日没合眼也不肯吃东西。
皇帝侧头看着南面去前廷的宣佑门,旋即正过头,往前走。
是。
过内东门至含通门到达坤宁殿后,皇帝将福庆公主交给少年,跟哥哥玩会儿。
好。
坤宁殿内午时的太阳早已往西边移去,西边的窗户渐渐有光照爬上,萧幼清看着开窗的外院,梅花将开。
皇帝走到殿门,几个宫人见势福身,嘘。
听见脚步声,紊乱的心早已将她的思绪打乱,除了慌张便剩下对孤独的恐惧,随着脚步声逼近,害怕也接踵而至。
--哒--哒--哒- 浅黄袍子里抬起的手撩开珠帘走进,法场的行刑结束了么?望着光照下的孤影,黑色的皮履鞋突然站定,嗯。
国舅爷让我来报喜,嫡妻吕氏为其生了一个儿子,个头还不小呢,像极了他爹。
萧幼清转过身,抬头楞了一会儿,旋即站起扑入皇帝的怀中,将眼泪蹭到浅黄色的衣襟上埋怨,官家便是这世间最令人讨厌的人。
皇帝覆手将她紧紧抱住,我听大郎说姐姐这几日都不曾好好吃饭,可有此事?
他怎么什么都与你说。
就算他不说,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姐姐瘦了么?皇帝轻轻抚着她的背,我让六子去御厨传了膳。
萧幼清揪着她衣襟,那哥哥的事怎么办?
皇帝捧着她的肩膀伸手轻轻擦拭着眼角,我已经下旨赦免,除了革职褫夺功名与爵位,便就让他将功折过率兵到边境镇守,也算是给将士们一个交代。
至此,萧幼清松了口气,继续蹭着她衣襟,我没了翁翁、爹爹不能再没了哥哥,萧幼清渐渐仰起头,泪如雨下的抬起手颤抚着皇帝的脸,还有你。
皇帝沉着一口气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蹭在鼻间,三娘放心,我和哥哥都不会离开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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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宫之后于垂拱殿召见荥阳郡开国公萧显符。
二郎之过致使西北二州丢失,数位将军战死,皆因臣约束不周,陛下不杀之恩,罪臣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