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辱骂他,他自然应该把这句话当场还给她。
看着她变化的犹如调色盘的一张脸,云深啧啧的摇头,“沈二小姐怕了吗?怕我这个……小杂种了?”
他倒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出身。
沈二小姐被他气的全身发抖,他根本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你,你还要不要脸!”
云深看向她的眉眼之中全是寡淡,“敢问沈二小姐在这里说出那番诋毁我的话,言语激烈,用词粗鄙的时候,有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之风,有没有要过脸?”
跟他比人身攻击,真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他从小到大听过多少辱骂性的词汇,早就是言传身教,身经百战了。
“我跟你这种没教养的人根本说不通!”沈二小姐愤愤嚷出了身,提起名贵的手提包就要走人,但是在看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皓月的时候,又是嘲讽的笑了一声,“这位大少爷看起来比楼爵聪明,希望以后你不会被他骗到一无所有。”
说完这句话她就趾高气昂的冲了出去,也不纠结她被红酒泼到的裙子了。
她这一走,餐厅里面就陷入了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云深。
只有聂海红着脸跟云深笃定的开口,“楼少爷,我相信你。”
云深有些想笑,他想问他相信他什么呢?
相信他没被人包养,还是相信他其实很要脸?
但是这个反问肯定会问住这个孩子吧?
给保护他的人难堪,这可不是他擅长的。
“谢谢,小海。”云深真心实意的开口。
他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明明是被别人从小叫到大的名字,却在顷刻之间就让聂海心中感到无比激烈的悸动。
“没,没有。”聂海紧张的摆手。
云深扬起唇角,而后也不再说话,而是转向白皓月,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了一抹脆弱的微笑,“白学长还要……跟我一起吃饭吗?”
他站在原地,面对白皓月的时候完全失去了刚刚张牙舞爪把沈二小姐气的半死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触即碎。
白皓月看着这样的云深,心里激不起半点厌恶。
他从前是多讨厌那些流连于风月场上的男女啊,一想到那些人在别人身下娇喘□□,他就觉得恶心。
白皓月拧紧了眉头,刻意避开了云深的视线,“那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吗?你跟楼先生……你们是那样的关系吗?”
云深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是啊。”
白皓月翛然睁大双眼,双眼之中全是愤怒,“你真的是——!”
他的教养让他没办法说出那种侮辱性的词汇,但是心里的怒气直冲而上,他克制不住的一把揪住云深的衣领。
“我刚刚才认可你!你怎么可以!”
怎么能让他这么快就失望!
白皓月看向云深的目光全是愤怒,他从小到大身边真正的朋友就只有季斐一个,他还以为楼云深会是第二个,第二个能让他坦诚相待的人!
云深睁着一双忧郁的桃花眼,脸上全是悲伤之色。
“学长,你就,就不能先听我的解释,才判我死刑吗?”被揪住衣领的少年语气之中全是诉不尽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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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17
白皓月的手顿时收紧,又爱又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判他的死刑?“楼云深,是你太让人失望。”
白皓月后退,双唇之中吐出一口浊气,“做了那样的事情,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被原谅?”
在他的世界里,错了就是错了。
不要提苦衷,不要提身不由己,他只看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餐厅有一瞬的安静,白皓月僵硬着身体想要转身离开,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云深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猛然顿住脚步。
那句话是——
如果我把你当作我的信仰。
白皓月身后的云深声音颤抖,“我早就见过你,七年前,那幅《光明》。”
一个人的一生,总有或多或少的成就,是要被人铭记的。而白皓月的成就在他十四岁完成,一幅被拍卖至千万的画作,让他成为美术天才,那是他的骄傲,也是他人生道路上永远越不过去的高峰。
时隔七年,没想到有一个人居然因为这幅画所以才……
当他跟云深相对而坐的时候,白皓月才忍不住苦笑,他到底俗世中人。
“解释吧。”白皓月靠在椅背上,神色之中尽是疲倦。
或许从一开始他听到苏晟说他跟云深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受不住诱惑过来。可惜,命运它就是会捉弄人。
“我出生在欧洲,我的父母都是华人,我们家跟楼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我从小就认识楼先生,但是我也只只是认识他,那时候我还很小。一直到……我十三岁,我父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我们家所有资产都被查封……”云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面明显带着颤音。
那应该是他最不愿意去回想的岁月吧,白皓月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那要将人凌迟的残忍刽子手。
云深端起桌子上的红酒,姿态优雅的仰头饮了一口,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都能保持这样的礼节,足以看出他小时候受过多么良好的教养。
喝完红酒之后云深才继续说,“按国人的词汇来说,那时候我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是……是楼先生救了我,他收留了我,并且抹去了我从前的一切,因为我们家,只要是我们家的人都会死,楼先生他重新给了我姓氏,还给了我一个家,可是我还是一蹶不振了,原本要去读的丹尼斯美术学院也没有再去读。”
丹尼斯美术学院!
白皓月震惊的看着他,那可是世界顶尖级的美术院校,他居然……
对面的少年根本没觉得这有多震惊,他的目光像是在追忆过去,带着色彩斑斓的光芒,“最后在一年之后,我无意之中看到了你画的那幅《光明》,你涂抹上去的色彩是那样的绚烂,那些开在地狱枯骨上的每一朵花,都像是骷髅头里长出的新生灵魂,那株千叶藤更是,更是让我重新找回了年少时候的肆意张扬,那幅画几乎美到窒息,它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重新给我的世界带来了光,那株千叶藤是你,是你再次让我拥有了信仰。”
提到那幅画,云深就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他的每一个用词都能显示出他对那幅画的喜爱。却让白皓月脸色越来越落寞,“云深,没想到我会在七年之后找到真正理解那幅画的人。”
当初很多人都说那幅画用色大胆,色彩张扬,用骷髅和血红的花作对比,背景又是猩红交织而升的千叶藤,整幅画的格调阴森又古怪,显得极其阴郁,像是狭隘到窒息,那是对现实世界的深度讽刺,那时候那么多美术大师在为这幅画争执取错了名字,他们觉得不应该叫光明,而应该叫黑暗。
云深手拿红酒杯,像是因为抑制不住太兴奋所以往自己的口里灌了一大口酒。
其实当初的云深跟那些学术大师一样,觉得那幅画格调阴郁,根本就不应该叫光明,可是一年前当他在楼爵的收藏品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竟觉得白皓月这辈子栽倒自己手上的这幅画上面,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幅画用色大胆,画中的千叶藤从枯骨和鲜花之中交织而上,是那样的张狂又不拘一格,好似这天下万物皆该臣服在他脚下,它冲破束缚,打破禁忌,最后凭空而上,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而如今的白皓月,他的脑子里面除了条条框框还有什么?如今的他就是那些被埋在地上的枯骨,连一朵花的生不出的那一类,更不要妄想变成千叶藤。
“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多好。”白皓月端起桌上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他原本对于知己这两个字已经彻底放弃,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遇到楼云深。
“你之后,就,理所当然的跟楼先生在一起了吗?”白皓月苦涩的开口。
云深轻轻的点了点头,也收敛起了刚刚提到那幅画的激动。
“楼先生说很喜欢我,而我这些年一直仰仗楼先生才得以苟活,我不讨厌楼先生,所以我们自然而然的应该在一起。”
“什么自然而然的应该在一起!”白皓月怒吼了一声,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如果你生在C城,我一定会保护你,而且我不会像他一样强迫你!”
如果他生在C城。
云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但是碍于当事人在场,他只能将低着头将笑容埋下去。
“学长,这是我的命,逃不过的。”
白皓月听到云深苦涩的声音,心中全是恼怒,他恼怒自己的不够强大。
“你不知道在国外,一个无权无势的华人生活下去有多难,尤其是我这张脸……如果不是楼先生,我现在啊,早就污秽不堪,更不要提来到C城见到你,学长,我知足。”
他完美无瑕的纤长手指提起那支高脚杯,又是一饮而尽。
白皓月呼吸难耐,呼吸管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禁锢。在他轻描淡写的述说之下,到底发生了有多残忍的事情在他身上?
上一秒对楼爵的愤怒突然变成了感激。
“以后,还会回去吗?”白皓月诚挚的视线落到他脸上。
云深看了他一眼,像是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离开楼先生,我还能去哪里,我没有朋友,他们都骂我是不要脸的男娼,还说我是吸血鬼,每天必须要吸血才能活下去。”
云深说完就苦笑了一声。
白皓月眼中全是心疼,在国外他生活的是那样的糟糕。
“楼先生不保护你吗?”
“楼先生又不是我的管家婆,我又没有被打,只不过是被骂,这种小事为什么还要劳烦楼先生呢。”云深舒了口气,“不过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事告诉白学长,而且白学长并没有骂我,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
白皓月对上他诚挚的目光,突然之间偏过头去,刚刚他在知道他跟楼爵的关系之后,心里闪过的那些念头,让他没有底气迎上云深的目光。
如果不是他不会说侮辱性的词汇,那些辱骂的话,早就在刚刚就脱口而出了。
“学长……你不会因为楼先生讨厌我的,对吗?”
一定是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了。白皓月心想,云深那样聪慧,他怎么会看不懂这一刻他心中的想法,白皓月猛然伸手握住云深放在餐桌上的手,“不会,一定不会。云深,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画画,一起上课,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没有礼貌的猪才会突然去抓别人的手!”皖西别墅里面,云深正在往手上抹第八道洗手液。
自从回到别墅,他就开始洗手,白皓月突然的那一抓,他当时差点没忍住把他的手给剁了。
穿着雪白浴袍的楼爵从云深腰侧伸出手穿过去覆盖住云深满是泡沫的手,“宝贝儿,再洗下去你的手会破皮的。”
“不洗我会想吐。”云深厌恶的开口,伸手放到水龙头下面,水流立刻流出将两人手上的泡沫冲净。
“是这样吗?那宝贝儿当初也没让他碰过,对吧?”
前面的镜子里面映照出楼爵微微挑眉的样子。
云深冷嗤了一声,“遇到你之后,我才学会勾引人。”
这个回答让楼爵甚是满意,伸手就将人转过来,压在盥洗盆边将人吻的意乱情迷去扯他的浴袍带子又将人松开。
“乖,我有事问你。”
“最好是正经事!”某人欲求不满的冷声开口。
楼爵失笑。
“之前的王家,你是不是找人给做了。”
王家?
云深秀气的眉头瞬间皱紧,“王家出什么事了?”
楼爵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恐怕跟云深没什么关系了,“被人给一锅端了。”
“他们家做的什么生意才能被‘一锅端’?”这可不是什么明道上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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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8
楼爵微微挑眉,“明面开着百货公司,实际,贩卖军火。”
云深啧啧咂舌,“难怪养得出那种二世祖。可惜原本想让那个二世祖给小海道歉看来也没机会了。”
楼爵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幽然叹了口气,“要是能把你养成二世祖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如果我是二世祖,你一定不会要我。”云深勾起唇角,仰头就送上了自己的吻,将楼爵所有要说的话全部堵在双唇之中。
一场激烈缠绵之后,楼爵把云深抱到浴室清洗,云深的手紧搂着他的脖颈,片刻都不愿撒手。
“云深,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你现在就已经是我最爱的样子。”
楼爵在他耳边低声喃喃。
事实证明,甜言蜜语放在任何时候都有用。原本禁锢的手臂明显因为这句话松动了几分。
楼爵把他身上的水擦干,这才将人抱上了床。
第二天楼爵先将云深送去了学校,这才掉头回公司。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人把云深给拖上了一辆面包车。
如果不是在学校门口,云深还能动手自保,可惜这群人选的地点就是云深唯一不会反抗的地点。
他一向擅长放长线钓大鱼,只要这群人没有请狙击手射杀他,他就可以肯定自己暂时性不会有危险。给他一定的说话时间,他就能自救。
头顶被套着黑色布袋,手脚也被捆上了结实的粗麻绳,最原始的绑架。大脑飞速运转,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他就固定了一个人选,苏夏夏。
除了这个蠢女人,还有谁会想到用这一手来对付他。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云深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苏夏夏也被绑了。
头上的黑布袋被揭开的瞬间,原本坐在凳子上的苏夏夏猛然瞪大了眼睛,她的嘴巴上黏了一层胶带,此刻只能从她嘲讽的眼神之中看的出她在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