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是Rossi的私生子了。” Mueller开着玩笑,他看着被女士们包围着的两个人,对着Reid说,“但其实他更像他的母亲。”
Reid转过头,看着这个满脸怀念的男人,或许是猜想到他要说些什么,Reid踌躇许久,打断Mueller的话语,说:“先生,Jacques其实和我相处一段时间了,我自以为对他很了解,但其实不是的。”
就像他从来不说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童年,他好像就没有过去。Reid对Jacques的了解,从某一程度来讲只限于此时此刻的Jacques而已。
但是时间越久,Reid从内心深处迫切的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他的过去,全面的,深刻的,而不是依照Rossi,或是Jacques前女友们提供的只言片语的信息拼凑出的假象。
Reid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想要更了解他,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Mueller犹豫的举起手,顿了一会,还是轻轻的落在Reid的肩膀,说:“那么我很期待。Jacques有个伴了,我也能放心点。至少对他的妈妈有所交代。”
“他和资料上写的不一样。” Mueller心想。
“以一个什么身份呢?”Reid问道,眼神认真。
Mueller笑了一下,说:“以Jacob教父的身份。”他感受到手下的肩膀的肌肉缓缓的松下来,年轻的博士也不再质疑的看着自己,他转过头,以一种,Mueller许久未见的那种,那种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不远处和女孩子们交谈的教子。
他叹了一口气,办公桌上还有许久堆积的文件需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会议也需要他的参与,还要防备着可能随时出现的各种意外,他已经很累了,不再有以前那个可以连续三天埋头工作也不累倦的精力。迟早有一天他会老去,或者就像Giden一样突然的离开,那时候Jacques该怎么办
他内心的担忧始终未能散去,并不是他怀疑什么,而是在他的这个年纪,已经经历的太多,看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了。
“我得走了。” Mueller向Reid告别,围着他的助手们已经为他整理好大衣还有汽车。
Reid看着沉浸在交谈中的Jacques,讶异的问道:“您不和他打个招呼么?我是说,您……哦,不,如果Jacques……”
“他不会的。” Mueller将一个黑色的礼盒交给Reid,说:“如果我和他告别,这小子反而还会傲娇的不行,还不如我悄悄的走,留着他生闷气好了。”
他指了指礼盒,说:“这是给他的道歉的礼物,就和他说,真是抱歉上次当众扒了他的衣服。”话还没说完,大约是想起那时候Jacques难得一见的气鼓鼓的样子,Mueller觉得心中的阴霾消散一些,忍不住低声笑起来,转身走了,留下一个莫名的Reid。
Spencer觉得自己要是直接问Jacques当众被人扒衣服是怎么回事……他假想了一下,emmmm,还是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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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ques一转头才发现原本说要聊聊天认识认识彼此的两个人只剩下一个可怜Spencer,他怒气冲冲的回到酒店,将自己埋在一堆羽绒被里,闷声不响。
“可是他还给你留了礼物。”Reid从挎包里掏出那个盒子,坐在团子旁边,说。
被子绕成的球裂开一条缝。
“如果你不想看的话,我可以把它寄回去。”Reid摇了摇盒子,就像是在诱惑小猪开门的大灰狼,他炫耀着说,“Mr.Mueller走的时候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还有一个地址。”
“呵,也可能是他众多秘书之一的电话而已。”Jacques闷闷的说。
“哦,好吧。”Reid无所谓的撇了撇嘴,他向后仰去,让自己摔在柔软的床上,舒服的眯起了眼。他问:“那你到底要不要?”
“当然!”Jacques挣开被子,从Reid手中夺过盒子,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随意的撒落在眼角,让人忍不住再去揉一揉。
“嘿!”Jacques抗议。
Reid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在Jacques悲愤的眼神中情商在这一刻达到高峰,成功的转移了话题,问道:“里面是什么?”
“嗯…..”Jacques摇了摇盒子,并没听见晃动的声音,他用手指颠了颠,并不是太重,黑色的礼盒完全避光,在阳光中折射出绸缎的亮泽,但这个银色亚光的蝴蝶结就打的很随意了,歪歪扭扭的,像极了Mueller的风格。
“完全猜不到是什么。”Jacques直接放弃挣扎,想要直接打开看,想了想,又忽的说:“你知道么?哦,我是说,拥有三个博士学位的Dr.Reid,作为FBI公认的人形百科全书,你知道,这里是什么东西吗?”
“嘿,Jacob。”Reid支起头,他好像听懂了Jacques话里话外的意思,“噗”的一声笑出来,说:“不会吧?你该不会还记得那次知识竞赛输给我的事情吧?这都过去多久了?!”
“那只是一个无聊的比赛好嘛!我根本,完全,没放在心上!”Jacques嘟囔着,也学着Reid躺了下来。
那个比赛无聊而且非常随意,随意到Garcia加上Google 就是裁判,Morgan和JJ作为出题人,Emily则是观察员防止选手作弊,虽然只有两位参赛选手。
规则?规则就是谁答得对答得快,谁就得一分,谁先得到一百分,谁就能获得“百科全书”的荣誉称号。
想当然,Rossi和Hotch拒绝参加。Rossi说这可能会毁了他的品味,而Hotch,他需要去参加他儿子的家长会。
裁判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只猫和一袋子的小饼干,所以这个比赛能严肃到哪里去?而且题目还是Morgan和Emily在网上花了五秒钟下载的,青少年百科知识竞赛,还是十年前的版本。
压根没有悬念,Dr.Reid以清晰的记忆力和强大的知识储备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地位,再一次让BAU众人巩固了“Reid,就是百科全书”的坚定信仰。
所有人都很满意比赛结果,除了Jacques。
失败来的太过迅速,Jacques那时候连着好几天闷闷不乐,后来才好点。Reid以为他早就忘记了,没想到青年一直记着。
“好吧,你完全没放在心上。”Reid摸了摸Jacques的头发,哄着。
Jacques拍掉他的手,将盒子塞进Reid的怀里,说:“所以里面是什么东西?”
“Jacob,你知道FBI学院邀请我去上一堂课的出场费是多少么?”Reid接过了盒子,眼睛向下弯,满是笑意。
“请你去讲那些高深的,笑不出来的笑话吗?”Jacques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想起上次那个Reid讲换灯泡,Emily嫌弃的表情,然后越想越好笑,干脆“哈哈哈”直接在床上打起滚来。
“嘿!那是一个很完美的笑话好嘛!”Reid不满的反驳,他半坐起来,靠在床头,两条大长腿交叠,仔细的翻看着盒子。
“哦,得了吧。”Jacques翻了一个白眼,说:“就和‘勃列日涅夫在波兰’一样么?”
Reid沉思了一会,竟然也低声笑了起来,先是克制的抖动着肩膀,然后在Jacques诧异的目光下,“哈哈哈”的歪歪倒在Jacques的肩膀上。
“好吧,也许你会和Mueller相处的很好,我是说,你们至少,在这个方面。”
“不,恩……”Reid又笑了一会,严肃,至少他揉了揉脸想让自己看上去认真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说,“我的笑话至少比这个要高雅一点,Jacob,你要听么,我是说……”
然后Jacques那天哪里都没去,甚至连西装都没脱,就这懒懒散散的躺在床上,看着Reid的眼睛,听他兴高采烈的讲着只有他才听得懂的笑话。
虽然每讲完一个笑话,他都会认真和Jacques解释笑点在哪里,为什么好笑,有的时候,讲着讲着,就变成了一个哲学课或者是历史课。
他们的电话设置成了免打扰,Reid细心的在门口也放了牌子,就像是Hotch默许的那样,这一天是特殊的,BAU不受理任何案件。
结果到最后,天都黑了,Jacques也没能知道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太困了,昨天熬了一夜,今天早上因为Mueller的电话还要挣扎着起来。
药也没有带来,精神要比平时疲倦的多。
Jacques昏昏沉沉的埋在松软的枕头上,强忍着睡意对着Reid说:“把那个盒子打开,我想看看……”
Reid拍了拍Jacques的后背,在被子里翻了翻,才找到那个盒子。
“Jacob,这里面是……”他松开俏丽的蝴蝶结,打开盖子,才发现Jacques已经沉沉的睡去。
盒子垫着一块洁白的手帕,上面则是放着一把黑色的□□。
Reid取出枪支,他认得这把枪----柯尔特M1911。
Jacques几乎将它看做成身体的一部分,哪怕是在自己家里打地铺,也要把这把枪放在枕头底下。
他曾经将这个当做烦恼向JJ倾诉过,但是JJ却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Jacques经历过战争,哦,对了,她是怎么说的?
“这种创伤也许一辈子都愈合不了,但是Spencer,你不一样。”JJ鼓励着说,“你没发现么,在你身边,Jacques是完全放松的,他的身体语言在说,他很相信你。而你要做的,是给他足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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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放松了,当Jacques醒来的时候,一夜无梦,只觉得神清气爽。
Reid放下手中的书本,他已经洗漱过了,事实上,BAU其他的人一大早就起来在大厅里聚了一次,吃了早饭,商议好离开的时间,就各自活动去了。
Giden的逝去像是一个警钟,BAU的众人纷纷抓紧和亲友们相聚的时刻,尤其是Hotch,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七天的时间黏在Jack的身上。
Reid回到房间的时候,Jacques还在睡觉,他轻轻的躺在青年的身边,书本纸张的清香和舒缓节律的呼吸声,让他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去他的精神分裂,Reid心想,我要和他好好的在一起,就这样,过完一生。
第30章 第 30 章
“滴答、滴答……”
“你听到了什么?孩子。”
小小的Jacques侧着耳朵,想了一会儿,软软的说:“下雨了,先生。它滴在我的头上。”
“对,下雨了。”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放慢了语调,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柔和一点,“孩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有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有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朦朦胧胧的雾天带来的不仅是压抑的焦躁感,因为湿度太大却还没到凝成小雨滴的程度,整个空气都是潮湿的,皮肤的毛孔被空气中的尘埃堵塞,Jacques松了松领口,他觉得自己无法出汗也无法呼吸了,整个胸腔闷沉沉的难受。
他还穿着Giden葬礼时的那套西装,脚上却套着一双鹅黄色的小兔子拖鞋。
视线很模糊,Jacques只能一步一步的移动,他突然立住了,前方的空气波动着,慢慢的显现出一个孩童的身影。
“有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稚嫩的童音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有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没由来的恐惧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一点点钳住Jacques的心脏,他屏住呼吸,大脑嘶吼着“快跑快跑”可是身体却呆立不能动弹。
男孩前面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Jacques强忍着逃跑的欲望,向前一步。那个人,更准确点来说,是一个皮肤苍白的消瘦的男人,关节突出,肌肉萎缩,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就仿佛死了。
不,他真的死了,没有胸廓的起伏,没有呼吸,他真的死了。
这个认知吓了Jacques一跳,他恍惚着向后踉跄了一下,剧烈的喘息着,小男孩睁着眼睛呆滞的望着空气,嘴里还在不停的重复那句话。
“有一个人,他躺在地上,好像睡着了。”
Jacques受不了了,他突然觉得后背的肩胛骨像是被一个硬物顶着,可是转身又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背后隐隐的疼痛像是一把细小的锯子缓慢的从肩胛骨延伸到大脑,Jacques觉得身体像是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四肢软绵绵的,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知觉向后倒去。
“呼——”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回到现实,他汗淋漓的从床上醒过来,窗外的天蒙蒙亮,Reid的胳膊还抱着自己的腰,睡得正香,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好梦,嘴角还扬着微笑。
他拿起床头柜上帕子擦了擦汗,凌晨的匡提科格外安宁,他的呼吸随着Reid胸廓舒缓的起伏而放慢了节奏。
自从Giden的葬礼之后,哪怕并不是下雨天,Jacques也会到Reid的公寓里来过夜,但默契的是,两个人都将亲密的范围限于亲吻和抚摸,最甜蜜的不过是在床上相拥入睡。
但更多的是Reid先哄着Jacques睡去,然后他还要看一会书才会关灯,留下Jacques从自己公寓带来的小夜灯。
Jacques缓缓的靠在床头,右手在被子摸索了一下,果不其然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巴拉出一本书。
《约翰史密斯的告白》,Jacques记得这个名字,Reid曾经兴高采烈的和自己讨论过这本书,他还记得Reid给自己念过书上的一句话。
Jacques没打开书,他有点记不清了,说实话,Jacques对这些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但是Reid不一样,那是真的喜爱,最近睡前都要拿出来翻看。
书本一个角像是被重物压歪了,里面的书页被人□□过的样子,有的向外折有的向内折。
Jacques有点心虚,背后的疼痛表明他就是那个作俑者。
卧室里的鹅黄色的夜灯一直亮着,Reid大概是看书又看到了很晚。
Jacques没多少的睡意,他拿起床边柜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又吃了一片阿司匹林,才觉得有些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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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至少应该告诉我的,Jacques。”
“告诉你什么?”Jacques看着Reid ,边走出电梯,问,“把刚刚才睡下的你叫醒,告诉你我做噩梦了,然后我们两个人靠在一起什么也不做等闹钟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