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要泡我姐?”柳一池边走边问。
沈墨差点没噎死。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露骨的吗!
“不是!”
“泡可以,可要负责到底。我姐那么好的人——不然我饶不了你。”柳一池微微眯起眼睛,一脸的猫捉老鼠。
“行。”沈墨满口答应。
……等一下,这真的是妹妹而不是哥哥吗?拿错剧本了吧!沈墨突然感觉刚才的对话莫名鬼畜。
过了一会儿。
“这次是什么案子?”沈墨看着远方的塔楼,问。
“报纸上还没有报道过。秀丽小区连续发生的两起自杀案,被怀疑是同一个凶手的他杀。”
“哦?警方为什么怀疑?”
“死得太相像,又死得太诡异。”
沈墨深思地点了点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和程序代码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两人停在了公交站牌下。
“现在我们要去哪儿?”
“你查的第一个地址,王有权的家。”
“王有权是谁?”
“仇秀华的男友。”柳一池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仇秀华又是谁?”
“第二个自杀的女生。第一个女生叫金芝,你查的第二个人徐月玻就是她丈夫。”
太阳越升越高,最终到了头顶。地面已经开始冒起了热气,把空气卷成滚滚热浪。
路两旁的行人无精打采地垂头走着,流浪狗们无精打采地躲在汽车的阴凉下吐舌头。
两人一下公交车,火辣辣的热就扑面而来。
“大早上的就这么热。”沈墨抹了抹额角的汗。
“毕竟都七月底了。”柳一池但是淡定得很,从她的脸上丝毫找不出热的狼狈。
“你好像很不怕热。”
“我体寒,比较怕冷倒是。”柳一池将帽沿压得更低了,以遮住刺眼的阳光。
“嗬,行吧。”
“10号楼在……”柳一池微微仰起头看着四周的塔楼,寻找着。
“那儿。”沈墨眼尖,指着说。
柳一池啧啧嘴,冲沈墨笑着:“带你来真是带对了,找楼小能手啊。”
沈墨翻了个白眼。
“谁啊?”铁门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警察,调查仇秀华的案子的。”柳一池很自然地说。
旁边的沈墨一脸无语。
但这招很奏效,门开了。只见一个瘦小又苍老的男人现在门口。
那个男人看着柳一池,这个过分年轻的脸庞和过分休闲的打扮,一脸疑惑。
柳一池从口袋里掏出警察的专属证件,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就是来问几个问题的。”不得不说,她正经起来的时候眼神成熟得过分。
那个男人,也就是王有权,不信也得信了。他向后退了一步。
“请进。”
旁边的沈墨瞪着眼睛看着柳一池。这警察证件哪里来的?不会是伪造的吧?犯法啊好吗!
柳一池没理会沈墨的瞪眼,一本正经地在王有权的带领下走进客厅。
“坐吧。介意我抽烟吗?”王有权的手放到了口袋里。
“介……”沈墨皱起眉。
“不介意。”柳一池直接把沈墨打断。
王有权笑笑,抽出一盒烟。然后,他露出一口乌黑的牙齿,开始吞云吐雾。
“仇秀华是你的女朋友。”柳一池拿出一个小本子。
“对。”王有权挤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柳一池的眼睛一直盯着王有权。
“你好像并不悲伤。”
“没有,哪儿能啊。”王有权哼哼着,烟雾在他的尖脑壳旁盘旋。
沈墨都看不下去了。他只觉得对面这个人恶心油腻到极致。
“即使你们感情不合,也说明不了你和此案有关的。请如实回答。”柳一池的笔杆敲了敲桌边。
王有权抖了抖腿,弹了弹烟灰。
“那婆娘罪有应得。”
柳一池和沈墨愣了,对视了一眼。
“请详细说说。”
“呵,当空姐的富得流油,还一个月花我那么多钱。而且,花我的钱就算了,她还背着我搞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
“叫什么鱼肚皮。”
“鱼肚皮?”
“对,这起的昵称真他妈恶心。”
“你怎么知道他叫鱼肚皮?”
“她的信里的抬头写的是‘鱼肚皮’。”
“你从哪里看的信?”
“她那天写,还以为我没看见,但我又不是瞎子!我过去抢,但那信被那婆娘吃了。我只看到上面一个‘鱼肚皮’。恶心,真他妈恶心。”
柳一池一边记一边沉思了一下。
“你认识金芝吗?”
“什么?谁?”
“金芝,金色的金,芝士的芝。”
“不认识。”王有权一点也没犹豫。
“上周三全天,你在干什么?”
“这我哪儿记得清……”嘿嘿地笑了两声。
“如果你不说,嫌疑反而更大。”
王有权一听这句话和这句话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上班。”
“你在你爸的公司上班?南京路的总部那里?”
“你怎么知道?”
“我是警察。”
“……是是,总部那儿。周三一整天我都在公司,一直到晚上五点多。”
“有人可以作证吗?”
“我的秘书可以,还有财务处的那几个。”
“那几天仇秀华联系你了吗?”
“周二就发生了那信的事儿,周三一整天我都没她信儿。你们都是先比我知道她死了的。”王有权的烟抽完了,将烟头随意地按到了烟灰缸里。
“你觉得她有什么理由会自杀?”
“我哪儿知道,大概是因为跟那野男人的事儿被我发现了吧。”
柳一池没有表情,继续记录。
“仇秀华平均一周来你这里几次?”
“两三次吧,最近跟她关系不太好。”
柳一池点点头。
“问题就这些了。请让我看看其它房间。”
“请便。”王有权耸耸肩,毫不在乎。
柳一池一边在房间里看着,王有权又说。
“对了,那婆娘还不止搞了一个。”
第5章 太阳下山(2)
“你觉得王有权有嫌疑吗?”出了单元门,沈墨问道。
“嫌疑很小。”
“为什么?”
“脑子缺根筋。”真是简单粗暴的理由。
“但你不觉得他在说谎?这两个死者肯定有关系,怎么可能不认识。”
“即使有关系,做男朋友的也不一定认识。”
正午的太阳异常的火辣,就好像来到了吐鲁番盆地沐浴一般。
“你的警证到底哪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进监狱。”
“我爸的。你确定徐月玻在丽江大酒店?”
“如果不在,只能是他自己退房了。”
对,命案现场被封锁了,这两天徐月玻回不了自己的家,柳一池突然想起。
酒店房间里。
“警察,来调查关于金芝的事儿的。”柳一池拿出证件,一本正经。
徐月玻开了门。
这是一张年轻的脸庞。白皙的脸庞,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如果不预先知道他的年龄,肯定以为这是个大学生。
唯一不太年轻的就是他浮肿的眼睛,浓浓的黑眼圈绕成了熊猫。他的双眼皮褶皱撑不起来自己的眼睛,一看就是哭了很久很久。
“进来吧。”
“对于你妻子的事,我们很抱歉。但我们必须现在问一些事情,才能找出真相。”
“你们也觉得这是有人作祟的,是吧!我要把他碎尸万段!”徐月玻突然变得很激动,眼睛睁大得骇人。他直直地瞪着柳一池的脸,上前走了一步。
柳一池的表情毫无波澜,没有一丝惧色。
“请坐下,我们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这句话,徐月玻冷静了一点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向身后的沙发倒去,然后坐下。
“你的妻子死的那一天,你在干什么?”
“前天?”徐月玻的眼神有些空洞。
柳一池和沈墨对视了一眼。
“上周三。”
“上周?现在已经到下周了吗?”徐月玻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就好像地震后的难民。
“是。”
徐月玻的嘴唇毫无血色地张着。过了许久,他才平静了一些,说了话。
“我就像平常一样上班,然后,然后……”说罢,他哭了起来。
哭声回荡在酒店空空的房间里,撕心裂肺。
柳一池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徐月玻,没有说话。她的表情极为复杂。
沈墨则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地看着徐月玻。
“金芝那几天有什么变化吗?”在抽泣声渐渐消失的时候,柳一池问。
“她……就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好像也有点慌张——唉,我我怎么记就没问问!”
“但心事是什么,你不知道,对吗?”
“对,我平常是不去管她太多的。”
“你认识仇秀华吗?”
一听到这句话,徐月玻的表情僵住了。他的脸更加苍白。
“认识。”
柳一池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认识的?”
“她是我的初恋。”徐月玻低下了头。这次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滚着泪水。
柳一池警惕地坐了起来,拿着记录本的手有些握紧了。
“你的妻子认识她吗?”
“应该不认识吧。”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仇秀华的?”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
“你现在还跟她有联系吗?”
“什么?没有!”徐月玻赶紧摇头。
“她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我知道。”徐月玻点头。
柳一池在本子上写下了什么。
“请说说你对仇秀华的印象。”
徐月玻愣了一下,然后说:“很漂亮,也很温柔……她穿正装很好看的,挺会照顾人。”
柳一池点点头,然后直接起身。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案件有进展了一定会告诉你。”
旁边的沈墨却感觉结束得很仓促,很多事情都没问完。
“你走得这么早干什么?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挖掘!”
“需要的信息够了。”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你指什么?”
“哭成那样,甚至都忘了时间。”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所以你觉得他很清白?”
“不,我感觉很蹊跷。如果今天采访的这两个中有一个是杀人凶手的话,我觉得是他。”
“那你为什么不多问问?”
“因为鬼话连篇。好了,我要回家了。”在十字路口时,柳一池说。
沈墨轻轻一笑。
“今天和你出来很愉快,这很有意思。”
“所以,要不要和我……”柳一池摘下棒球帽,直直地看着沈墨。
沈墨满脸黑人问号,一脸震惊。
“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要拜把子结个兄弟吧。”
“……”
果然这人不是女生。
“一,二,三……”
卧室里,柳一池一边做卷腹一边听着英语BBC新闻。
她尝试让自己放松一下,可今天的事儿实在让自己一直绷紧。
两个都是空姐,岁数都差不多,一个的丈夫还是另一个的初恋。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联系?不可能只靠一个男人联系。
而且,徐月玻对于仇秀华的事儿明显有所隐瞒。那个描述,显然不是停留在高中时代的初恋的印象。其它很多描述也和他的行为在常理上不太相符。
但即使是徐月玻干的,那又是用什么手法呢?他只是一个发型师,甚至连大学都没上——而这个凶杀方法未免太过高级了吧?
咔嚓一声,柳一池听到大门开了。那熟悉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父亲。
她走了出来,果然看见父亲风尘仆仆地从门外走进,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将一叠资料拍在了展示台上。
“爸?”
柳頔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我去采访王有权和徐月玻了。我觉得情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为什么?”
柳一池将记录本递过去。
“这是我今天记录的新信息,看红圈的部分。”
柳頔接过本子,细细看着。
“第二个可能性,就是有变态专门盯着年轻漂亮的空姐,试图用一些手段从她们那里得到什么,利用她们的心鬼。”
柳頔没有回话。过了一分钟,他抬起头看着柳一池。
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失望。
柳一池心头一紧。
“怎么了?有什么有没有注意到?”
柳頔将鞋脱下。
“如果没有今天的案子,你的推测都很合理。”
翻看着第三个被害人的资料,柳一池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叫陈理的为什么会是银行职员?不仅是个男性,还跟航空业没有关系?
只有年纪相仿,都是三十岁左右。
好像天地间的定律都在一霎那间崩塌了一般。
或许这些背景资料都不够详细,需要挖掘更深层的,柳一池无奈地想。
“咚咚咚——”门响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大晚上的过来?柳一池疑惑地想。
“你去开下门。”父亲疲惫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
柳一池走到了门前,从猫眼向外看去。
此人有摇滚明星般的时髦短发,长脸高颧骨,白衬衫牛仔裤,浑身上下散发着比自己更雌雄难辨的气质。
来者正是自己上大学的表姐,莫宁。
柳一池挑了一下眉,十分不想开门。但毕竟这是自己的表姐,也不能装作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