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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慰朝阳》TXT全集下载_35(1 / 2)

甚至,地面上有一坨被血包裹着的烂肉,它掉下来的地方,沈垣看不都不敢看一眼。

他咬咬牙一刀捅进阿灿的心窝。

那是沈垣能想到最快的方法了。

应该几秒钟内就能断气,至少死了比活着舒服。

拔出刀的时候,血溅到了他脸上,是炙热的、滚烫的。

沈垣闭了闭眼,忍住了眼角的酸涩。

“阿灿”有很多个,死了这个,还有下一个。就连他,也只是其中一个。

早就离开农家乐的周洋,正舒适地坐在自己的车上,看着监控传回的画面,里面的沈垣表情惶恐,满是杀人后的不安,最后匆匆忙忙地跑出地下室。

“周哥,您给的视频已经偷偷传给警察了。”

“嗯。”

周洋从阿灿的行车记录仪里找到一段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视频,正因如此,他才对沈垣起了疑心。

“对了,查到那天抓捕赵颂的警察都有哪些了吗?”

“还没有。”

“做事麻利点。”

“是……”

沈垣帮他办赵颂的时候接近了公安的人,可如今为了以防万一,总要确认确认,他到底是自己打出去的钉子,还是被人按进来的刀子。

第89章 卷伍.种子(十六)

这天一大早,樰城市局就收到一份秘密文件。

说是秘密文件也不尽然,这份未加密的视频文件直接发到了某个警员的电脑上。局里早晨开例会时,警员当成是资料当着吴局的面放了出来。

视频的内容很短,也很简洁明了,场景时经典时代KTV尚未发生爆炸案之前的地下车库,行车记录仪拍到了一个人从KTV的负一楼走出来,然后上了车离开。

而视频上的时间正好是孙覆洲等人走进KTV没多久以后。

刘承凛冷着脸看着视频上的沈垣,然后又试探性地偷看了一眼吴长海。

后者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视频画面。

沈垣——背景乏善可陈,前几年樰城小有名气的小混混,大事没犯过,小打小闹没停过,辖区内的派出所都认识他。

这两年安稳了些,做起了小生意,如果他一直安稳下去,也就算了,可自从年后那起碎尸案闹了一通后,他在警方这边的存在感显然直线上升,并开始频繁在警察面前露面——比如和警察谈恋爱。

现在又和爆炸案扯上了关系。

虽然之前他一直是受害者一方的人,但这个视频一出,是不是受害者,或许就要再议了。

刘承凛知道沈垣跟孙覆洲的关系不一般,在不清楚真相的情况下,他的天平还是会稍微偏向沈垣一些的——当然,这是感性一些的想法,是没法说出口的。

吴长海沉默了很久以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谁发的这个视频,能追踪到吗?”

放视频的那位警员摇摇头。

对方敢做手脚到市局头上,自然是有备无患、有恃无恐,所以又怎么可能会留下马脚?

刘承凛说:“这可能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看见。”

“去,立刻关注各个社交网络平台。”吴长海说,“他们肯定不会只让我们看到这些……”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看见手下的脸色一个个都白了。

果然,下一秒刘承凛就将电脑的屏幕转了过来:“十分钟之前,这歌视频在本地的一个知名社交媒体账号上发出去了,转发人数过万,同时文中还提到了那起爆炸案,其中有部分内容是警方尚未公开说明的案件细节。”

这起案子忽然之间因为披上了阴谋的外衣,再加上逍遥法外的真凶,一时间在群众中的热度高居不下。

“赶紧联系他们删除视频并辟谣。”吴长海的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眉心的沟壑能挤死苍蝇了,“刘承凛,来我办公室一趟。”

刘承凛心里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等两人到了办公室,吴长海便让他立马将视频发给远在王家坉的孙覆洲,算是给人提个醒。

刘承凛深知孙覆洲的性子,担心他会因此影响那边的任务:“我们还什么都没开始查,就这么发给他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吴长海依旧板着个脸:“我知道他和沈垣关系不错,但查案子不能感情用事。”

“我明白,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这是命令!”

吴长海无情地打断了他。

“……我这就去办。”

刘承凛没挣扎两下就偃旗息鼓了。他知道没什么理由能说服吴长海,追踪打击樰城的黑恶势力,警方投入了太多人力物力精力,但凡是不好的苗头,都要掐熄在源头。

更不要说沈垣有可能是造成爆炸案发生的某一环。

但愿孙覆洲别意气用事。

刘承凛走后,吴长海一直放在带锁抽屉里的备用机提示灯亮了亮。

这是用来专门联络线人的电话。

坐卧在群山中的王家坉,堪堪在零零碎碎的阳光中苏醒。

刚吃完早饭的孙覆洲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枚戒指,一部手机。戒指是他昨天在池塘边捡到的,手机上的视频是刚刚从局里传来的。

邱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孙副……”

后者没什么反应,痴傻了似的,愣在了那儿。

邱云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又叫了他一声:“孙副,现在怎么办?”

孙覆洲总算回应了一句:“什么怎么办。”

邱云看了看桌面上:“这些……”

“戒指在他来到村子的第一天,就送给那个小孩了,会出现在池塘边也不算奇怪。”孙覆洲说,“至于视频……我不知道他那天去那干什么。”

沈垣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明明记得当天沈垣应该在出席一场酒会来着,他去KTV并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么偷偷摸摸地,说是巧合,鬼才信。

“那如果沈垣和爆炸真有什么关系呢?”

“比如?”

邱云没法再冷静下去:“比如李儒变成这样都可能是因为他。”

孙覆洲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

邱云深吸了一口气:“但愿吧。”

她了解孙覆洲和沈垣的关系,也曾因为孙覆洲而尝试着相信沈垣。现在真相不明,她不予置评,但如果身边的人真是叛徒,那她绝不会留情面。

她这辈子,最恨最恨的,就是叛徒。

信任是用来对等交换的,不是用来糟践的。

“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眼下王莉的案子比较要紧。”

孙覆洲把戒指带在自己手上:“你昨天说过,王莉曾经也是受资助名单的其中之一,本来板上钉钉的事,却突然死了,不得不临时换成王愿南。”

是巧合吗?还是刻意为之?

他顿了顿,问道:“你觉得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呢?”

邱云作沉思状:“或许吧,但王愿南只是个小女孩,杀人抛尸这事她做不来。”

而且动机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这个资助吗?

“昨天我让局里的人查了这几年所有受资助人的名单,发现去年有个受资助的女孩,同样是穿着白裙子死了。”

孙覆洲散步似的走出了屋子,王家坉的村民们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生活。

邱云立马严色道:“那这个资助,绝对有问题!”

“这用你说?大家都知道有问题。”孙覆洲在外面站着眺望了一会儿,像是等人一般。

不过没几分钟以后,他还是转身进屋了:“当务之急的是找到问题出在哪,并且搞明白是什么问题;我觉得,这件事杀死王莉的凶手应该最清楚。”

听到这话,邱云以为他已经有了嫌疑人选,便问:“谁?”

孙覆洲当然没有直接回答她,因为他也不知道是谁。

所以他只问道:“今天周末,朝阳小学应该不上学吧?”

“不上学,但是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邱云问,“难不成凶手在学校?”

“瞎猜什么?”孙覆洲不耐烦地打断她,“等会去王愿南家蹲守,我怀疑她会是下一个目标。”

“……为什么?”

孙覆洲换了一件沈垣的外套,听到邱云的问题忍不住停下了动作,两根手指一并,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为什么为什么,你哪那么多为什么!我是你上级,服从命令!”

不省心的助手。

第90章 卷伍.种子(十七)

朝阳基金会每年都会额外拨出一笔善款用来资助山区的学生,从小学一直到大学,等到这些学生毕业进入社会以后,大多数又会选择回到这些资助自己的企业里工作。

贫困的学生得到了难得学习机会一向都会更加努力,而努力的后果往往是成材;从某种层面来说,也算是提前垄断了市场上一小批人材资源。

孙覆洲打开文件袋,里面掉落出一张两寸蓝底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正视着镜头,尚未彻底长开的五官透露着一股稚气。

“这个女孩叫王霞,是去年朝阳小学的毕业生,成绩一直很好,原本得到资助后,她会在樰城的一间寄宿中学就读,但就在暑假的时候,被人发现溺死在水库,经过调查显示是意外。”

孙覆洲用手指着资料上的文字一行一行地滑下来:“……于是朝阳基金趁机造势又发起了一次慈善活动。”

还真是不放过一点机会。

邱云点头:“这些年基金会慢慢做大,尤其是去年,在省内知名度猛增,许多大型企业也参与了慈善活动,期间并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基金会是否有暗箱操作嫌疑……”

“但……”

孙覆洲一目十行,看完了这个叫做王霞的女孩短短十几年的背景资料:“但我们早就调查过,基金会中善款的使用一直是公开透明的呈现在大众面前——你是想说这个吧。”

越是密不透风的墙,需要用来填补的东西便越多。

如今他们已经渐渐撬开了一点缝隙,只要再使使劲,这面墙要倒塌是迟早的。

邱云疑惑道:“基金会如果不是为了在善款上做手脚,那它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基金会作为一个慈善组织,它的形象很正面,部分企业或个人会为了营造自己的形象而选择参与这类慈善活动,所以除去盈利,他们通过基金会获得的会有人脉、市场、知名度、企业形象等等。”孙覆洲说到,“但这些都是蝇头小利,赵氏费那么大功夫打造出这样一个基金会,除了营造赵氏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外,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能够谋利的机会。”

邱云听得懵懵懂懂,半张着嘴点了点头。

知道她肯定没懂自己的意思,孙覆洲也懒得解释地瘪瘪嘴:“……所以我们就从受资助人查起,接连死去的两个女孩背后应该就是能牵连出基金会破绽的缺口。”

两人在家商讨一番便出了门,一路直奔王霞的家。

资料显示,王霞的家庭情况很糟糕,父母早年离异,而她被弃养给了没有子嗣的酒鬼大伯,家里的收入全靠地里的一点收成和老人的低保。

朝阳小学刚建成的时候,她幸运的得到了免学费入学的机会,所以她每天都要从王家坉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去隔壁村上学。

随着资料一起的还有王霞家以前的照片,破败的院落和房子,连最基本的遮风避雨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但等他们按照地址找到王霞家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水泥楼房吓了一跳。

孙覆洲反复确认:“没找错地方吧?”

邱云也是傻了眼,只好在路上随机拉了一个大妈:“请问这里哪一户是王霞家啊?”

那大妈听到王霞的名字,诧异地看了他们好几眼:“王霞?不就是这一家?”

她指着旁边的水泥楼房。

“王霞不是早就死了吗,你们找她干嘛?”

孙覆洲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听说她们家是贫困户,我们过来登记调查。”

大妈嘀咕了两声:“哪贫困了……”

孙覆洲两人走到王霞家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了下去。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脚步声。

“谁啊?”

“扶贫调查组上门登记的,您开开门吧!”

一阵开锁的声音,大门里走出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什么调查组?”

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不是因为刚喝完酒的原因,而是因为常年酗酒,身上的衣服和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散发着一股酒精味,整个人仿佛被泡烂了一般。

孙覆洲试探地问:“你是王大?”

王大从嗓子里闷出一声呼噜:“是我。”

孙覆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你好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是樰城来做调查了,你们家曾经申请了贫困户,今年政府有扶贫计划,必须落实到户,所以特意上门来做个登记。”

王霞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扶养她的大伯父几乎对她是不闻不问的状态,所以他们贸然上门肯定不能太过直接,万一王霞的死另有蹊跷,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

所以孙覆洲飞快地想好了这个不容人拒绝的措辞,果然王大也多想,随即放下了戒心,欢天喜地地拉开大门让两人进去。

“原来是这样,两位进来说进来说。”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洗的不干净,一走进他,孙覆洲就闻到一股比刚才浓郁得多的酒味儿。

这间新房子是在原来基础上重新修建的,所以院子的面积很小,小到明明是在角落堆满了空酒瓶,却让人觉得有种无从下脚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