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仙尊击出最后一丝灵力,阿九身体一轻,倒了下去,胧月仙尊走过去接住他,良久后苦笑着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恶人一直都由我来当吧。
无论是对之邱鹤,还是对之宋祁,他这个师尊,确实如阿九所说,太不合格了些。
第五十五章
炼鼎之中, 邱鹤蜷缩在熊熊火焰之中,手心紧紧握着未出鞘的佩剑,那是他拜入师门那年, 胧月仙尊带他去剑冢历尽千辛万苦才得来了, 那时他年纪还不大,对很多事都挺懵懂,十分依赖这个好看又清冷的仙尊。
不过那些孩童时的情感,早因兢兢业业在玄真派求存这些年而消磨殆尽。
炼鼎外出来一身轻响, 紧接着鼎内的火焰散去, 鼎盖被打开一条缝隙,有光透了进来,邱鹤抬头看去, 见一轮清幽的月亮悬挂中空。缝隙再次被推开了些,一位黑衣少年伸手过来,喊道:我拉你出来。
邱鹤愣愣地并没动弹。
那位少年迟疑了一瞬后, 收回手对身后道:仙尊, 他似乎受了极重的伤。
听闻这个称呼,邱鹤双目失神,忍不住瑟缩了下,听见鼎内响起清冷依旧的声音道:鹤儿,别对自己太狠了, 若是还能走, 你便自行回宗门去吧。
邱鹤自知躲不过去,忍着烧伤衣衫褴褛地从鼎内出来,见胧月仙尊怀里抱着阿九,却不见大师兄所在,他自知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低头怯懦地道:师尊去哪?
胧月仙尊闭了下眼,紧皱的眉宇似是再承受不了打击,对他道:你回去吧,岁岁受了伤,只有魔域有办法救治他,我去魔域一趟。
邱鹤看了眼红衣少年,对胧月仙尊口中称呼岁岁没有半分惊讶,见胧月仙尊走得极快,终是忍不住问:大师兄呢?
胧月仙尊身形一顿,没有再回复他,眨眼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邱鹤脱力里靠在鼎上,洛水上去扶了一把,道:邱师弟,进去休息会儿吧,我给你疗伤。
不用。邱鹤摇了摇头,挥开他的手往大门外走,正打开道观的大门,便见一位面纱覆面的曼妙女子靠在树干上出神,似乎等了许久,见他出来,掩去眸中愁思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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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粘糊糊的东西正舔舐着宋祁的脸,他费力睁开眼,便见一张血盆大嘴笼罩在他身上,流下的涎液润湿了他的衣服,还吐着杏子正舔着他的脸。
宋祁恶心得头皮发麻,一个翻身从巨嘴中逃出,一时没心思计较自己的处境,而是撩起袖子擦脸,然而擦完后才发现他的衣袖也满是涎液。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低沉撩人的嗓音魅惑般道:醒了?
宋祁转头看去,视线跃过暗红地毯,再往上看,台阶之上的高座中坐着一位华衣金冠的妖魅青年,青年周身散发着与身俱来的尊贵,唇畔一缕轻极的淡笑,看似心情不错,坐于高台上俯视宋祁,挑眉道:你求我一声,或许我能考虑替你疗伤。
宋祁这才从被巨蛇舔舐的惊悚中抽离,顿觉浑身钝痛,如被重锤砸过一般,身上也是细细密密的伤口,那蛇涎居然有止血的功效,大部分伤被蛇涎敷上,毒素都被清理了。
那条巨蛇低头看着宋祁,竖瞳比十个他都大,实在让人有些发怂。
白韶懒懒地抬了抬手,道:小乌,回来,你吓着他了。
巨蛇有些不满,但还是缩回了身子,往白韶身边爬了过去。
谢谢。宋祁这才将悬着的心落回实处,扶着墙试着站起身,失败几次后索性就坐在地上,抬眸看向正好整以暇打量着他的白韶,道:我师尊和......他们出去了吗?
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旁人,你可真伤人心啊。白韶往后靠在软垫里,慢悠悠道:他们自是走了,比你更没心呢,头也没回,别想着他们会回来找你了。
宋祁垂下眼帘,道:他们不回头才是对的。
师尊和......阿九受的伤只会比他更重,就连胡沟都能要命,更别说回虫窟找他了。
宋祁并不怨他们。
白韶起身下了台阶,行过暗红地毯走到宋祁身边,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啧了声:既然他们不要你,从此以后便跟着我吧,我为妖王,你便是妖后,我许你金山银山做聘,如何?
不如何。宋祁拂开他的手,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妖的地盘,我在这有什么奇怪的么?白韶勾了下嘴角,声音藐视万物般道:这天底下,但凡是个妖,都统归我管,你来我家做客,还问我怎么在这里?
宋祁愕然了瞬,总觉得白韶跟在炼狱秘境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大抵是眉间少了些妖魅之气,多了些阴翳的王者气概。
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而且看着宋祁时眼中的欲望更盛,不遮不掩,让人慌得很。
宋祁移开视线,打量周围,虽然被一番布置过,但看得出并不像久居的地方,实在很是怀疑这里是白韶的家,不过他并没去问,因为很快白韶便弯腰勾着他的腿将他抱了起来,突然悬空让宋祁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臂,道:你干嘛!
难道你还想在这坐一辈子不成?
白韶抱着他往里走,一路上的侍女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行至卧房,白韶将他放在床上,立刻由侍女端着干净的衣物和药品进来,放在案几上又匆匆带上门离开。
白韶从托盘里众多件衣服中挑出一件扔给宋祁,道:池子在后面,我抱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宋祁接过衣服,撑着身体刚落地,身体一软就往下栽了去,两条腿跟面条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白韶瞬移过来抱住宋祁,不容分说地抱着他往屏风后的水池里走去,将宋祁放在池子里后,抱拳站在一旁,一副打算就杵这的样子。
宋祁衣服脱到一半,见他还没走,揪着衣服面红耳赤道:你能出去吗?
白韶笑了声,道:你身上我哪还没见过?
宋祁愣了下:你说什么?!
白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眼后,转身走了。
但宋祁还是因为那句话而神不守舍,匆匆洗了个澡,周身的池水都被他身上流的血晕红了,伤口沾了水实在痛得很,煎熬得洗干净后穿衣时,又是十分纠结。
白韶给他的这件衣服未免太轻薄了,透得跟没穿似的,宋祁又看了眼自己粘糊糊的那身衣物,想翻储物戒,才发现储物戒不知什么时候被白韶顺走了。
宋祁还是没穿白韶给他的衣服,捡起自己的衣服在水池里洗了洗,用灵力烘干后还能穿。
就是感官上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白韶进去接宋祁时见他并没换衣,也没说什么,抱着他坐在桌前,道:都是你还吃的,尝尝吗?
宋祁看了眼桌上精致的点心,虽说他对美食一向并不挑嘴,但也没看出这几样有什么特别。不过见白韶期待地看着他,只好捻了块吃着,心思飘到了千里外,不知师尊和阿九怎么样了。
他想起阿九叫他的那声师兄,联系之前诸多线索,宋祁就算不想往那方面想都难,或许正如神秘人所说,他被降智了吧,不然那么明显的线索,为什么他之前一直没有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