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怒气在闫岳慷慨相送下烟消云散,耿直的方老领着自己的军队尽数退回方府。
方老走后,闫岳也赶忙撤回自己的屋子。
他可不想听奶奶和弟弟唠叨。
陈鸣随闫岳回了房。
房内,陈鸣冲向小书桌气呼呼地写下几大字丢到闫岳脸上。
“闫岳,大傻瓜。”
陈鸣这五个字写得有趣。
当着陈鸣的面,闫岳将信纸规整折叠,然后悉心放入怀中。
“怎么了?生气了?丫头,还关心军队的事情?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闫家大少爷怎么越看越贱兮兮的。
陈鸣扭头不理他。
“好啦,我的乖鸣鸣,睡觉去咯!”
闫岳轮着轮椅到陈鸣面前,将他拉入怀中。然后强制把陈鸣拖回了床旁,扔了上去。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陈鸣撑着圆圆的眼睛怒盯闫穆。
“啊!困死了!大早上的扰人清梦,睡觉睡觉!”
闫岳将手搭在床沿,双臂一撑,也缩回了床上。
第43章
方宗衡闹闫府的风波过后,闫家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
可喜也因明珠闹事被禁足七天,闫家大院倾斜的主管权逐渐平衡到闫老太太身上。
虽说,闫老太太是闫岳亲生的奶奶,但从奶奶随意给明珠改嫁,又随意为自己安排婚事来看,她想掌控闫岳的生活和未来,如此看来奶奶也不是可信之人。
闫岳斜躺在藤椅上,摩梭着手中带佛字刻印的珠串。
随后,他又眯了眯向对面房楼顶正歇息打盹的橘猫眺望过去。
房顶的猫,估计是正午的暖意照它舒坦,它一边晃着粗壮的带着橙色花癍的尾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大少爷,有邀请信。”
庆铃快步穿过廊坊走向闫岳,急匆匆得,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闫岳接过庆铃递来的信封。
信封的封口戳着雄鹰状的印泥,闫岳一眼就看出,这个信是现役党派四大军最气盛的将军,方恒送来的。
说到方恒这个男人。闫岳很容易就想到当初在沪【浙一带】运送丝绸时,这个男人为了私心扣押自己的布匹,任性地动用上面的军队把运送布匹的车队给劫持了。最后,还是自己向上面反映才把东西要回来。
都是一党的人,也算不打不相识。
而且,方恒是方宗衡的大外甥,明珠也算他半个姐姐。这自己的关系和他有开始扯不清理还乱起来。
闫岳摇摇头,叹气。
“方家真是咬着我不放。”
看闫岳愁眉苦脸的模样,庆铃赌气说道:“方家实实在在是那长虫,吞了大少爷你的军队还不甘心,现在又让方将军找您算账,真欠!”
“不。我叹气的不是这个事儿。庆铃你别担心。方恒是不会为了方宗衡找我算账的。他是有自己的帐要和我算。”
“咦?大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将军和您一没仇二没怨的,除了方老,他能有什么事情和您算呐!”
闫岳抬眸看眼庆铃,故作神秘地笑道:“你想知道?”
庆铃连忙点头:“当然想,当然想,大少爷您别总和我卖关子啊!”
“咳。方恒这个人除了自私,小气,懒散,神经大条外没什么毛病,就是有点变态得让我受不了外,为人还是可以的。他呀,让我将柳如眉说得话一一摘抄下来给他。说起来我都觉得瘆人。”
“咦——”庆铃不可置信地看着闫岳的眼,“那他还真是有点变态态哦。不过话说回来,您对‘为人可以’的要求真是出乎意料的低。方将军这样您还和他处呢?我看您就是埋汰我,我不和您聊。还有,这信封的事儿您自己解决,我先走了。”
“欸!等一下!”
闫岳伸手掐住了庆铃的袖口,庆铃转头疑惑。
“你帮我把大少奶奶叫来。”
“哦?”
听到这句,庆铃冲闫岳使了个颜色,“咦——我懂得~不过,大少爷,我可劝您少白日宣淫,收敛点哈~”
闫岳撒开庆铃的袖口,无奈笑笑,“我是那么变态的人吗?丫头还小,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行了行了,您最正人君子,我走啦!”
闫岳叫陈鸣无非是他想让陈鸣陪他外出去将军府见方恒。等了大概不到四分之一柱香,陈鸣踩着步子,蹦跶得从走廊的另一头奔来。
到了闫岳面前,陈鸣红着两坨圆圆的脸蛋,两眼中闪着熠熠光彩,抿着嘴的嘴角微微上挑,连垂在身侧的双手还忍不住搓着自己鹅黄衣衫的边角,看起来很兴奋。
“今天,丫头咋那么开心?”
陈鸣伸出手指在闫岳手心写到:
今天天气好,开心。你叫我,一定是出门,开心。
闫岳笑着握住陈鸣的小手,宠溺道:“丫头真聪明,今天,我确实要你陪我出去一趟。”
第44章 我的女人,与你无关
陈鸣是第一次见到将军府的模样。不同于闫家的地理布置,方府还挺节约用地的。
推着闫岳走进那英式的建筑内,进门的瞬间就可以看到多样的琉璃制品。
“我还是很喜欢这些瓶瓶罐罐的。”
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耳畔传来的声音像被重力牵引一般富有磁性,或者说像野猫伸着懒腰,慵懒随意。
“你不应该是个将军,收破烂的更合适你。”
“呵,嘴还是那么毒。”
声音的主人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迈着步子走下阶梯。
只见他内穿一件欧式内衬,外面随意披着墨绿色的军装,下身穿的裤子也是外国那种有些收腿深色毛毡裤。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洋气。
“把军装穿成这样,上面怎么还没把你剔下来。”
闫岳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并不好。
可明明是闫岳带自己来见这个男人的,陈鸣觉得奇怪。
方恒上下打量一会儿在轮椅上,还穿着过时灰袍的闫岳,猫着笑,打了个哈欠:“你都没死透,上面把我撤下来干嘛。”
“我的职位比你高一点,说话还是要注意。”
闫岳垂下眼眸,摩梭着自己的指尖。
方恒摊摊手,吹了口哨音:“听说最近我叔父和你闹得挺僵,你还把西南军给他了?”
“我觉得你叫我不是来谈论这个事情的。”
闫岳的意思摆的明白,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方恒也无所谓,叔父的事情和自己本就没什么关系,他悠闲地迈着步子走向客厅。走到沙发前,他身子一斜,重重地将自己砸到了舒适的皮质沙发上。
长叹一声说道:
“啊!也不知道柳柳怎么样了,好想和他躺在一个沙发上,好想和他看天看水看月亮啊!”
陈鸣也随着方恒的方向推着闫岳走向那处,期间,他清晰的听到,闫岳低声说了句“变态”。
大约是对沙发上的将军说的,看样子闫岳是真的不喜欢他。
“哦,对了。闫岳,我要的东西呢?”
方恒支起身子,盯着闫岳,脸上褪去了原先的懒散和困倦。
闫岳瞥了他一眼,回到:“什么东西。”
“啧。”方恒见闫岳冷漠的模样有些不高兴,他提着声调重音又重复一遍:“我要的东西。”
闫岳当然知道方恒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柳如眉和自己来往的记录。
方恒追求柳如眉有几年了,可是柳如眉气傲心也高,对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感冒。
也就两年前,自从方恒知道柳如眉和闫岳关系不错,就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闫岳要柳如眉的生活记录。
都这么多年了,柳如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闫岳搞不懂为什么方恒一直对柳如眉不肯罢休。
更何况,柳如眉还是个男的。
“他前些日子早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方恒,我看你也单身够久了,找个女人娶了得了。”
闫岳话说到这,轮到方恒不高兴了,他暗下神情,阴着脸:“闫岳,你以为是谁在你要死不死的时候帮你缠住上面那些人的,你现在没资格对我的事情说三道四。”
也不知哪来的火气,闫岳怒拍座椅,差点没从轮椅上翻下来。
“方恒!我当你是个人,我好心劝你。周息凯怎么说也是我的好友,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我会坑他?和你方恒说娶别人吗!?”
“草!”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恒拢开茶几上的玻璃制品,由于受力,那些茶碗杯具哐当摔出桌几上,掉在地上,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方恒压着音,同狮子怒吼般喝道:“我他妈会不知道柳如眉不喜欢我?但老子就是稀罕他,老子有什么办法。闫岳!像你这种生下来就,什么都有,活得和没七情六欲的神一样的人才不会懂什么叫动心,什么叫喜欢!”
“方恒,你非得和我吵架是不是?”
闫岳冷着声儿,抬头明晃晃对着方恒的眼。相比于方恒如火狮般的暴怒,闫岳则显得冷静许多。
方恒撒撒手,躺回自己的沙发上,声调也回复同往常般:“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事。上面让你和我去一趟浙沪。”
“不去。”
“这次你必须去,上面有些情况,让在大四方的干部军都去了。”
“腿伤了,不便远途。”
“八台大轿都得过去。”方恒又瞄了眼闫岳垂在轮椅上的两条腿补充说道:“这边的医疗也不好,那边有更先进的东西。去了,你的腿没准能好。”
“……”
闫岳低头看自己的腿,一时陷入了沉默。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从小和你爹每天跑版图,这边有什么好让你留念的。”
闫岳淡淡出口:“谁说没有。”
“嗯?”
闫岳的一反常态让方恒来了兴致,“像你这种没有感情的骗子不会是看上哪家小姐了?男的女的。”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变态喜欢男的?而且,我喜欢谁。这个不是你管的东西。”
“喜欢男的怎么就变态了,你能不能别老在这个方面和我过不去,要不是我看你和柳柳关系好,我早就把你暗杀了。还能忍着气和你谈到现在?”
“呵。”
闫岳左手蹭着右指内腹,笑笑不回答。
这个男人是真要在“喜欢男人”这个方面和我过不去,臭闫岳,诅咒你这辈子喜欢的是男人,而且他也不喜欢你。
方恒撇着嘴不满咕叨。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闫岳摆手又吩咐一直在后头杵着的陈鸣一句,“丫头,我们走吧。”
陈鸣接到指令正打算推着闫岳离开。
方恒叫住了他。
“等一下,两天后我去你家接你,这次,你不想去也得去,你别给我跳票。”
看来,闫岳跳票方恒是常事了,陈鸣忍不住憋笑一声。
“你个下人笑什么东西!想死吗?”
听到陈鸣细碎的笑声,本就心情不悦的方恒咒骂出声。
平时,方恒发多大的火,又多生气,闫岳也不会有多大动响,顶多和他顶几句嘴,不过,这次方恒无礼得可是陈鸣,闫岳有些坐不住了。
“注意你的言辞。”
一股冷意从方恒的背后袭来,虽看不清闫岳具体的面目,从他的声音中,方恒仿佛感受到一只黑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后颈。
无意识的,方恒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脖子。
“方恒,就像你能找人暗杀我一样,我也可以随时找人把你杀了。”
如果你还是不知等级,以下犯上,柳如眉都能杀给你看,让你生不如死。
当然这句,闫岳窝在心里没有说。
“她是你什么人?”
方恒皱着眉,指着闫岳身后的陈鸣。
那个穿小黄袍的女人的意义对闫岳一定非同一般,否则他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与你无关。丫头,我们走。”
第45章
闫岳从方府回来后脾气就变了。
但这仅仅是对于陈鸣而言。
往常陈鸣为闫岳端饭,或为他按摩的时候,闫岳总会耍些小性子闹腾陈鸣几下,可自打陈鸣随闫岳从方府回来后。闫岳总板着脸不苟言笑,或者紧缩眉关死盯着陈鸣。
闫岳这些反常的举动甚至让陈鸣怀疑,闫岳是不是看出自己不是女娃的事。
他提了提自己的领口,将早已为闫岳准备好的热水从一旁木架上端到他的脚边。
陈鸣轻轻抬起他的脚放入温热的水中,原先平静的水面因为闫岳的脚的倾入漾起一圈波纹,波纹震动得水面又掀起另一道水波。陈鸣的心也跟着水波荡漾两下,他向上偷视闫岳一眼。
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会真的被他发现了什么吧?!
心中一惊,陈鸣连忙低头继续为闫岳洗着脚丫子。
“……”
陈鸣低着头不说话,闫岳皱着脸也不说话。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十几秒,还是闫岳先出了声:“丫头,我要去浙沪了。”
听到闫岳的声音陈鸣先是一愣,随后他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地点了点头。
“那个……上面这次的事件挺严重的,我可能会去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