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去东郊的阳光福利院。”
第10章 怕鬼的原因
“柯凡哥哥!”大包小包地把东西抗进福利院,在院子里玩的小朋友们有眼尖的,注意到有出租车到门口,高兴地迎了上来。
“柯凡哥哥!我帮你搬!”一个差不多到柯凡腰部那么高的小胖墩自告奋勇地接过柯凡手里的大塑料袋,柯凡微笑着把几个袋子分给他们,背着包一起向院里走去。
“虎子,爷爷呢?”柯凡摸了摸身边两个小男孩的脑袋,问。
“爷爷在后院种地呢。”叫虎子胖乎乎的小男孩回答,“他在,种,地,瓜。”
柯凡看着小孩子单纯的笑脸也忍不住笑:“是吗,你带我去找找吧。”
福利院的谢院长果然在后院的菜田里忙活,他带着个草帽,刚用锄头培完土,拿脖子上挂的毛巾擦汗。
“爷爷!”柯凡站在地梗上跟他打招呼,“我帮帮你呀!”
谢院长往这边看,见到柯凡先是眯着眼认了认人,认出后眼角的皱纹都笑得更深了:“柯凡呀,回来啦。我这都弄好了,等我马上过来。”
谢院长把锄头放在地头上,摘下毛巾擦了擦手,伸向柯凡:“好孩子,你今天不上班吗?”
柯凡也伸出手跟谢院长握,顺便用力把他拉到地梗的这边:“我今天休息,给弟弟妹妹们买了点文具和零食。”
谢院长点点头:“谢谢你,孩子。以后想回来玩随时回来,不用买这么多东西。现在有不少社会爱心人士捐款的,这几个小子屋里玩具能堆一箱子了,惯得他们一点都不珍惜东西。”
“不嘛,我就喜欢柯凡哥哥买的。”虎子抱着柯凡得胳膊撒娇,“别人买的我都不要,我也要柯凡哥哥买的!”
谢院长笑骂一声:“柯凡哥哥赚钱不容易,你看他多瘦,就是舍不得吃饭给你买玩具买的。”
虎子吓了一跳,把手从柯凡胳膊上收回来,像是犯了大错一样难过地低下头:“那我不要了,柯凡哥哥要多吃饭···”
柯凡忍俊不禁,拍了拍虎子的小脑袋:“没事,柯凡哥哥有钱,就是吃不胖呢。”
虽然安慰了他,虎子也还是决定以后再也不要柯凡哥哥买礼物。
“你们跟念念姐姐去摆碗筷好不好。”柯凡指着小食堂,对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女孩子说,“念念,麻烦你带孩子们把玩具什么的分了吧。”
这个女孩个子不高,但是已经上初三了,比别的小家伙懂事许多。她一直默默跟在大家后面,听到柯凡叫她名字,点点头:“是,柯凡哥哥。”
一群小家伙兴高采烈地往食堂走去,柯凡陪谢院长去办公室。
“还是没人收养念念吗?”柯凡问。
院长叹了口气:“年纪太大了,很难送出去。而且到了这个岁数,念念自己也不想走。”
柯凡了然,的确是这样,他也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如何能不明白这些孩子们的心情。
“好在妇联一直资助她,念念也争气,成绩不错。等考上大学就好了。”谢院长说。
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柯凡在心里嘱咐自己不能往那边看,但还是忍不住看到旁边的小屋子,脸色忽然变了。
“柯凡,你现在还怕黑吗?”院长看他一直在看那个门都生锈了的杂物间,知道柯凡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件事他也一直记得,于是带着愧疚神色问。
柯凡回过头来,表情又坦然又阳光:“不怕了,院长。我早就不怕了。”
院长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柯凡又看了看那个小黑屋,摸摸胸口。
好像以前觉得非常可怕的小黑屋的确没有那么吓人,只是一间破破小小的普通房子而已。
鬼如果都像蒋鸿羽这样,也不是很吓人。
晚饭后,院长和小朋友们一起把柯凡送出大门。
这个地方荒凉,按理说此时柯凡应该用软件叫个出租车。
但是他像丢了魂一样,背着空空的大双肩包在小路上慢慢走。
“你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上有鬼,是因为被那个志愿者关过小黑屋的原因吗?”蒋鸿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心疼地问。因为被粗暴地对待过,灌输过没有鬼的信息,在恐惧和痛苦中一遍遍地重复,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句话。
所以柯凡看到他的时候,率先选择怀疑自己。即使一切都已经那样明显,也不肯承认蒋鸿羽是鬼的事实。
“什么啊。”柯凡不打算跟他说,翻了个白眼。咦,蒋鸿羽这是···
柯凡刚才还在酸酸地想蒋鸿羽就这么跑了真是讨厌,此时也忍不住被他吸引。
蒋鸿羽穿了一身极为正式的深色西装,罗马领的衬衫把他下巴衬托的线条格外明显。
好帅啊。
柯凡瞥一眼对方的眉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到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和皮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蒋鸿羽此时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伸出手指把柯凡的小脸挑了起来。
他刚才在福利院看柯凡和小家伙们吃饭,虽然非常可爱但是不能过去打扰在人群中的柯凡。无聊之下干脆满院子里溜达,逮到了福利院的陈年老鬼。
本来是想问问柯凡小时候的可爱事迹,结果被他打听出一段心酸往事。
“你怎么知道的。不只是因为这个。”柯凡见话题引不开,只能红着眼眶,低声嘟囔。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反正他身边的的确确站着一个鬼。而奇怪的是他已经不怎么害怕了。
蒋鸿羽只当他是在嘴硬。
他一想起小小的柯凡被关在黢黑的杂物间里,明明怕得发抖,为了早点被放出去还要违背自己的想法,一遍遍地喊着“我错了,世界上没有鬼”,喊到嗓子都哑了都没有人管他,就一阵愤怒心疼。
“爷爷已经很不容易了。”柯凡低着头说,“那时候福利院根本没有补贴,也没有人资助,爷爷带着我们种地,还要从附近的工厂拿手工串珠回来做。串一个才五分钱。”
柯凡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也不是他的错,我一点都不怪他。”
“那关你的那个志愿者呢?”蒋鸿羽问,“你不想报复他吗?”
柯凡摇摇头,他说:“不想,他来做志愿者,还给我们带了礼物。他也不是故意关我一晚上的,是我自己吵着有鬼捣乱···只是把我给忘了而已。他后来还跟我道歉···我觉得他已经很好了。我不想报复,我只想把他忘了,把这件事忘了。”他带了点怨意地看蒋鸿羽一眼,“你说我胆小也好,说我圣母也好,我真的不想报复他,你不要老让我想起这件事了好不好。”
蒋鸿羽看着柯凡的小脸,还有眼眶里转来转去的一汪湿润水迹,忍着胸口的酸涩抱住他揉了揉。
“你下午去哪里了?”柯凡脸红红的,头乖乖埋在蒋鸿羽胸口小声问。蒋鸿羽身体虽然偏凉,但是这个结实的拥抱还是很能安慰到他内心脆弱的角落。
这么一得到安慰,本来还能自持的柯凡就忍不住更委屈起来。
“我睡觉了。”蒋鸿羽不知道怎么跟柯凡说,难道要告诉他,我处理你那个叫小希的坏朋友和他的无耻男朋友?
柯凡不信,他拉着蒋鸿羽衬衫的下摆:“鬼也要睡觉吗?”
忽然他从蒋鸿羽的怀里离开,站直了问:“蒋鸿羽!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
柯凡明明记得蒋鸿羽前几次都是穿他的浴袍,可见是没有自己衣服的,那现在怎么又穿着一身自己没见过的西装?
虽然是比浴袍好看,柯凡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哪里偷的吧。”
蒋鸿羽忍俊不禁,掐了掐柯凡的脸蛋:“想什么呢,这是我的陪葬。”
15 第11章
“···”卧槽陪葬。
柯凡希望自己没问过这个问题,他故意维持不在意的表情,但是手马上把拽着的蒋鸿羽衣服下摆松开,双手还在黑暗里拍了拍。
蒋鸿羽无辜地看着柯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受到冷遇。
“是,是寿衣吗?”柯凡小心翼翼地问,他忽然觉得这身帅气的西装阴飕飕的。
“不是。”蒋鸿羽哭笑不得,“怎么,是寿衣就不敢碰了,也不知道刚才谁跟院长说不怕鬼。”
“不是怕。”柯凡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怕鬼的事儿,那能叫怕吗!我,我是嫌,我嫌晦气!”
蒋鸿羽懒得跟他扯皮,把柯凡薅过来抱在怀里揉来揉去,把胸口的衬衫都要蹭皱了。
“你干什么!”柯凡一开始还能用手护住头发,后来被揉懵无力抵抗。等蒋鸿羽发泄够了忽如其来的“rua柯凡”欲望,才得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从蒋鸿羽臂弯里冒出来,“我的发型!”
蒋鸿羽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因为挣扎泛起红润,嘴唇也比刚才有血色,这是他不能拥有的活力和生机。
就该这样才对,不应该逆来顺受,不应该太早懂事。孩子最终要成长,但也曾被宠爱娇惯过,哪怕很短暂。
柯凡没有。
天赋人权,大概是忘了赐予他这一项。
“什么这样才对啊。”柯凡只听到蒋鸿羽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剩下的就湮灭在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之中,还以为蒋鸿羽揉他脑袋揉的理直气壮,更生气了。
蒋鸿羽吻上了柯凡的嘴唇,把他刚编排出的话搅乱在舌尖。
夜晚的山路黑黢黢的,没有路灯,也没有往来车辆。阴历刚过十五,月亮勉强算得上圆,悠悠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只投下一个影子。
蒋鸿羽这次很久才放过他,还是看在他快憋死的份儿上,柯凡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喘匀气之后支支吾吾:“打辆车吧。”
虽然在不知道蒋鸿羽的存在时被他酱酱酿酿好多次,但是一旦身份摊开,马甲脱掉,这样的亲密行为还是充满羞耻。
没谈过恋爱,这种时候该怎么表现出自己经常被亲,一点都不稀罕的样子?
蒋鸿羽定定地看着柯凡头顶可爱的的发旋,忍不住用手抠了抠。
“呀!你还弄我。”柯凡刚刚被亲得眼里泛起水汽,此时被蒋鸿羽冰冰凉的手指在头顶一戳,捂住脑袋嗔怪地瞪着蒋鸿羽。
“弄你怎么了。”蒋鸿羽露出一个死鬼标准微笑,不怪他多想,实在是柯凡这样状态,这个台词充满诱惑。
柯凡放弃跟鬼说理,拿出手机打算叫辆出租车。
蒋鸿羽在柯凡打开软件的功夫往周围看看,这个位置堪称荒山野岭,孤魂野鬼不少,此时都在暗中观察。
偏偏路边空旷、一览无余,只有一颗看起来载种绝对不到半年的杨树。所以那棵树成了鬼魂争相躲藏的地方。反正鬼没有重量,为了尽可能利用障碍物,不被蒋鸿羽发现,这群小鬼一个摞一个堆到了树顶。
其中几个鬼身上还带着鬼火,躲在树后,远远看过去那里仿佛立了一颗圣诞树,一闪一闪。
别人看不见,蒋鸿羽可是能看到。
蒋鸿羽也不想多生是非,把柯凡往怀里搂了搂,好让那些东西明白这是自己的猎物,谁都不要碰。
柯凡:!
这让他怎么专心打车?
他面红耳赤装作适应地继续选着车型,后背僵硬无比,贴在蒋鸿羽毫无起伏的胸口。
“那个,司机能看到你吗?”柯凡忽然问蒋鸿羽。
“我想让他看到就能看到,我不想让他看到就看不到。怎么了?”蒋鸿羽有意显摆,自豪地说。
“不是,如果能看到你,我就选两人乘客,如果看不到,我就拼车。”柯凡无语地看着他,能不能给个“是或否”的简单回答。
“哦,能。”蒋鸿羽冷然道。
虽然这地方荒凉,但毕竟是大城市郊区,计程车来的还挺快。柯凡和蒋鸿羽钻进后座,跟司机说:“师傅,去群山郡园。”
“嗯。”师傅硬梆梆地答应了一声,完全没有一般出租车司机的健谈与热情。
蒋鸿羽握住了柯凡的手。
老天爷。柯凡感觉这段时间心跳的次数是之前的两倍。他的手比较小,能被蒋鸿羽握在手掌中,明明这个鬼体温极低,柯凡的手心竟然出了汗。
柯凡一向独居,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他很惜命。平时又小心又谨慎,来福利院这边都是上午来下午太阳没下山的时候走,如果太晚就干脆住一宿。
这次因为心思乱临时决定来看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顾院长的挽留,执意在黑夜离开。
看着被车灯照亮的山路,从来不在计程车上睡觉的柯凡很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蒋鸿羽本来在仔细触摸柯凡的掌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噜声。
他回过头一看,柯凡已经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计程车后座的椅子不高,柯凡显然是并不舒服,脑袋晃来晃去。
蒋鸿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在柯凡即将磕到车窗的时候轻轻把他揽过来,安置在自己的怀里。
虽然不温暖,但还是让他靠一靠吧,至少是柔软的。
下车的时候柯凡才被叫醒,蒋鸿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睡熟了就开始小声打呼,还总往蒋鸿羽胳膊底下钻。蒋鸿羽把他挖出来他就很烦地哼哼几声,接着故态复萌坚持不懈地往蒋鸿羽的胳膊和计程车椅背的夹缝里钻,仿佛要把蒋鸿羽挤开一样。
看着后视镜里时不时扫来的了然目光,蒋鸿羽麻木了,任凭柯凡钻来钻去。
“到家了啊。”柯凡揉了揉眼睛,从蒋鸿羽腰间爬起来。
计程车司机发出几声标准化的咳嗽。
“师傅,车费网上打过去了哦。”柯凡连忙付了钱,跟驾驶座说。
两个人下了车。计程车慢悠悠地扬长而去。
“晚上打车真的好贵啊。”柯凡苦着脸,对蒋鸿羽说。忽然,他在路灯下看到对方胳膊上好像有一片反光的···水渍?
迅速回想刚才自己睡觉的姿势和位置。
柯凡偷偷望一眼蒋鸿羽:“那个,我好像把你的陪葬弄脏了。”
蒋鸿羽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看柯凡羞涩的样子,生出点儿逗逗他的心思,板着脸没说话。
“我给你洗洗吧。”柯凡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毕竟陪葬的话,肯定还是比较喜欢的吧···
“这个陪葬是纸扎,你一下水不就没了么?”蒋鸿羽说。
“啊,那怎么办。”柯凡没想到这点,为难地揪着裤子口袋冒出来的一根线头捋来捋去。
蒋鸿羽脑子里冒出,类似,用你的身体来赔我衣服,以身相许这样的话。
结果柯凡眼前一亮,问:“那送干洗店可以吗?”
出大问题。
最后蒋鸿羽表示不再计较,并和柯凡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