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蒙蒙黑了,晚风吹着,有点润润的凉意。
季放对着安茜一直有一些不自在,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会儿,和安茜尬聊道:我听何佳说你找到男朋友,等回江城了也带他和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吃吃饭,哥几个替你把把关。
安茜笑了一下说:行啊,等下次放假的时候,我就把他带回来,让你们帮我把把关。
走了两步,季放又问道:是同班同学吗?
安茜摇摇说:不是,同校,他化工的。
她说着话,突然转过头望着季放,垂着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拳,季放,也许你知道也许你不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喜欢过你。
季放又不是傻子,安茜喜欢他他知道,所以他才一直不知道怎么去对待安茜。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这突然表白,安茜又说:不过你也别有心理负担,我现在已经放下了,我对你也就到喜欢这里为止。我这个人一直很胆小,我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你,却不敢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告诉你这些,你随便听听吧。
安茜也知道不该说这些,但是她面对季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她脸上一红,拎着一小扎啤酒走了。
何佳他们全程和程立三远程视频,程立三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个大鱼大肉,自己只能委委屈屈地在寝室里吃泡面。
最后吹蜡烛的时候,季放举着手机,程立三也把自己的大脸怼在镜头前面,他们还是六个人一起吹蜡烛。
吃完闹完之后已经很晚了,后来何佳安茜唐明傕他们干脆也不回去了,就在周衡遇和季放家住下来。俩姑娘睡床,仨大老爷们在客厅打地铺。
何佳生日之后,周衡遇就发现季放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现在也没空陪他上课了,一有空季放基本上就去T大旁听计算机课。
一开始季放还是有点跟不上,后来杨安又给他推荐了几本参考书。实在不会了,杨安也会来教他一下,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季放也算是跟上课了。
六月份的时候杨安给了他一张编程比赛的参赛表,叫他报名,杨安自己也参加了这个比赛。
期末考试之后,季放他们班组织聚餐,全班都得去,季放也不好意思不去。
季放为人活泛,和谁都玩得开,所以在这种场合他也被灌得最狠。谁都觉得和他熟,不知道和谁喝酒那就和季放喝。
季放虽然自诩杜康再世,千杯不醉,但他最后还是醉得走不道。
季放跌跌撞撞地自己走回家,怼了半天钥匙还是怼不进钥匙眼。
他也不着急,还是在那里迷迷糊糊地怼钥匙眼。
周衡遇听见动静,过来给他开门。一打开门,周衡遇闻见一股很浓重的酒气,季放进门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扑进周衡遇怀里。然后头往旁边一倒,居然就睡过去了。
等一觉醒来,季放发现自己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
旁边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周衡遇带着眼睛在写字。
季放看了一下时间,半夜两点了,他对着周衡遇有气无力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周衡遇说:我们班主任给我介绍了个翻译的兼职,甲方那边时间比较紧,我今天要熬个夜把它弄完,你接着睡你的。
季放也不睡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给周衡遇倒了一杯热牛奶。
他一遍喝水一边看周衡遇到底在翻译什么,结果一个词也没看懂。
季放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在旁边默默地陪着周衡遇。
等周衡遇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摘下眼镜,揉揉眼睛,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季放凑过去亲了一下周衡遇的脸颊,小声说:辛苦了,睡吧。
平心而论,周衡遇家和季放家里都不缺钱。
虽然他们现在在外面租房子花费比住宿舍的时候高,但两个人也不是付不起。
季放他不想周衡遇那么辛苦,也觉得周衡遇不必那么辛苦。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自卑,周衡遇太优秀了,在他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时候,周衡遇已经可以赚钱养家,季放也想和周衡遇一起分担养家的责任,可是他什么都不会。
季放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周衡遇都被他弄醒。
季放看周衡遇睁眼,不敢再瞎动,立马闭着眼睛装睡。
周衡遇伸手抱着季放,睡不着?
季放睁开左眼道:没有,睡觉睡吧。
周衡遇不说话看着他,季放也睡不下去了。
季放睁开眼睛看着周衡遇,我是不是有点没用?
周衡遇说:不是,你有你的才华,只是现在还不到把才华变现的时候,会有那么一天的。
季放点点头,闭上眼睛睡了,看上去像是接受了周衡遇的安慰。
今年暑假,季放和周衡遇都没回去。季放在电脑城找了一份打杂的兼职,一个月三千,不包吃住。不过季放也不太在乎钱多钱少,他主要就是想攒点经验,磨练磨练自己的技术。
后来试了几次之后,老板觉得他技术还行,开始放手让他做一些简单的维修工作。
季放长得好,有他在,小姑娘都乌泱乌泱地跑过来修电脑。他们店这个月业绩成倍地往上涨,老板也把他的工资从三千涨到了五千。
说实在的,季放宁愿用这两千块钱买一个清静。每天都有那么几个女生堵着他,找他要微信,要么想跟他聊聊。
季放心想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聊的?他怕周衡遇吃醋,直接对那些人说:已婚勿扰。
同事们都不太相信,年纪轻轻的,这就结婚了?你不是才上大学吗?
季放诚恳道:我上学晚,又看着脸嫩,其实今年已经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对象和我好了五六年,今年年初就去领证了。
同事们起初还是不大相信,后来看季放每天中午都是吃他对象给做的爱心便当,这才季放真是有家庭了。
而且季放平时也是一幅已婚做派,无论男的女的,除了工作需要,季放拒绝一切私人交流。
一下班,他就回家和周衡遇一起做饭。放假了,他也不跟同事出去瞎浪,老老实实回家陪对象。
周衡遇那个翻译的活也还在继续,两个人一个月工资加一块也有小一万了。
之后,季放趁着空闲,又把驾照给考了,一个暑假过得相当充实。
等到九月份的时候,竞赛成绩就下来,杨安一等奖,季放二等奖。
季放一高兴,拉着杨安去喝酒,喝到后来,季放醉得差点要在街上裸奔。杨安没办法,给周衡遇打电话叫他把人带走。
周衡遇赶到的时候,季放抱着垃圾桶正在吐。他脸上通红一片,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一股怪味,路过的人全都躲着他走。
周衡遇把季放扶起来,说道:回家吧。
季放突然感觉自己又想吐,一把推开周衡遇,又抱着垃圾桶。
吐完了,季放稍显清醒,他想起周衡遇洁癖,对周衡遇摆摆手说:衡遇,别管我,我现在身上味太大,我自己能走。
然后他双眼迷蒙地从地上爬起来,对周衡遇道:我没醉,真没醉,我还能走直线,我给你走一个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