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疲惫不堪，但过度亢奋的脑子却将他全部的睡意统统打散。
他无法控制它停下来。
声色误人，先人诚不欺我。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人好像翻了翻身。
燕无羁判断出，银仙此时该是面朝着他侧躺。
他的身体不由变得更加僵硬。
他看到了小雏却没见到狗神，所以下意识问：“狗神呢？”
“……”
“……”
一大一小同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转移话题：
“啊，和这片大海相比，我们的烦恼是多么渺小。”
“是的呢。”
燕无羁环顾四周，在距离两人一米多处，看到一个被沙土埋起来的坟包。
他立刻转头在吧台上撞了自己一记，懊恼又羞耻地想：银仙现在可是个孩子，跟他告白也只是小孩子懵懂的好感而已，而且小狐狸还这么小只，不管怎么想，尺寸肯定也不合适……说不定自己会弄伤……他……
“…………”
大哥猛地一滞，然后又连续用头撞了吧台三下。
天，他居然有一瞬间想要把现在这只狐崽子吃干抹净……！他是hentai吗！？
可要是……要是银仙以后能再大一点，再大一点之后仍然想要和他交♂配生崽子的话……那……
他不敢去看银仙的脸，更不敢让对方发现他现在的样子；因为就算不照镜子，大哥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红成什么样。
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那种被包裹的紧致触感又从指尖上传递过来。
“什……”
“别动。”
语气并不重的喝止，像一根软绵绵的羽毛，又轻又调皮地在大哥的心尖上挠了两下。
燕无羁全身僵硬得像木头，果然不敢再多动一下。
合作伙伴行动如此迅速，犬金自然也不会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很快，高效率的黑帮成员们就给燕无羁搬来了三台蛋形的高订游戏舱。
“收购非常顺利，不过那几个游戏策划是难啃的骨头……燕桑想要的最高管理权限，策划们说要你自己进去游戏里拿，得到他们认可才肯交付。”
极道哥仨小心翼翼观察着燕无羁的脸色，“这种御宅族在这方面格外执着，连性命的威胁也不放在眼里……您千万不要动气……”
“没关系，我很满意，替我谢谢犬金先生。”
他送走犬金组的朋友，将小狐狸放进舱内。
“……”培因先生也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苦笑着望着毒萝向自己走来，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碰巧刚刚好停在他最大攻击范围外。
小毒萝目光幽幽，一眨不眨盯着他，明明是矮小的身高，培因却莫名被她盯出了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他的视线被明亮的光束填满，耳朵在瞬间被消抹掉全部的声音——
他最后的记忆，是满目的璀璨星辉中，毒萝开开合合的唇瓣。
“额、不，我……”
Archer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话还没有完全出口，对面的远坂凛就手托腮冲他笑了笑。
“喜欢的话就尽管答应嘛，我平时也没什么事，下午看你在厨房里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
Archer先生似乎有些为难。
Lancer见状，暗搓搓用手肘捅了捅愣神的老板，小声嘀咕道：“燕桑，其实缺人手也不用这么着急，我还认识一位不输给Archer的厉害人物，看在我们彼此掏心窝子的交情上，拜托他说不定会更容易……”
他僵硬端着烟斗半晌，好一会儿才整张脸扑到摄像头前，圆瞪着眼睛暴喝道：
“你们还妄想攀上燕少骑到老子头上吗！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子能把你们送到泰国整成现在这副样子，就能把你们重新整成妈不认的鬼样！！”
哥仨战战兢兢听着训话，大气不敢出。
犬金悠悠坐回位置上，狰狞的表情秒收，向哥仨露出亲切又和善的微笑：
“如果敢让燕少知道，你们三个任何一人的真实性别……”
他的话没有说完，故意在微妙的地方拖了长长的音。
早在他进门之前，燕球球就告诉了他，他对英灵和御主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判断：
『最坏的可能，是在我最近一次使用‘时空之门’开启新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圣杯跟Lancer他们所争夺的那个圣杯融合了……若是那样，他们今晚聚集在这里，或许是对未来将要爆发的争夺战的立场确认；以及，Lancer知道你也在寻找圣杯，为避免他们之外的人介入，要确认你的目的，并与你进行一场‘谈判’。』
银仙省去了繁琐的叙述，直白表述自己的立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获得圣杯，交给小雏。在这件事上，虽然并不情愿，但如果真要拔刀相向，那我这边也奉陪到底。”
这样的话语，无异于在原本就冷凝的空气中投下一枚深水炸.弹。
“银仙……你真的了解圣杯是怎样的东西吗？”卫宫士郎这样问他。
燕球球从银仙怀中跳了下来，落在桌面上。
王者之姿。
噗通。噗通。
糟糕……好像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
噗通。噗通。
这种在大事上杀伐果决的决断力，也不知道究竟是遗传自哪里……
都掌握秘密到这个份儿上了，银仙竟然还能推出错误选项？！
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
额不、这个答案，又好像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银仙面无人色、瞳孔地震：“天哪……小燕是燕桑的变身？燕桑就是小燕？你们、你们是同一个人？？？”
“…………”
燕无羁，绝望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们在燕无羁的房间里商议谢罪的事，柯南听她们一口一个“燕少”、“老大”、“任务”，再结合市松先前说的“黑社会”，他判断燕无羁很可能是某个黑帮组织的重要人物。
市松应该是被这个组织的敌对势力绑走的。
燕无羁早就知道他们被“那边”盯上，在这种情况下还让市松落单……
或许市松对他说的那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以市松自身为诱饵。
如果，市松真的是诱饵，那么将她变成让人毫无防备的小学生模样、还对她进行杀手洗脑训练的人……只有可能是带她来到这里的燕无羁了。
小侦探在黑漆漆的衣柜中攥紧了拳。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燕桑没有救过小雏……？
“等等，你在送燕桑进局子之前，没有见过他吗？”
“没有。”
“…………”
银仙紧张又郑重地、在杯面上层又摞了一碗。
“小雏，那……那天、那天在神社里救你的人，是谁？”
为三人的“烦恼”而震撼的众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和理智。
什么……她们三个是都做过隆胸手术吗？雄风不再又是几个意思？还有没有叽叽是……？
今村耕平颤抖着问：“慢着、千佳酱，你的烦恼为什么……？”
千佳脸颊上泛着酒醉的红晕，怒喝道：“不要叫我千佳！叫我阿和！老子叫杉原和哉！”
她哭着又大灌了一口，“对不起，我的叽叽，比起肾脏和其他脏腑器官，只有你是我放弃之后还能活下去的……呜哇哇哇！”
“……”
他尴尬松开银仙，别过头掩饰道：“反正已经差不多擦完了？就、就这样吧……”
银仙：“……？”
Lancer微妙的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了一圈，无声将视线投向远方——
小雏和狗神在撒狗粮。
远坂和Archer在撒狗粮。
Saber和卫宫在撒狗粮。
……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自称人偶什么的好奇怪……”
“很恶心的……”
“电波？”名为月野兔的萝莉歪了歪脑袋，“这不是长得超可爱的嘛……？”
市松小雏平淡而疏离道：“市松不会为教材困扰。无心的人偶不为所动……为所动……所动……”
“……”粉兔子同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脑后隐隐有汗，目中闪过动摇和迟疑。
燕无羁立即决定做点什么来拯救自家女鹅好不容易拥有的交友机会。
燕无羁说：“人到了一定年纪，当然会有对他人的恋慕之情，但无论你最终和什么样的人成为伴侣，在你看到你所热爱的事物时，仍会为之心跳加速。”
他认真严肃发问：“你无法变回原来的样子，究竟是因为你减弱了对双马尾的追求，还是因为其实是你内心渴望着‘与双马尾紧密联系的羁绊’，才仍然保持着这样双马尾的形象？”
“…………！”少女慢慢睁大了眼睛，仿佛在脑中抓住了什么。
燕无羁拍拍女孩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对某个属性真正的热忱之心，不会随着生理的成长而改变，不会因为性别的不同而动摇，就算不被世人理解，这份执着也绝不会消失。这种深沉而伟大的感情，我愿称之为——‘爱’！”
“！！！”
少女豁然开朗。
第59章：
在红方的声望达成友好，黑方这边，大哥似乎也从敌对变成了中立。
黑衣组织的成员们是在第二天上午醒来的，码头上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被绑来的人质不见踪影。
他们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情况，然而在记忆置换器的作用下，自动脑补补全细节的大脑，令他们只记得自己和大酷会的人正面火拼，并且火力还被对方完全压制了。
地面上留着漆黑的八个大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组织众没费工夫，就查出这是出自华国的一句俗语。
这大概是对方留给他们的警告和态度声明。
“保姆你个头啊！现在就给我滚回四国去！不要擅自就附身我家的孩子！！”
燕无羁身上的银仙立刻就忘掉了羞耻心，当场炸毛了。
燕无羁为银仙这种罕见的、不带敬语的句式而眯了眯眼睛。
“别这么说嘛，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啊……会帮我收拾房间，做的饭还很好吃，这么勤劳能干还脾气好的，找遍整个妖界也难寻……”
那大叔浪荡灌了一口酒，还打了个酒嗝儿，“哎呀，就是有点意外，你这样的家伙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燕无羁心中警铃大作！
……
气氛一下子就被炒热。
燕无羁眼看着极道少女因为酒精越来越放飞自我的行为，不堪直视撑住自己的额头。
他听到右边的银仙震惊喃喃着：“人类究竟是怎样一种生物……突然搞不明白了……”
他和银仙有完全一致的想法。
一只纯黑色的叉叉发卡，出现在少女左边的脑袋上，歪歪的样子有一点俏皮的可爱。
这是少女在追着家里仓库的蛋蛋们腌泡面浇头的时候偶然开发出来的“玩法”——跟坏蛋形象改造之后，人偶市松会开启“叽里咕噜喋喋不休无法反驳”模式，在此模式下，电波少女的逻辑精准打击能力强化两百倍。
少女对着空无一人的二楼走廊，露出“笑容”。
“咔嚓”。
在被这五官完全扭曲的“微笑”直面的时候，幻境直接如被打碎的镜子那样裂开了。
生怕她一暴毙、自己再难找到银仙的线索，大哥只能敬业点卯足了劲儿追在她后面加血。
既要躲闪其他玩家对自己的攻击，又要操着心奶蓝衣少女和她的狐狸，燕无羁的心路历程，在短短五分钟内，呈现出层次感极强的变化：
一开始，是这边毒毒追，毒毒追，上天下地跟你飞；
那边闪盾飞，闪盾飞，完美躲奶怕过谁。
奶不上，不要紧，有毒毒一口气在，就有你一口奶吃！
再然后，是你过来啊……你人呢……毒毒看不见……毒毒奶不着QwQ……
“已经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该这样孤身在大街上游荡。”
“……”那女孩垂了垂脑袋，“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燕无羁瞥她一眼，“有什么烦恼吗？”
少女犹豫张了张口，但话到嘴边又什么也没说。
燕无羁于是收回视线，“不想说的话，休息完就赶紧回家吧。回去睡一觉也许就能恢复元气。”
少女抬头望着他，神色懵懂，“为什么明明很麻烦、违背人偶节约原则的事，市松却想要做呢？”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发出真诚的疑问：
“为什么明明是被唠叨被骂了，市松却感觉很奇怪……似乎还……有些开心？”
燕无羁素来紧绷的唇角在这一刻忽然松了下来。
他唇边慢慢勾起淡淡的弧度。
少女凑到他面前，陈述道：“燕桑，你笑了。”
我已经视你无罪，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燕无羁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中读出了这样的意思。
“……”这种高傲至极的态度，完全点燃了燕无羁的怒火。
“你没听清楚吗！惠比寿已经解释了他是为了造福人间，就算你判定他是错的，总要给出能够令人信服的理由！银仙和毘沙门天小姐阻止你滥杀无辜，你却把纠正你错误命令的人直接判死罪，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胆！！”云端的众神暴喝出声。
“怎么可以对宫神大人这样不敬！”
“大逆不道的狂悖之徒！！”
银仙叹气捏着小雏软绵绵的脸蛋，挫败道：“燕桑就算了，小雏这么可爱见不到笑脸总觉得很可惜。”
市松脑袋不动，眨眨眼，“不会笑的孩子会被讨厌吗？”
“额、那倒……不会，我不会讨厌你的。”
“燕桑呢？”
“不会。”
“那么学笑容太麻烦了，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