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仙为他问这句话时的严肃和认真而怔楞了一下。
“自降世起没有人教过我善恶和对错，因此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往往只能遵循本能做出选择。”
燕无羁抬头注视着银仙的眼睛。
“但我的本能未必就是‘正确’的，所以我迫切想听听你的想法。”
银仙静静望了他一会儿，眼中神色柔软下来。
他想了想问：“燕桑，在你心中，‘生命’是怎样的东西？”
灵力汹涌在房间内暴走，屋中的其他人不得不将手臂挡在脸前，阻挡住这刮得人睁不开眼的猛烈罡风。
妙火在人形之上开出金芒璀璨的净世琉璃花，中二值突破5万的那一刻，有剔透的明尊虚像在卫宫宅顶部冉冉升起。
与此同时，无限学园研究室的魔女们、以及那些感应到这股力量的守护者，不约而同全身一震，向卫宫家的方向转过头。
夜风抚过海王满波浪般的长发，将她的低语吹散：
“弥赛亚……觉醒了。”
客厅内风烟散尽，奔腾不休的魔力仍在通过英灵之座向燕无羁的身体内灌输“情报”，众人终于看清那法阵中央应召唤而来的人——
“扑通——”
站在她落点的市松人偶被粉兔子砸了一脸。
家长们慌忙去看撞成一团的两小只，燕无羁则凝神盯着某个方向，眯了眯眼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刚才出现了。
燕无羁那时的感觉并没有出错，确实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座城市。
在圣杯战争刚刚结束不到两周的时间里，新的危机便再次降临。
“……！”被戳到在意的地方的银仙更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试图用自然的表现来掩盖自己的异样：“为、为什么我不是父亲？！就算燕桑确实看起来比较像爸爸的角色，那我的话正常也应该是……哥哥或者叔叔吧？”
电波少女歪了歪头：“超过一百年以上的年龄差，‘哥哥’实在喊不出口。”
银仙：“………”
“还是说银仙其实希望燕桑才是母亲呢？”
“…………”更奇怪了。
“既然从者是燕……咳，羁羁的话，那就暂时信赖一下弥赛亚的能力吧。”卫宫士郎长长叹了口气。
像是直接在英灵之座开辟一个新的职介这种事……完全用作弊的手段获得御主和从者资格这种事……根本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常识范围了。
姑且就当是信任燕桑吧。
感觉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或许真的能够稳健安全地解决问题。
高傲的英雄王哼了一声，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表态。
客厅因为刚才暴走的力量而变得略显狼藉，对这样的凌乱十分看不下去的家务能力Max三人组——士郎、Archer、银仙，自发开始打扫混乱的房间。
想到这个问题的银仙，自己也不禁有些脸红了。
明明只是正常的朋友间的玩闹举动，怎么面前的燕桑脸一红……他也感觉哪里似乎有点……窘迫了。
这时候是不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比较好啊？？
银仙飞快地在心中紧张思考着。
“答应不看的话我就、把手挪开……”
燕无羁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搁在一块烙铁上，掌心像要燃烧起来那样发烫。
夜斗唯一的信徒日和小姐，曾不止一次对夜斗记忆模糊，即便靠着记日记来强行“记住”也没有用，就是这个原因。
这是夜斗作为神明存在于世的“根源”。
此刻，夜斗正在亲手摧毁自己的根源：
“神明们是不死的，只要还有人在，神明就会永远存在下去。
“术士他……憎恨着永世长存的神明，并已经杀死了好几位神明……然而，‘天’始终都没有动摇。”[注]
夜斗在众人一片大气不敢出的震惊眼神中，语不惊人死不休：“「以撼动天为乐」，我想这便是他如今的目的。”
扣库里桑整理好了形象，从腰间抽出他的平底锅，“看在是女生的份上，我会尽量不打脸的。”
“……？？！”面对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尤佳璐眼中厉色一闪，赤红的火焰漩涡朝银仙咆哮着卷射过去。
银仙略微挑了挑眉，“嗒”地打了个响指。
比这种魔法火焰更加纯粹的、神通力凝聚出的幽蓝色狐火，从他脚下蔓延开来。
高浓度的幽蓝几乎泛出了银白色，这种看起来冰冷妖冶却异常强悍的火焰，以压倒性的势头，一举将那些赤红的火苗全部吞下去。
炽热的白焰将尤佳璐包围，在这种惨寒的火光的映衬下，银仙那双金色的眼瞳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眼底透着八百云之上俯瞰众生的神明独有的那种冰冷和淡漠。
小银仙又惊又喜冲上前来，激动捧起手鞠道：“是、是崽崽吗！这是崽崽吗！燕桑！是梦寐以求的女儿啊！！”
受惊的手鞠惶然推拒着银仙不住蹭她的脸，“什、什么？女儿？？”
银仙兴奋的金色眼睛晶亮得如璀璨宝石一般，“女儿！你有名字吗！”
“额、手鞠……”手鞠全身僵硬，下意识回答。
银仙摇着尾巴说：“我叫银仙，我是你爸爸！”
燕无羁不知道这宝具为何响应他的呼唤，又从何而来，更不清楚它背后的故事；
只是在它现身的那一刻，他天然就懂得如何使用这件宝具。
“轩辕陵墓，自冥府源源不绝……”
他自发吟唱起宝具的解放咒文。
“出云有神在，确然是真美，赐灵魂气息……”
生机万物的辉光，从那面象征赤日的镜子中迸射出来；
另一边，身披辉夜之姬长裙的月野兔，苏醒并自动解放了银千年倩尼迪公主的形态。
第一场，大道认为惠比寿的想法没错，黄泉之语确实可以遏制灾厄、造福人间。天否定惠比寿的想法，所以天错了。
第二场，尽管惠比寿想法没错，但黄泉之语只是个工具，一旦使用不当或落入心术不正的术士手中，它就将成为万恶之源。天预见了动荡的未来，所以天是正确的。
因此第三场的关键在于，谁来保证，谁来负责，谁来为潘多拉的盒子上锁。
这个时空的所有神明都不可以。他们依赖于这个时空中的人类的信仰，一旦信仰消失，祸根就会失控。
只有燕无羁可以。
他拥有时空之门，可以任意往来于时间和空间，可以随时抵达过去现在与未来。
当他给出“我来”的答案，天秤的一端便向他倾斜。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燕无羁，这家咖啡店的店长。这是银仙。”
二楼客房，燕无羁坐在手鞠对面，身边是抱着白蛋蛋的小银仙。
“如你所见，银仙他并非人类，他是一名狐狸神。”
手鞠迟疑的视线在燕无羁和银仙之间逡巡，就算亲眼看到了“会说话的狐狸先生”大变正太这种神奇景象，昨晚被黑蛋包围的可怕记忆还是令她不能完全放下对燕无羁的戒心。
燕无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微微颔首认真致歉：“很抱歉昨晚让你受到了惊吓。当时情况比较复杂……令你产生了一些误会。”
这样诚恳友好的态度，加上燕无羁那副不苟言笑的稳重脸，非常容易让不安的小家伙产生可信赖感。
第87章：
燕桑！你怎么可以一进游戏就背着他撩别的男人！！
NWO的第一次全服活动是玩家间的PK混战，以个人击破数、受伤害量以及死亡次数综合排名，能进排行榜的玩家都会得到特殊货币形式的限定奖励，可以用来兑换特殊技能书或游戏道具。
正常来说，刚建号的新人是不可能来参加这种活动的，毕竟属性点、装备和技能什么的都还没有，来参加活动根本是送死。
可偏偏就真的有“傻白甜”萌新参加了，而且一来就是俩。
平均等级二十多级的玩家们，就像捡到了宝一样，都巴不得赶紧收掉这两只萌新的人头。
“1级，居然真的是1级……太走运了！”
鲜红的长.枪.刺穿了普琪罗琳的心脏，身负银蓝铠甲的Lancer握住那杆枪。
在同西普林错身的一刹那，他在女孩耳边淡淡低语：
“小姐，你的对手是我。”
五魔女全被.干掉是早晚的事，卡奥林和土萌教授于是也打算加入战斗。
细长的西洋剑还未出锋，红发的女骑士忽然感应到什么。
她循着直觉回头，金发单丸子头的剑士少女双手按在中世纪古剑制式的剑柄上，静静伫立在她十几米外。
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刚一落地，就被银仙接了个满怀。
扣库里桑看到他身上斑驳的血污和伤痕，心脏猛揪了一下，眼圈蹭地红了，“燕桑……”
燕无羁本想揉他的发，但意识到自己身上又脏又腥，他讪讪收拢五指虚握成拳，不肯把血污弄更多到银仙身上。
“没事，还行，死不了。”
市松奋力踮着脚尖来够燕无羁的手，燕无羁察觉到腿边的她，连忙蹲下来把手给她。
少女一声不吭掏出手帕，在燕桑伤口深可见骨的右手手掌上包了一圈，小心翼翼避着血口免得刺痛到他。
“……”这次燕无羁沉默得久了一些。
他用惯常的那种言简意赅式的表述，简短道：“背弃良心。”
银仙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他温柔抚摸着猫咪的毛，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燕桑，你知道神明为何是神明吗？”
燕无羁静静凝望着他。
“为神明者，当以对众生之大爱，抛却欲念，忘却自我；”
封印结成，永坠黑暗。
天照毫不带感情地瞥了那枚方铜器一眼，短暂与燕无羁对视了一下。
誓约失败的她失去了一部分小世界的管理权，现在它们已经是燕无羁所辖的领域。
三大神器死了两个，但三大神器是国体的代表，他们都能换代——虽然和神明的换代有所区别。
……她掌控高天原上千年，却输给了一个刚成神不到一年的年轻主神。
天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将带着裂纹的御镜往怀里拢了拢，在一片跪倒的人头中飞往她的神宫。
除掉了术士，也足够了。
……
在燕桑忍辱负重前去遛狗神的时候，银仙仍留在咖啡厅兢兢业业地工作。
他昨晚做的那个梦总是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就像某种停不下来的鬼畜视频，一不留神就会洗脑起来。
神明并不经常做梦，通常他们做的梦，都有一定的含义。
梦里出现的那个……究竟是燕桑脸的小燕，还是小燕身的燕桑？
他复杂望着“听候发落”的幼齿银仙，无奈又无措，“……银仙，我现在应该把你当大人吗？”
小银仙等到的不是训话批评，耳朵抖了抖，微亮的眼神毫不掩饰没有被责怪的欣喜。
“我已经五百岁了！燕桑在我面前才是孩子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骄傲挺着没几两肉的胸脯说。
“…………”燕无羁眼底暗了暗，弯曲膝盖支起一条腿。
坐在他身上的银仙因为他这个动作而冷不丁往前一栽，半趴半跪栽进燕无羁怀里。
“不存在的条件，就用‘虚假的因果律’让它存在；既然能连接到英灵之座就能具备成为御主的召唤资格，那作弊让它认可‘规则中允许第八位御主’不就行了！”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卫宫士郎喃喃道。
“在神的领域里，没有什么规则是不可能的！”
光路从银仙的掌中出发，沟通“世界之外”的白色光柱直冲云霄，冲出神隐结界。
名为“虚假”的因果律武器，攻向传说中的、故去的英雄们所在之地。
明亮但并不刺目的神通力，在现世撬开了通往“英灵之座”的“道路”——
天狗先生的心情并不好，摘下面具之前他已经预料到后果，可是看到这一派臣服的场面，他的情绪还是十分低落。
果然，这世上没有人……没有人愿意看真正的他。
都只是些会被外表所迷惑的俗人罢了——
天狗忧郁回过头，冷不丁跟两双毫无波动但清澈的眼睛对上。
“……？！”
他背后的羽翼猛地炸毛了一下。
码头前的人工呼吸又一次浮现在他脑中。
他的唇抿得更紧。
包裹住两人身体的光芒渐渐隐去，在神力供给的阵法消散之后，卧室沉寂下来。
飘飞的发丝和衣袍安静落在床沿上，银仙稍一偏头，燕无羁失去支撑的脑袋就落在他肩头，轻轻靠在他的颈窝里。
“……”
他就这么抱着燕无羁，在昏暗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好半晌，银仙低笑了一声，拍拍燕无羁的后背，在他耳边道：“燕桑，你辛苦啦。”
“……”
他就这么抱着燕无羁，在昏暗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好半晌，银仙低笑了一声，拍拍燕无羁的后背，在他耳边道：“燕桑，你辛苦啦。”
然后出于本体的本能，他抖着耳朵在燕无羁颊边蹭了蹭。
蹭完，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想到反正也没人知道，于是又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