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成熟的男声，突兀在走廊里响起：“我的心，Unlock！”
“…………”
Saber在意识到什么后慌乱低声道：“这、等等，我们这样是不是——”
“嘘——”远坂凛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紧张地抱着她的脑袋一起将耳朵凑近门缝。
门外从上到下堆成一竖列的头。
屋内的燕无羁叹气道：“我查阅了资料，这种情况如果持续好几个小时就要就医了，可能是因为一直不停地刺激，加之你的胃也不太好……”
打嗝是由于气从胃中上逆，打嗝不止本身也可能是胃不好的表现。
自从狗神到了家里，银仙胃出血的症状愈发严重。
毒萝萝摊开四肢，在沙滩上躺了一会儿，不自主就想起在南国小岛上和银仙一起看繁星的那个晚上。
他知道自己的心情略微有点糟糕。
那只雪兔团子难得乖巧了一点，在他肚皮上往前蹦跶了两下，红豆般的小眼睛同他对视。
燕无羁坐起来，伸手捋了把雪兔子细长的树叶耳朵。
“你在安慰我？没关系，我只是……很担心……”
“听到了吗小满，在寻找圣杯的人，并不止有我们和敌人两方。”
午夜，有细细的虫鸣盘旋入耳，燕无羁意识到自己正在梦中。
咖啡厅二楼的房间都设有保证安眠的隔音结界，像这样啾啾的虫鸣，即便是在夏虫最有干劲的时候，也不曾在深夜闯入过他的房间。
他站在铺了白沙的庭院里，天上一张幽微的月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淙淙流水的响动，安静在竹帘和庭树之间流淌着。
梦里的一切都像蒙了厚厚的云幕，朦胧模糊，光影陆离。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庭中低吟和歌：
燕无羁收紧了禁锢他的那只手，眼神变得更冷：“你没看到她不愿意吗？”
被捏得生疼的岩村挣扎着怪叫起来：“喂喂，你搞什么，嘶……松开！”
燕无羁猛地松手，用力过猛的岩村冷不丁向后一趔趄，连跌了好几步坐倒在地。
岩村没好气揉着自己的手腕，破口骂道：“操，你什么意思，要跟犬金组结梁子对盘（黑话：动手）吗！”
燕无羁伸手将极道少女三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向下的视线有一种天然的恐怖威慑力。
“向她们道歉。”
惠比寿目光平静，神情略显懵懂，“为什么要道歉？”
“……”毘沙门天咬紧了牙，手指都在抖动。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放弃惠比寿、不想自己被谁替代……要她从中做出选择，这比给她一刀要痛苦万倍。
见他们这样纠结，雪音少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夜斗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夜斗用一种异常认真但坚定的眼神警告他，并低声叮嘱道：“唯独这件事，你不许参与。”
他很少用这么强硬的命令式口吻对雪音说话，以至于雪音直接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木哩！木哩木哩！”
黑蛋们身后拖着长长的紫黑色的闪光亮粉尾巴，飞到哪里，那些紫黑的粉末就飘散落在哪里，首当其冲的就是后门才从昏迷中醒来的几斗少年。
这些蛋的脑回路非常单纯，它们认为，只要自己做了燕无羁喜欢的事，让燕桑开心，那么它们或许就能留下来了。
而根据这几个月的相处和了解，以及今天燕无羁和手鞠形象改造后、那兴奋得恨不得让满大街的人都看到的行为，蛋蛋们判断“燕桑喜欢的事”是——
女装。
它们成群结队集中到楼下，在月咏几斗手足无措的反抗中，把被改造成一身哥特暗黑风蓬蓬裙的猫耳几斗君给燕无羁抬了上来。
在距离他们几十米外的地方，一行穿着格子斗篷校服的小学生，正在讨论关于“坏蛋”、“入室抢劫”还有“胚胎”之类的字眼。
昨晚坏蛋们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圣夜小学“守护者”们的注意，他们此行是受邀一起到藤咲家寻找线索的。
走在最前方带路的藤咲凪彦一边回头跟朋友们交谈，一边为他们引路，不过当他转过街角，猛地看到一个一身粉光的男人疾奔过境，他猝不及防怔在了原地。
虽然速度极快，但他清楚看到了男人的身边漂浮的粉色和服甜心——那再熟悉不过的样貌，是他的手鞠！！
凪彦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燕无羁毫不犹豫转身摸去了教职员室。
他躲在窗外，掂掂手中的石头，“咻——咔嗒！”，精准把石子扔向走廊的方向。
“？”听到响动的老师出门来查看，“谁在外面吗？”
空无一人的走廊安安静静。
青年老师抓了抓后脑勺，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无羁醍醐灌顶。
对啊，人类中还有不少是女扮男装或者男扮女装的……！
虽然增加了判断难度，可一旦增加了这种判定，好像性别什么的一下子又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了！！
燕无羁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其实今天见到的恩奇都先生，也是属于自称男生的美丽女性对吧？”
“…………”银仙猛地被他噎住。
“额、不……等等燕桑，小恩先生虽然容貌出众，但他并不是女性……”
燕无羁困惑道：“可我从未见过吉尔先生对谁那样温顺，他们如此亲密，而且还同居……难道不是伴侣？”
面对同学的排挤和老师的嫌弃，除了用儿童天然擅长的自娱自乐打发时间以外，就只有用“人偶没有心”来自我催眠。
从小就能看见妖物和灵体、可以和“非人”沟通，因为说了太多莫名其妙的话而被同学和老师视为“异类”，所以趋利避害学会了和人类保持距离。
这种距离措施是双向的保护，亦是少女懵懂的“温柔”。
这既可以保护她不被人类的恶意刺伤，也能让身边的人免遭妖物的祸害。
只是百利一害，这份温柔，最终成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孤独。
市松小雏，是同学眼中的“电波怪物”，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社会人眼中的“阴沉暗黑系少女”。
燕无羁：“…………”
橘势……额不，小姐，你这话听起来，好像哪里非常hentai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hentai……
这双马尾控的女孩……好像比他还要再……迷之绅♂士一点……
“我内心感到十分迷茫，渐渐有点分不清楚我控的究竟是‘双马尾’、还是梳着双马尾的‘女生’了……”
少女难过低垂着脑袋，连双马尾的色泽都有些黯淡，“因为这份迷茫，我现在无法变回自己原来的样子……和同伴一起战斗时，也因为属性力的削弱而总是拖后腿，这副没有斗志的样子该怎么办才好……”
燕无羁福至心灵，忽然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名字：我要成为双马尾。
第216章：
燕无羁：“…………”
咖啡厅里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银仙率先打破这样的沉默，尴尬而生硬地说：“我……等他们回来我会好好解释清楚的。”
“不，”燕无羁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你闭嘴，我来说。”
以银仙负分的“说人话”能力，燕无羁绝不可能放任他对高中生们继续讲解些引人误会的东西。
银仙破天荒的居然感到了羞愧，“不……这件事是我引起的，燕桑是被我连累才……”
夜风抚过海王满波浪般的长发，将她的低语吹散：
“弥赛亚……觉醒了。”
客厅内风烟散尽，奔腾不休的魔力仍在通过英灵之座向燕无羁的身体内灌输“情报”，众人终于看清那法阵中央应召唤而来的人——
居然是个头戴兜帽、背后束着红色大蝴蝶结的猫尾小女孩。
市松小雏对上“她”那双和猫咪球球如出一辙的、灿金色和冰蓝色交相辉映的异瞳，歪歪小脑袋，困惑发言：
“羁羁……不是男孩子么？”
天照捡起染血的断剑，垂目道：『第二场，由谁来当供品？』
毘沙门天的祝器从耳钉化作人形，上前一步，“我——”
“兆麻！回来！”毘沙门天大喝一声，握着长鞭的手紧紧攥成拳。
“毘娜……”那副官打扮的军装眼镜小哥回头看她，欲言又止。
毘沙门天在惠比寿面前单膝跪地，垂下最强武神至为骄傲的头颅。
“对不起……惠比寿。”她说，“我一直将你视为亲弟弟，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但是这次，对不起。”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银发狐耳的小正太是真的行家。
少年犹豫而略显迷茫喃喃问：“可‘追分’是表现男子气概的动作，如果模仿‘追分’的意境，就不是纯粹的女孩子了……”
银仙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当纯粹的女孩子？充满希望的红枫舞，只有同时具有两性美的男孩子才能跳得出来，不是正合适你吗？”
少年刹那间醍醐灌顶。
他困扰已久的心结忽然在这一刻解开了，对于模糊不定的“梦想的未来”，也于灵犀之间从迷茫而变得清晰。
他激动想要跟银仙再深入地聊些什么。
“……”
燕无羁最近听他说了太多次这样的话，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也不敢真把小银仙的话完全当成那种意思。
小银仙又道：“燕桑是更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长大后的我？”
燕无羁斟酌了几秒，一碗水端平：“都喜欢。”
“……”这种近似敷衍的回答，让小银仙不大高兴。
他正色了面容，脸颊微微泛起红色，但眼神坚定而郑重。
银仙主动接过熟睡的小萝莉，抱着她上了楼。
待他们上楼的脚步声远了，Lancer才带着燕无羁来见“可靠的帮手”，顺便汇报今天下午的情况。
“因为四点多的时候营业额就已经超过平时的水准，为了省事就擅自提前关门了，希望燕桑不要介意。”
燕无羁对库兰猛犬强悍又可靠的工作能力再一次刷新了认知。
Lancer继续道：“为了答谢来帮忙的小哥，所以请了他和他的小女朋友咖啡和蛋包饭，这笔账直接从我的工资里扣。”
被点名的双马尾女孩猛地一激灵，脸色涨红道：“什、什么小女朋友！才不是……”
“总把自己来自30世纪挂在嘴边，会被当成奇怪的人，”人偶少女别开视线、面无表情说，“不是所有人类都像市松这样相信魔法。”
“有机会我……我一定还会再回来找你玩的！”
“……那倒也不必，但如果你愿意带30世纪的限定杯面来贿赂市松，市松可以考虑一下……”
“额、我记住了！”
“电波无法穿越一千多年的时空，所以市松是绝对不会想你的，你也不用想市松。”
“…………”
“千万不要想市松。”
“……你其实超级在意的吧喂……”
燕无羁低头摸摸自己的后颈，“我感觉可能是我太心急了，都不能好好判断，看到谁身上有和他相似的地方，就会怀疑那个人是不是他……可是越是这样找不到，就越是心急如焚。我害怕他是不是在进游戏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每天我都能隔着玻璃看到他在游戏舱里沉睡的样子，但贸然打开他的游戏舱很危险，可能会害死他。我什么也不能做、不敢做……只能在舱外静静看着。”
“……噗叽！”
那糯米团子般的雪球主动抬头，轻蹭燕无羁的肚皮。
……
核心控制区，大屏幕转播着海滩前跟宠物自语的小毒萝。
燕桑……想要银仙“成年人的亲近”……还……不惜抛弃节操，变成可爱的萝莉投其所好……
齐木楠雄，在线刷新对二人的认知，欲言又止。
海浪的动静惊到了两人，燕无羁和银仙同时转过头来，与齐木楠雄对视。
“……”
燕无羁终于意识到刚才听到的银仙的心声从何而来。
他一个激灵从银仙怀抱里跳出来，一本正经在心中淡定棒读：哈哈哈有陌生的哥哥突然出现——
少女的手，伸向角落里的纸箱。
踩在纸箱上、扭曲贴着墙壁的燕无羁，紧张咽了咽口水，使劲把全身往后缩。
一旦被少女触碰到，他隐身状态就会解除……
实在不想这样尴尬的被逮个正着……！
纸箱，被少女拿开。
燕无羁从箱子上掉下来，隐身同时被破，他深深埋头在墙角，不敢直视少女的双眼。
可惜她并没找到熟悉的一米九的身影。
对面，发现魔法攻击无效的尤佳璐，在感受到陌生强大力量的刹那，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种能量……难道是……！”
她看了看小小兔手中的纯真之心结晶，又看了看面前的市松小雏，权衡之下果断扔掉了火焰喷.射器，徒手朝人偶少女抓来。
市松抱着“神之杯面”，转身哒哒哒就往后跑开。
燕球球跳上尤佳璐的手，狠狠张口咬了上去。
燕桑痛心无比，他终于认识到，奶妈奶不住人，跟奶妈的腿长不长、跑得快不快，没有任何必然联系。
是DPS们心里，太没点AC数！
眼看一刀就要死了，你还浪那么远！你你你——！！
……QAQ求你了……吃一口吧……
燕无羁忍着悲痛，百般无奈之下在自己脚下放了个锅：“What dose the 毒萝say？鼎鼎鼎鼎鼎鼎鼎鼎鼎~”
小毒萝几乎是哭着唱完言灵词。
“……算了，”大哥萧瑟叹气道，“生气也好讨厌我也罢……我自己找机会跟他解释吧。对了，你刚刚来找我们是……？”
小雏想了想道：“不是很重要，不过看一下也可以。”
“？”燕无羁困惑敲出一个问号。
少女扯着他的手，带他来到了2号仓库。
仓库里密密麻麻堆满了白叉叉的黑蛋蛋，在这几个月里，它们已不知不觉几乎把整个仓库塞满了。
这片黑蛋蛋的乐园常会有新的住户，燕无羁平时很少管它们，也有段时间没有清查数量了，也就市松少女跟它们一起玩的时间多些。
他全身褪色，石化看着门口对他“盯——”的市松小雏，涌到嘴边的一声“嗝”，硬生生被本人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