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安疯了般快速穿梭在人群里,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那身材挺拔的身着金丝滚边红衫,眼覆红丝带的男子,一定是祁暮雪!
近了……
近了……
近了……
钟离安颤抖着紧紧的拥住眼前人,口中不断轻声呼唤着:“啊雪……啊雪……啊雪……啊雪……”
他似乎想将这些年的缺失都补上般。
祁暮雪皱着眉头,刚刚他在男子快靠近他时明明有施法不让男子靠近,可这人却直接穿过他的阵拥住了自己,视阵若无物。
这人的声音里满是愧疚,又充斥着喜悦,夹杂着不安与小心翼翼。
“啊雪,对不起……对不起……”
祁暮雪伸手想要推开钟离安,被发现自己被抱的更紧了,便道:“你认错人了。”
“啊雪……”
两身金丝滚边红衫衫摆随风交叠在一起,不断飘扬着。那稍高的男子将头埋在另一男子的颈窝处,环着那人腰身的手不断颤抖着。
祁暮雪眉头紧蹙使劲将钟离安一推,退开钟离安的怀愠怒道:“请阁下自重!”
钟离安抹了抹眼角,赶紧扯下将自己包裹严实的围布道:“啊雪,我是睿曦啊。”
钟离安不露出真容还好,这祁暮雪一见到钟离安便面色一肃,伸手一掐决,手中顿时出现一只大笔虚影!就见他一笔挥就个‘攻’字,顿时多如牛毛的针影朝钟离安射去!
几年不见,祁暮雪修为大涨,钟离安连连后退,针影所落之处的地面顿时凹陷出个个深坑!
其他宾客听得动静纷纷朝两人聚拢想要一探究竟,有无月谷的人上前想要劝架,却发现根本近不得两人身。
祁暮雪一顿猛攻,钟离安只守不攻。
无月谷的人无奈只得高声大喊:“两位有话好好说,今日乃无月谷大喜之日,若两位有何恩怨,还望看在无月谷的份上,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祁暮雪听到喊话收了手,负手落地。
钟离安落在祁暮雪对立面。
众人本还想询问一两句,可在看到钟离安的脸时登时惊吓不已。
当年那场血战,谁人不知那魂将就是钟离安,一人重创祁门,虐杀江湖各路人士,就连剑神吴子扬也在数十招之内落败受伤。
“他为什么还活着!不是死了吗?!”
“怎么可能!魂将不可能还活着!”
……
众人惊恐连连,祁门其余人迅速聚来落于祁暮雪身后摆出阵法。
安君妄算算时辰放下琉璃酒樽晃悠了过去,远远的就听他笑道:“怎么,两位这是觉得太过无聊想寻些乐趣?”
待安君妄离得近些后,祁暮雪朝他的位置施了一礼,却是没做声。
安君妄不着痕迹的暼了眼两人那与众不同的同款金丝滚边红衫,对钟离安道:“自己造的孽自己慢慢还,别在这给本座惹是生非。”
钟离安沉默不语,祁暮雪身后有弟子指着钟离安道:“白羽雪君,就是这个人重创我祁门!令灰羽落君大伤元气!我们不能放过他!”
“对!就是他!”
“不可饶恕!”
……
在场的有人愤怒,有人惊吓,有人如同看戏,气氛一时十分诡异,这时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哭喊,那与安君妄装扮一样的男子朝钟离安扑来哭喊道:“大哥!呜呜呜……”
此人正是韩斗庚。
韩斗庚一来便抱着钟离安的胳膊,钟离安拍拍韩斗庚的背。
就见安君妄拍了拍手,顿时从人群里挤了几人上前。
安君妄道:“把他带下去,呱噪。”
“是!谷主!”
韩斗庚大叫道:“姓安的!你做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安君妄摸了摸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眯眼道:“本座只是应承你,他会过来,可没答应你别的。”
“你!你个小人!出尔反尔!”
安君妄一挥手,立即有人暗里将韩斗庚点了穴带了下去。
他暼了眼韩斗庚被带离的身影,又看了眼钟离安,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掏出折扇摇了几下,而后晃晃悠悠着竟是离开了!
聚拢的人顿时纷纷散了开去,只剩一些自满自傲者与祁门之人还在原地。
钟离安就这么望着祁暮雪,祁暮雪与他僵持了会最终转身对他同门道:“今日乃无月谷大喜之日,我等不可扰乱宴会。”
“这……是……”祁门弟子犹豫片刻,转身跟着祁暮雪离去。
051章 悦
六年前……
“哈哈哈!祁落!你的好徒儿死了!下一个便轮到你了!哈哈哈哈哈……魂将钟离安!速来!”祁严明放肆狂笑着。
……
“睿曦……能死在你的手上,是我的荣幸……”
“睿曦……能死在你的手上,是我的荣幸……”
“睿曦……”
……
钟离安的耳畔不断想起刚刚被自己毙命之人的声音,他迷茫喃喃着:“睿曦……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魂将听令!”祁严明大喝一声!
“我是谁?我杀了谁?”钟离安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蜷缩了起来,他颤抖的伸手想要碰触已经失去生机的祁暮雪,突然一道疾风掠过,祁暮雪消失。
“钟离安!!你该死!!!!”
‘该死……是在说我么?我该死吗?’钟离安迷茫的抬起头,祁落抬指朝钟离安一点,顿时一座遮天指山压下!
“还给我……还给我……”钟离安突然发疯般寻找着,“把他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钟离安仰天一声长啸!那道指山顿时碎裂开去!
祁落双手交握,而后摊平掌心,反向一拉,那碎裂的指山重新归位。
“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钟离安声音里带着哽咽,眼见指山就要压到他的发顶,他抬手用力一掌击向了指山,指山瞬间化作虚无,祁落口吐鲜血捂住胸口。
见祁落受伤,祁严明更是激动的大喊:“魂将听令!杀了他!杀了祁落!杀!”
又是命令……
祁落……祁……
“暮雪……”
身为魂身的钟离安那逐渐清明的眼中留下两道似清泪的痕迹,而在祁门小院一隅躺着的钟离安,眼角留下了两行血泪。
死魂控本就有魂身脱离控制的风险,本体越是实力强大则脱离控制的风险越大,这术本就是一把双刃剑,只是祁严明太过自满自傲,认为自己可以完美操控钟离安的魂身。
“暮雪……”
钟离安失了声……
是他杀了暮雪……
祁严明见钟离安重伤祁落之后呆愣在那,便飞身上前想要结果了祁落,钟离安痛苦的跪在地上,无声仰天流泪。
意识再次模糊,这时魂身钟离安双目闪着两缕红光,他两手握拳猛的一击地面!地面当即龟裂成一块块被震的四处横飞!
他一个闪身来到正在交手的两人身前,一掌击飞祁落,又一把掐住了祁严明,祁严明大惊道:“魂将钟离安听令!”
可钟离安已然失控。
吴子扬与受伤了的安君妄见情况不对,当即上前朝祁严明的方向发起猛攻。
除了祁暮雪与祁严明,谁也看不见身为魂身的钟离安,便只能朝祁严明方向攻击。
“混……账!”祁严明被掐的满脸青紫,他从里喉缝挤出几个字来:“竟……然……背……叛……本……君!”
祁严明捏住钟离安的手腕在他手臂上飞快画了起来,钟离安反手一掰将他胳膊掰断!却因为祁严明乃操控者,钟离安潜意识的未一下扭断他的脖子。
祁严明挣扎着艰难道:“放……开……我,我……就……告……诉……你……个……关……于……你……祖……父……的秘……密……”
钟离安听到此果然一顿,略松手,祁严明趁机脱离钟离安的掌心。
见祁严明动作,安君妄捂住不断溢出嘴角的血吼道:“钟离安!你不要上了他的当!”
“咳咳咳咳咳咳咳……”祁严明弯腰一阵猛咳后直起身子狞笑道:“上当?小子,你钟府的福爱与我可是老相识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就是他图谋不轨害得你们钟家家破人亡!”
眼见钟离安升起暴戾之气,祁严明怕他要对付自己又赶紧道:“我对天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假!天打五雷轰!
当初都是那老头暗地里给你父母下药设伏,所以他们才会死!”
安君妄怒道:“你觉得你没插手!?”
祁严明:“他们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勉强改了点这小子的命格而已!哦!对了,你恐怕不知道,其实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就是你那义弟!
那老头在你们刚出生时就将他偷走,悄悄养着,你可知这是为何?哈哈哈哈哈……就是为了你们兄弟能自相残杀啊!
可谁知你与你弟如此要好,他便玷污了你弟弟,还扬言你弟若不杀你,下一个就轮到你!所以你应该去杀他!对!都是他的错!杀了他方能解你心头之恨!!!杀了他才能慰藉你祖先的在天之灵!!!!!”
“我没有!公子!我没有!”刚刚赶到的福伯听到祁严明的话便立即出口反驳,可他四下寻找却怎么样都找不到钟离安。
“你没有?”祁严明大笑道,“哈哈哈哈!堂堂天元合一教教主竟然怂的跟条废犬一样,敢做不敢当?”
“祁严明!你血口喷人!”福伯怒道。
“血口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腌臜心思?若不是这小子太像他祖父,你早就对他也下手了。可怜他那弟弟,都可以做你孙子了,哎!”
“祁严明!!分明是你施术另他伤了公子!!”
祁严明不怒反笑道:“我施术?哈哈哈哈!!我施术让你去对他胞弟做那苟且之事?我施术让你去他父母吃食里下药?我施术让你去设伏将他父母毙命?我不过是看上这小子的天赋,顺便给了你个建议而已,我可没做别的。”
“你胡说!”
祁严明挑眉:“你敢说你没有做过这些?”
福伯义正言辞道:“我视钟楼澜为兄弟!视他儿为亲儿!视他孙为亲孙!你莫要在这抹黑钟家!”
“抹黑钟家的……难道不是你?还是说你忘记了?那我便帮你回忆回忆,那天好像是元宵吧,你呢,喝了不少酒,我听说你曾经与那钟老将军就是相识在元宵节……”
‘够了……’
钟离安痛苦的不断以额头磕着地,他的魂身散发出缕缕黑气。
他之前查天元合一教时的确有线索指向福伯,可他不愿意相信,即便是现在,他也心存侥幸,宁可相信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
可是光……
为什么要这么对光?!
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对钟家?!
父母死了,光死了,而现在,暮雪也死了……
“嗬嗬嗬……”
钟离安喉中发出怪笑,就见原本旁人看不见的他的魂身呈一片浓黑出现在众人眼前。
祁严明见情况不对当即便开溜,钟离安隔空朝他击去一掌!他当即血溅三尺不省人事!
“钟离安!”安君妄试图唤醒钟离安,吴子扬架起受伤的他道:“他心魔已生,仅凭你是唤不回的。”
……
————————我是‘一言九鼎’安君妄分割线——————
钟离安在祁暮雪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使得祁门人看到他烦不胜烦的同时还想上去跟他打一架。
“雪君,那狗皮膏药还跟着我们,我们干脆上去跟他拼了!”
祁暮雪淡淡道:“出了无月谷再议。”
“对了雪君,怎么没看到素素。”
“雪君怎么会知道素素去哪里了。”
“素素不是经常跟着雪君的么?”
……
钟离安垂首,暮雪……不识得他了。
……
“这不管是哄谁啊,就得软硬兼施,你要是总顺着对方对她们太好呢,对方就不拿你当回事。男人啊,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脾气该软的时候就要软,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哄得好,还愁家里不和谐么?”
“哎,卢兄可能有所不知,家有悍妻,别说妾室,就连母鸡跟公鸡都没有一只!我就好口酒,她不让,动不动就带孩子离家,你说我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王兄家的那位,小弟以前略有耳闻,确实凶悍,不过王兄啊,不是小弟我说你,这该哄就得哄,你老是跟她对着来,她可不得回娘家嘛!”
“还是卢兄经验老道啊。!”
“过奖过奖。”
……
路过听到对话的钟离安若有所思,他看了眼祁暮雪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朝刚刚经过的一片夏菊园走去。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来的筐子,愣是摘了一筐子的夏菊,而后再次找到祁暮雪。
祁暮雪身后依旧跟着祁门子弟,钟离安犹豫片刻后径直朝祁暮雪走去,祁门之人如临大敌摆阵,却见钟离安将那一筐五颜六色的夏菊递给祁暮雪道:“啊雪,这……这个……送你的……”
祁门子弟一脸疑惑,祁暮雪曲指一弹,一道虚影掀翻了那筐夏菊。
钟离安没做声,看着洒落一地的夏菊,蹲下将它们一朵朵捡回筐子。
有祁门子弟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钟离安视线越过那一众祁门子弟,他对祁暮雪道:“暮雪,我是睿曦……”
不待钟离安说完,祁暮雪打断他道:“本君不识得什么睿曦。”
“无妨,以后便识得了。”
祁门子弟:“厚颜无耻!”
“啊雪,今日乃无月谷大喜之日,无月谷的桃花酿可是天下出了名的,我便借花献佛请啊雪喝一杯如何?”
“雪君不要理他!谁知道他设了什么陷阱叫我等钻进去。”
钟离安没理会说话之人继续对祁暮雪道:“雪君不必担心我会对诸位不利。”
有祁门子弟道:“雪君不会饮酒!”
钟离安:“原来如此,可惜了,堂堂七尺男儿不会饮酒,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祁暮雪没理他,转身便走。
他寻到安君妄,跟他道了告辞便离开,却不料刚出无月谷那钟离安便又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