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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2)

抬起头时,燕云峤已经从纸页里直起身,眼色晦暗不明。

接二连三的疑团,总有一处是错的,才会对不上。

方逸说的话他想过,但他不能够说出来,他可以去帮沈倾,但方逸与沈倾,并无太深的交情。能点到为止的给他递个消息,还能帮他瞒住外人,对在刑部侍郎来说,足够冒险。

会有人跟先生起争执,是有权势的人,会有人想要先生的命,害不了先生,却也宁可自尽也不走漏风声。

沈倾不是池中物。

他早早明白过来的道理,现在印证的完整。

沈倾走后他才知道,这些年,在定国府,他是真的没有踏出过方寸之间。以前他不会去想着调查自己的先生,现在因为想离先生近一点,出一点力,回了定国府将杂役都一一盘问过。

结果居然是曾经隐林阁的头牌,对着女子也能轻而易举让人倾心的沈公子,自从在他十三岁那一年进了定国府,连不做笔录私自上街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外出的每一次,干了什么,买药,买书,置办东西。

买什么药,买什么书,置办什么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

燕云峤想起来沈倾那句,先生也想为自己做主,不好吗,霎时胸腔一片酸软。沈倾在府里这些年,原来是这样的,就定国府西院的方寸之间,每日所接触的人,细数下来认真说上话的,居然只有他。

整整五年,他突然察觉时光这种飘渺的东西,也能沉重的压在心口上。

他看着沈倾与清荷说话的样子,就能气在心里,却不知道沈倾是真的这些年少有的能遇到一会旧时。

就算先生是故意拿清荷姑娘气他,让他放手,他也不想为此计较,只有溢满胸腔的柔软心疼。

金玉满楼。

大厅里始终是不乏来客的,燕云峤点了一桌上好的菜肴,大大方方的坐在安静点的角落里。

菜都快凉了,来人才到。

深紫色的修身衣物,手腕处不像别的女子一样带着手镯或是宽袖飘飘,反而拿布条扎的紧实,一圈圈的束起手腕。

斗笠的紫纱遮住了脸,声音不软不柔,燕将军来的早。

燕云峤将茶水推过去,辛苦穆姑娘跑这一趟,应当好好款待。

穆子杏:无妨,燕将军直言便是。

燕云峤放低了声音,门口人来人往,穆姑娘,这次找你,是因有些事想问问你。

穆子杏:将军请讲。

燕云峤:上次你给我的香沫,是从何处来的?

对面的人千里而来,明显有些无奈,这事将军还是还是燕少爷的时候就问过了,我也不知自何处来,用何物所制。

你不是神医吗?燕云峤问道。

我只是个江湖郎中,这香沫并非是我见过的药材制成,为此我也翻阅过师父的遗物,并无记载。

穆子杏惋惜道,更何况,识药物,靠的是查色,闻味,知味,已经做成了这种样子,虽然将军知道这是香沫,我却也实在闻不出来有何味道,想靠着气味追寻就更不可能了。

燕云峤进一步道,我记得,这是燎南的香沫,用这个也查不到吗?

穆子杏摇摇头,只得道,恕在下无能为力,若是将军上次的香料用完了,师父的遗物中也只有五块了,留下来一块供我琢磨,其他的可以都卖与将军。

倒不是,这东西用的慢,烧的也慢。

燕云峤顿了顿,道,算了,你都给我吧。一千两,够了吗。

他一层层的拖了很多人,还找到这个当初卖给他香沫的江湖人,现在也打探不出什么,难免有些灰心。

穆子杏做生意倒是不吃亏,收下了银票,多的就当回答将军下一个问题了。

燕云峤道,穆姑娘,这世上,有没有人的味觉跟旁人不一样,或者是味觉失灵,分不出苦辣甜咸。

穆子杏,这是何意?

燕云峤想起沈倾之前在定国府的时候,不太确定的开口,就是,一个人,他从来也不与旁人一同用饭,对食物的味道,也有些偏差,有这样的人吗?

穆子杏:性情不同,跟不跟别人一起吃饭,这个不好说。不过从来不与旁人同桌而食,也可能是他根本不想同他人一起用饭。

燕云峤:为什么?

自然是各有所爱,不想扫兴。穆子杏道,我倒觉得将军所言中味觉失灵符合情理,也许只是有难言之隐。

燕云峤低声道,比如。

穆子杏隔着紫纱看他,比如,他本身就没有味觉。

不与人吃饭,就不会被人发现。既然将军都知道要找我来问这件事,自己也应当有了想法,知道这是身体有疾。

燕云峤想过,总是很难相信。

因为大部分时候,沈倾的表现并不像没有味觉,他甚至能说出来吃的菜是什么味道,不过就是在淮州那天,出了一次差错。后来偶尔试探,也并无什么不妥,连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

只先问道,那什么情况下,会失去味觉。

穆子心道,一个是天生五感欠缺,再者就是下毒,最后就是最常见的一种,高烧不退,烧坏了舌头上的那层肉,自然就尝不出味儿来了。

燕云峤到了谢,一桌子菜,两个人都没动上一口,还未离去,穆子心就叫上小二来打了包,不知道从哪里提出来一个食盒,装的整整齐齐放进去。

不谢,燕将军送上门来的银子,岂有不收的道理。回头我就把香沫送到府上。

第37章 淘沙

纯银压出来的纸张,薄而轻巧,将香沫包裹的严严实实,打开来方正的一块,拿出来之前外面还用黄花梨的木头盒子装着。保存的十分讲究,从外到里却连个多的一点花纹字迹都没有。

沈倾还在府里的时候,燕云峤日日夜夜都要同他呆在一处,也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先生在身边,就能心安,那股莫名的香味也始终如影随形。

分明是极淡的,几乎察觉不到,凝神去闻,才能发现这味道虽然不明显,气味实则是冷烈非常的。

他第一次见到沈倾就发现了这抹香味,乃至于之后少年时期,多次偷偷摸摸又羞耻难堪的美梦里都伴随着这样的香味。

能让他放开戒备,安心舒适,一不留神就让心底里见不得光的念头疯长到无法回头,也能让他乖顺依赖,沈倾不在,他就无比的想念。

想人,想过去,想日子怎么过的这样慢,还想沈倾身上的暖意和冷烈香味。

先生是个骨子里刻着风流的读书人,对他的一颦一笑都是温柔的。

读书的时候半天写不会一个字,沈倾失了耐性,有了脾气,不责骂他,只自己坐一旁干别的去了,这时候安安静静的写上几百遍,写会了再去找他,也不提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