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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1 / 2)

你哪次不是必须去?方逸问道。

燕云峤转过身往窗框上倚靠,正对着书房外面修剪精巧没见过的花,道,你就在条例出来,商议几句之后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天召的远安大将军在战事中被俘,皇上挂念,特意嘱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要先确定我的安危,这条例才能继续谈下去。

方逸看着他,你这不是摆明了让我睁着眼说瞎话吗?

他送我来不就是......

别人不知道。燕云峤回过头道,我的下落,除了他,燎南没人知道。

方逸顿时明了,啧了一声,调侃道,你们还真的有私情。

燕云峤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也没反驳,反而认真开口,有没有私情,等我进了宫,就知道了。

燎南宫中,明德殿外,两个文臣因为在殿内争执不休被退下去,纷纷跪地伏拜,仍旧放不下谏言。

臣以为不能就此退让,君上要三思啊。

紫袍的右丞相作为先帝时候就在位的老臣,亲手扶持着前太子重返朝纲,登基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处理跟天召的战事,几乎快要流下泪来。

天召跟我国是同等同级,并非管辖关系,每年朝贡这一条简直是奇耻大辱,君上万万不可答应。

望君上三思。

礼部的侍郎也将头磕的发红,燎南一脉相承,勤恳基业,从来也没受过这种欺辱,君上!求君上三思!

沈倾在明德殿的书案前,正一手支着脑袋,掌心拿了块玉石把玩。

通体透白,小小的一只,玉石一面上端正刻了只坐着的白虎,威风凛凛,正张大了口咆哮,底下刻着什么看不清的字样被指腹反复摩挲,字刻得明显不及另一面的白虎细致。

温和嗓音听不出喜怒,缓缓道,你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不必我再重复。

第56章 软刺

门外的石阶之下,恳求的声音不断,来来回回就那么些,苍老的嗓音和一道的青年直言不讳,近乎干哑想让君主动摇。

半个时辰前,方逸以天召来使的身份觐见,明德殿里沈倾正在书案前和两位大臣交谈,他来了也没什么避讳。

好好的两国会面,没有歌舞助兴,百官宴席,还能算是战事未平,一心从政,可方逸好歹是带着使命前来,恭恭敬敬的弯了腰,称了一声燕云峤所说的君上,沈倾从头到尾坐在皇椅上,就连挪都没挪一下,对他的恭维更是在丞相是礼部侍郎面前眼皮都没抬。

放在从前,方逸跟沈倾也是尊敬的叫过沈先生,二人因为燕云峤也有过点不多不少的交集,他能知道沈倾的脾性,并非是看不起人。

但是现在,立场鲜明,他背负的天召皇上的使命而来,沈倾这个做派说出去皇上和天召百官肯定不会有好说法的。

他依着皇上的意思照章办事,没得燎南的好脸色,自己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条例匆匆一扫,还没看进去,就先提了要求上贡一事。

奇怪的是沈倾先前还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架势,提了这种过分的要求,仍然看不出情绪起伏,坐姿懒散侧目看他,不过淡淡冲一旁的丞相和礼部侍郎问了一句,爱卿觉得如何。

那自然是不肯的,一开口就先治了他一个毫无诚意。

他跟着大学士的父亲耳濡目染这么久,几句话就推了回去,深表自己携了无比真挚的诚意,几番下来胡子都白了的老丞相直接被他气的骂出来痴心妄想,让争执间始终一言不发的沈倾给请了出去。

不过是些燎南的特产的丝织品和铜器,又不值钱,君上不会连这个都不肯吧。方逸当然听得见外面在喊些什么都喊破了嗓子,径直向沈倾道。

可是孤现在的确是很缺钱,一分一厘都要用在刀刃上。沈倾从容不迫应道,这个道理,方侍郎不会不懂吧。

方逸都忘了自己最后一次见沈倾,升官了没有,但庄亲王当初的案子是他一手察办的,此刻闲人避退,没给他机会,反而让他面对沈倾有些复杂。

两国交战,本就是要涂炭生灵的。再说不是还有商道会开辟,这些东西也会跟着商道开辟之后,从民间增加流通,与两国的利益只好不坏。

白色的玉石有个深蓝色的流苏坠子,沈倾手指灵巧,那坠子跟着玉石转动,隔了会儿,方逸才听他道,你连条例都没有认认真真的读过,就来跟我占这点口头便宜,失了气势了。

沈倾抬头,近似教导一般,道,不好看。

方逸一惊,沈倾贴身左右怎么教燕云峤的,他看过几次,现在对他,这种言辞和地位,讽刺的他哑口无言,方才还将老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会儿看着沈倾硬是从平平淡淡的神情上看出来咄咄逼人。

就事论事罢了。方逸生生道,算不得什么口头便宜。

因为你也知道,孤不会同意此事。沈倾翻开手底下压着的卷轴,上面整齐排着此次拟订的双方条件,朱红笔墨在上圈了好几处。

他早就烂熟于心,眼下又扫了一遍,道,天召与其抱着这种心思来讨个便宜,倒不如走的稳妥一点。

这话不知指的是什么,方逸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燎南的君主是在隔着他和自己的皇上对弈,让他突然对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斟酌万分,小心翼翼。

方毅道,皇上既然让我不远万里过来谈判,用心良苦,也容不得他人误解。

须臾,沈倾合上卷轴直接回绝,朝贡一事,孤这里行不通。

除非,你天召同我以物易物。他又道。

方逸摇摇头,換言,天召的远安大将军在燎南境内被俘,到现在下落不明,皇上日夜牵挂,深思痛极,特意下令让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君上既然不肯向我天召奉行朝贡,至少也要让我们的大将军平平安安的回朝。

沈倾眸光微凝,少有露出点意外的神情,并未如他所愿应下来,而先问道,你们的皇上,对他日夜牵挂,深思痛极,特意下令?

方逸对上那视线,也微微一愣,谎话被戳穿,立刻想到皇上的的确确在朝堂之上表露过哀痛,稳着声色道,是。皇上在早朝上频频提起此事,让我一定要见到远安大将军,将他完完整整的带过来。就算是尸首,也要一根手指头都不少的带他回朝。

沈倾微微一笑,也好。

手指往卷轴上点点,道,我交出来燕将军,天召也在这条例上落下来名字,如何?

这......方逸为难,这条例我还需向皇上禀明,再行定夺,绝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

沈倾:那你们的燕将军,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方逸:至少我要看见他站在我面前,确定他的安危。

沈倾对身侧的近侍道,去把燕将军请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近侍领命正待退下,沈倾又道,让左丞相和礼部侍郎也都退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