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程子琛的、淡薄而透着些许凛冽的松柏气息,将他整个人笼罩在身下,以违反对方一贯表现出来的气质的霸道,无孔不入地渗透他的全部感官。
更让简泽安无法忽视的是,对方靠近的身体散发出来的蓬勃热意,还有明明尚未贴上他,却存在感足够明显的部位。
简泽安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只能僵着身体,闭着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脑海里翻来覆去,于万千混沌中有些羞耻感,还有一点他不愿承认,却又朦朦胧胧确实存在的、因为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被唤起的迷乱。
简泽安没有办法思考,他因此也没有察觉到,同样是面对告白,自己当时对夏何然的,除了震惊就是愧疚。拒绝几乎是本能地涌上舌尖,那是不需要思考的答案,从内心里一路传达。
而现在。
他一动不动,像是个惊呆了的僵直的猫头鹰,脑子被搅成一锅粥,可是无论是脑海中,还是心底,抑或是身体,都没传达出拒绝或反感的半点迹象。
他没有发现,程子琛却发现了。
程子琛突然直接由身体以最原始的方式赤-裸-裸暴露了情感,很有些尴尬。然而他毕竟反应能力很强,心理素质也极为强大,在短暂的心乱之后迅速有了决断,直接表明心迹。
随后,可能是简泽安的慌乱无措,倒叫程子琛剩下的那点尴尬也彻底消散。
他此刻距离简泽安极近,清晰地看着对方颤抖不已的、鸦羽似的睫毛,还有从耳后蔓延到两腮的一点红潮。
程子琛于等待回应或者说判决的忐忑里,突然就握住了一线灵光。
他忍不住将握着简泽安左肩的右手挪开,向下
掌心抵上少年的胸口。
蓬勃的跃动从胸腔,一路传递到他掌心。
在这一刻,程子琛无可自制地,从心底里滋长出愉悦的感受。
简泽安因为他突然近乎抚摸的动作吓得陡然张开了眼,正对上程子琛含着笑意、亮得惊人的双眸。
泽安。你心跳得好快。
他忍不住低低地笑,深深地吸了口气,呼吸着少年身上柔软干净的柔顺剂残留的味道,这气息一路传进肺腑,叫他原本靠着意念自我冷静了些许的冲动,险些又更加剧烈的抬头。
而简泽安于混沌一片的思绪当中,陡然明白了程子琛在说什么。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伸手去拉开程子琛覆在他胸口的手。
程子琛莞尔,顺着他的力道挪开了手,简泽安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用自己的手掌去感受心跳,然后崩溃地发现程子琛没有在唬他。
怦怦怦怦
强烈的心音似乎在诉说着他最本能的心情。
简泽安仓促收手,张口结舌。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恰恰在这时,广播里响起预备铃的音乐,简泽安立刻长出了一口气,像是逃出生天。
他在音乐声里道:我没反应过来我有点乱。子琛,你先起开好不好?
他本来就感冒,带着点鼻音,天然像是哭过。更不要说语气的最末,带上些许讨饶的软,像是可怜兮兮的求助。又或者,说得更明白些,像在撒娇。
程子琛垂眸,看着眼前的人眼珠乱转、就是不肯看他的样子,又看了看他烧红的耳尖,还有脸上的一抹心虚,低笑。
好。
他叹息般地应了声,声音里全是纵容。
他松开少年的肩膀,抽身在沙发旁半步开外站着,看着少年起身,别别扭扭地站在那儿,似乎不敢越过他离开这房间。
程子琛心里软了一片,他伸手,将简泽安方才折腾一场皱了的校服捋平,又把放在边上的暖贴给他:
没来得及贴,你拿回去,下课贴身上。记得喝药。
简泽安讷讷接过。
程子琛看他神思不属的样子,又叹了口气:
我没想告诉你至少不是现在。你不愿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嗯?
简泽安低着头没有说话。
程子琛挑眉,伸手抬了一下他下巴:
不至于吧?不肯跟我说话了?
没。简泽安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说,这会儿看着程子琛,还是熟悉的面孔,却看着就觉得心慌。
程子琛松开勾着他下颌的指头,转而去揉他头顶,力道有点重,像是轻微的泄愤:
你啊。想怎样都行。最近,至少这两周,刚才的事我一个字都不跟你提,你也别想。你要是不想见我都行,我把复习材料早上放你桌上。两周后就是期末考,你准备了这么久,别受影响。嗯?
简泽安觉得喉咙有点哽住。
对方的语气像是无可奈何不是那种我管不了你了的无可奈何,而是那种你怎么样我都随你,谁叫我喜欢你呢的无可奈何。
他一时间觉得眼睛都跟着一热,狼狈地点头嗯了一声。
一开口就泄露出鼻音,好在他在感冒,这声音也并不奇怪。
这时第二遍正式上课铃也已经开始打。
简泽安捏着暖贴往门口走:那就就先这样。我们都回班吧。
你自己先回吧。
程子琛却没动。
简泽安的手握在门把上,扭回头来看他。
得去趟洗手间。对方语气无奈,声线低哑,没事,我晚到老师不会说什么。
简泽安懵了一瞬,很快意识到什么,不由又看了对方脐下一眼,脸差一点又烧了起来,立刻转身仓促地打开门往外走,还差点绊了自己一跤:
我先回班。你你自便。
门被他带上。
程子琛看着门板,无声地笑了笑,旋即闭上眼,眉间露出一丝隐忍。
.
程子琛说不跟他再提这件事,就是真的没有再提。
甚至周五两人照常的补习时间,他都先发V信问简泽安要不要继续,语气与平时一般无二。
两人见面,程子琛也是寻常的表情神态,若非课桌里还放着没用完的暖贴,简泽安真的要疑心那天中午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反而简泽安自己,白天学习忙碌的时候还没有分心的余地,晚上一躺在床上,就禁不住总去想程子琛。
想起他垂头在耳边,低沉地说我是情难自已,想起他那日目光灼灼俯视下来,眼神似乎要将他整个人一寸寸烧灼,想起他说着渴望,却隐忍地未越雷池一步,只扣在他肩头的手,用力到几乎让他疼痛
简泽安漫无目的地想着,脑子里乱七八糟一片,思绪肆无忌惮蔓延,直到突然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羞恼中一翻身,跟着又意识到自己身体兴奋不已,甚至连衣服都脏了,不得不去更换。
简泽安跟被雷劈了似的一把掀开被子,顾不上去思考为何自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咬牙切齿地一路低喃着草草草冲进洗手间收拾,然后又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半晌才冷静下来。
躺回床上,心里全是丢人的感觉,辗转反侧,想清空大脑入睡,精神又太过兴奋,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