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哪里？”
？？？
这什么虎狼之词？？
“我说的是戒指。”
陆未晚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给他看。
那枚戒指如同星芒一般，光晕一直映到他眼底。
他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圈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触到她细腻微凉的肌肤，进而覆上那枚戒指，细细摩挲，暗自呢喃，
“我一直都记得。”
他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同样的款式。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秦魏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不告诉你。”
陆未晚“切”了一声，别过头去。
…
飞机渐渐平稳了下来。
陆未晚看着窗外，白云团绕着，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浮絮。
她收回视线，低头绕着手指，
“秦魏…你想…”
“你想知道五年前我离开的原因吗？”
“你想讲吗？”
秦魏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反问了她。
陆未晚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有点累…”
累是真的。
说不出口…也有一点。
但凡秦魏对她差一点，她都不至于这么愧疚。
“那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
说完，陆未晚闭上眼睛，在感觉自己身上被人轻轻盖上一条毯子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多久就坠入了一个梦境。
——
时间回到了五年前，陆未晚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秦魏。
那天天气阴晦的如同黄昏，陆未晚鼓足勇气推开那间病房。
她看见秦魏背靠在病床上，额头和腿上都一圈圈地缠着绷带，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冷光灯下，他手背上的青色脉络格外突出。
他的五官长得极好，但是表情太过冰冷。那双眼睛明明望着她，却空洞的毫无感情。
诡谲而清冷。
说清冷都算是好的了，应该说毫无生气。
陆未晚看着他，感觉周身发麻，但是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
“你好，请问是秦魏先生吗？我是…”
“滚。”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吼给打断了。
也许是因为还病着，他的声音并没有很大，但是比起刚刚他眼神的空洞，此时他眼底阴冷的戾气还是吓了她一跳。
她很快镇定，尴尬地笑笑，打趣道，
“秦先生，我们都是收钱办事，你这一上来就让我滚，多不划算。”
“我让你滚！”
又是一声怒吼低碾而出，陆未晚抬头一看，他整个人被一层阴翳笼着，无声无息地涌动着阴沉的戾气。
刚刚病恹恹的，现在倒挺凶。
好在陆未晚不是什么能被轻易唬住的主，她没有搭理秦魏，自顾自地坐在病房一角。
秦魏像是累了，没再吼她，微微阖起眼睛。
病房很大，大的她捕捉不到他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病床上的人暗哑的声音，
“你是段鑫鸿叫来的人？”
陆未晚点头。
“过来，扶我去上厕所。”
——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1】
陆未晚是听见广播声醒的。
梦也一下子断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睡得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座椅上的，怎么醒过来窝在秦魏的怀里？
“醒了？”
陆未晚从他怀里抽出来，坐起身子。
“这么快就到了呀？”
陆未晚伸个懒腰。
秦魏的大手覆上她的脑袋，指间穿过她的发丝，帮她整理睡乱了的头发。
他的力度很轻，遇到卡顿的时候没有蛮力地去拉扯，而是把那缕头发放在掌心，指尖一点点地去缕开那缠绕的结。
陆未晚想起刚刚的梦。
因为那个梦是真切发生过的事情，所以陆未晚也有点分不清楚刚刚她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混沌中回忆不自觉地涌了上来。
或许都有吧。
陆未晚常常会在想，和她在一起的秦魏，真的和初见时的那个秦魏是一个人吗？
那个秦魏阴郁，有时又很暴戾，过于极端，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后来的秦魏，却又像是夏季的晚风，混着落日弥漫的橘，
徐徐吹过，
温柔又炽烈。
…
海城多雨，一下飞机，湿气扑鼻而来。
十一月份的天气，多少已经开始越来越冷，陆未晚体质算好的，挺能抗冻，今早出门时还在跟秦魏争论穿不穿秋裤的问题。
可是这海城的天气是那种又湿又冷的，直往骨头里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秦魏见她冷，脱下外套给她穿上，拉链一直拉到把她的下巴遮住，
“好了好了，我穿的都像个熊了。”
陆未晚说着就要去拉开拉链，
“不许脱。”
秦魏蹙着眉，伸手按住了陆未晚的手。
“滴滴。”
一辆车在俩人面前停下，按了喇叭，
“哥，快上车。”
陆未晚不知道这是谁。
“我朋友来接我们了。”
秦魏说着，拉着她进了后座。
“这是嫂子吧，第一次见，我是乔瑾修，魏哥的好哥们儿。”
“你好，我叫陆未晚。”
乔瑾修开着车，余光一直在悄悄地从后视镜瞟着陆未晚。
“我早就想见嫂子了，哥一说要来海城，我这立马就赶过来了。”
陆未晚属慢热型的人，一时半会儿和乔瑾修搭不上话。
“谢谢你。”
她对乔瑾修笑笑，转头扯扯秦魏的袖子，
“你的其他队员呢？”
没等秦魏开口，乔瑾修抢先开了话匣子，
“他们早就到了，哥为了让你多睡一会儿，特地买了晚点的飞机票。”
“就你话多。”
秦魏插了一句话。
“嗨呀，嫂子，你不知道我们魏哥对你用情之深，当年…”
“乔瑾修。”
“闭嘴。”
秦魏愠怒的声音打断了乔瑾修。
“当年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1】的飞机播报语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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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碳酸
陆未晚的话音落下，感觉到旁边人脸色一变。
“没什么。”
陆未晚看他眉头微微皱着，也没有再追问。
做人不能太双标，她自己也没有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自然也不能要求秦魏事事坦诚。
车上三人沉默一阵。
直到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来。
陆未晚下了车，想转身给乔瑾修道谢，话还没说出口，腕间却多了股力，她被秦魏拉着径直上了楼。
陆未晚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开心。
还好，不是她惹的。
两人的房间是高层的vip套房，房间里像是放着安神助眠的香，陆未晚一进屋就困了。
“秦魏，我就不跟你去看场地了，我想睡觉…”
陆未晚的声音越说小，眼皮也像灌了铅，越来越重。
秦魏将屋里空调温度调好，捏捏她的脸蛋，
“那你睡会儿，我先去会合。”
“乖乖等我回来。”
…
楼下，乔瑾修还在等着。
“嫂子没来啊？”
秦魏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绕过他径直上了车。
“下次再说半个不该说的字试试。”
一道冰冷的声音落下。
乔瑾修背上窜起寒意。
“哥，不敢了…不敢了…”
*
第二天趋近黄昏的时候。
海城某赛车场地。
秦魏给她安排了一个角度最好的位置，他在候场，专门叫了一个工作人员带她入场。
她跟在工作人员身后，默默地从口袋里翻出口罩戴上。
虽说她基本算是个小透明，可是这人太多太杂，保不齐有认识她的人。
比赛没多久就开始了。
说实话，陆未晚觉得她自己就是来看个热闹的，啥规则也不懂。
只知道这种场地赛好像多采用群车发车的方式。
枪响，各式各样的改装车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过起点，看得她眼花缭乱。
陆未晚伸着脖子仔细看，开的这么快，哪个是秦魏啊？
秦魏是不是忘记给她说他是哪辆车了？
陆未晚看半天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缩回了脖子，拿出手机拍照。
时间过半。
观众席上，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各种人的尖叫欢呼声交织，震耳欲聋。
陆未晚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做了猫眼美甲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按太阳穴。
从这比赛开始，她就坐在这里，比赛了多久，这些人就叫了多久。
陆未晚光是听着就觉得自己喉咙也跟着冒烟了，太阳穴也被吵得突突跳。
“快看，是秦魏！！”
“秦魏来了！！！我好激动！”
旁边两个姑娘尖利的声音传入陆未晚的耳朵。
她捕捉到这个名字，也将视线重新聚焦到赛场上。
一辆法拉利犹如一只银箭般冲出枷锁，紧逼前面那辆红色的保时捷，一眨眼，那银色的车身准确地切入红色车与边缘隔离带的空隙，擦着车身超过红车，最后轻打方向，车子回到赛道中间平稳行驶，整个动作轻盈熟稔。
瞬间，那法拉利已呼啸而过，风驰电掣，只留下赛道上车辙的痕迹以及观众席一齐扭头看向终点，仿佛被定格住的画面。
那法拉利以绝对的优势冲过终点线，还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车身在地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再稳稳停下。
还真挺帅，陆未晚想。
“恭喜Leopard车队夺得本届联赛的冠军！”
解说话音刚落，观众席又即刻被点燃，
“秦魏太帅了！！我要死了！！”
“帅炸了！！”
陆未晚有些心虚。
这些粉丝比她这个正牌老婆还激动。
秦魏从车上下来，那身赛车服红的耀眼，包裹着他高颀的身材，他伸手摘下那笨重的头盔，他的头发这些天长长了一些，被汗微微浸湿，稍显凌乱，却漫不经心地透着一股子性感的味道。
没错。
是性感。
后面车上的赛车手也下了车，走上前来和秦魏击掌打招呼。
陆未晚想着要不要先去后台等着他，转过身去拿椅子上的包，殊不知秦魏领奖的时候，眼神一直在观众席游离。
“他在看我！”
“在看我好不好！”
旁边的女孩子们又一次疯狂了，站起来狂向秦魏挥手。
左边的女生站起来时，过于激动，不小心碰到了陆未晚的手肘，她的手机呈抛物线状飞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陆未晚的心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偏偏右边的女生也被左右挤着，身子摇摇晃晃，一脚踩在了陆未晚的手机屏幕上。
她的嘴角凝固了。
都疯了，这场上只有她一人是清醒的。
她倒吸一口气，伏腰勾手捡起地上的手机。
这手机本来就不经摔，前屏有膜，还好点。偏偏她今天没有套手机壳，经过这一跳崖似的落地，后屏已经稀巴烂了。
陆未晚强忍着怒气站起身，扯扯左边女生的袖子，用胳膊捅了捅右边女生的手臂，
“你，把我手机弄地上了，赔钱。还有你，踩了我手机一脚，给我道歉。”
她冷着语气，抬起下巴，环着手臂说。
谁知左边的女生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扯着尖利的喉咙说，
“这位大姐，你说是我干的就是我咯？谁知不是你趁我们不注意碰瓷啊？”
右边的女生趁机附和，
“是啊这大妈，一看你就不是我们哥哥的粉丝，你就是来挑事的！”
“就是嘛，还戴个口罩，是怕露脸出来吓人吗？”
那嘴脸，那语气，简直是！
绝了！
没想到秦魏还有这样的脑残粉！
陆未晚气的感觉有一把火燎到了她的眉毛。
她正准备与这两个小太妹好好理论一番，观众席上已经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在往一个方向冲过去，那是秦魏所在的地方。
那架势，简直像是流量鲜肉的大型追星现场。
陆未晚本来想退出去，可是前后都被堵死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被人推着往前走。
她的背都被人无情地碾压着，鼻子里也充斥着各种不明的味道。
保安不出来维持秩序吗！
这像什么话。
陆未晚被人推着挤着，看不到前面看不到后面的，定睛一看，斜前方就是刚刚那个把她手机弄地上还阴阳怪气的女生。
于是上去就是报复性的狠狠一脚踩在她的脚背上。
那人吃痛地叫了一声，身体向旁边一倾，
“卧槽，你有病吧？”
那太妹站稳身子后，眼睛瞪得跟牛一样。
“你打我？”
陆未晚不屑地笑笑，
“我没打你啊，我是踩了你。”
“你！”
两人的动静越来越大，前面不少人转过头看热闹。
那女的吵不过她，扬起了手。
电光火石之间。
陆未晚感觉余光中有一抹红色的身影掠过。
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