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人离开,宁霁才慢慢闭上眼。
他修为恢复至今,从东海到玉清宗一直没有休息过。长时间不眠不休,即便是修为高深,此时也有些精力不济。
宁霁放下茶杯,任由自己闭目养了会儿神,才睁开眼来。
他白日与谢与卿所说之事并不是小事,突破在即,不能因为龙丹便毁于一旦。因此即使是有些不自在,宁霁还是犹豫了一下,在挥退童子后,拿出了之前的图册。
他对这种事情并不了解。
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只好看凡间的图册稍作了解。
然而那图册一打开,第一页便是不堪入目。
宁霁倏然皱眉,身上气息更冷。
他忍住不适,又往后翻了几页。发觉还是如此之后,不由停住手。
亲密的姿势撞入眼中。
宁霁将图册扔在桌上,实在看不下去。
他面具之下神情冰冷,狠狠皱了皱眉之后,后半夜到底是没有翻那图册,只将这东西烧了了事。
第二日的时候,玉清宗暂且还是风平浪静,不过魔族大军距离云州越来越近。
楚尽霄接到消息之后,回到殿中,他手中却还拿着一封信。
师尊,这是外面不知何人送来的。
他将那信封递过去,有些奇怪。
宁霁打开看了眼,面色慢慢淡了下来。
这是楼危宴的信。
楼危宴虽然打着九州的主意进攻玉清宗,但是他本人却对玉清宗并无私怨,甚至对于宁霁他很是欣赏。
如今这种情形下,他还是写了封信给宁霁。
九州各派如今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早已不复往日,剑尊不是不记得他们当初在东海时的嘴脸,何必苦苦死守。
他最后又写到:若是剑尊不插手,我魔族也不会与你为敌。
这已经是楼危宴能给宁霁的最大宽容。
他后退了一步。
但是宁霁却并不领情。
其他人如何是其他人的事情,他想做什么,从不因为别的改变。
因此这劝降信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楼危宴是个对手,但也是敌人。看他面色,楚尽霄隐约有些猜到了些。
师尊,是劝降?
宁霁点了点头声音冷淡:不必理会罢了。
楼危宴发出信件之后,其实便已经知道宁霁不可能会离开,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发了。
尊上,那宁霁不识好歹,待到攻破玉清宗之后,我第一个其中一位魔将语气不平。
他本是想着魔尊屈尊赏识,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但是这人族所谓的剑尊居然敢拒绝,真是不识抬举。
他以为自己是替魔尊说话。
谁知道话音刚落下,楼危宴便看了他一眼。他神情冷淡,声音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那魔将还是没有意识到危险,讪笑:我是说待到攻下玉清宗,一定将那宁霁拿下,替尊上赔罪。
他说的谄媚,这句话刚落下,脖颈就是一凉。
他抬起头来,便见长刀擦着他头顶落下。
楼危宴淡淡道:你也配说他?
宁霁是本尊唯一承认与我齐名之人。
那魔将还没反应过来,便对上了他嗜血瞳孔:
下次你再说这话,掉的就是你的人头!
营帐内一片死寂,那魔将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顿时闭上嘴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
尊上,这是苏风焱的留信。
楼危宴接过纸条来看了眼。
已经潜入玉清宗了。
他倒是很快。他皱了皱眉后,面色又淡了下来,知道苏风焱这是提醒他履行约定,声音淡淡命令:
加快速度,明日到达玉清宗。
是,魔尊!周围六位元婴期的魔将站起身来领命。
楼危宴摩挲着长刀,眯了眯眼。
只是心中又想到了宁霁。
进攻玉清宗,又要与宁霁见面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见面又是什么场景。
他心底有些可惜。若是宁霁不是玉清宗的人就好了。
若是不是,他们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红袍魔尊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自己刚才摸到了些什么。
楼危宴一直很困惑。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时,侍从禀告还有一日便到云州。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想要去看看宁霁的念头。
这想法猝不及防,他停下手,忽然抬头看了眼天色。
另一边,宁霁在烧了信之后,转头看向楚尽霄。
你跟我过来。
师尊?他有些疑惑时,宁霁淡淡道:
活儡已经做好了,只剩最后一步。
他如今所余下的时间不多,这些事情都要安排妥当。
楚尽霄向来不会质疑师尊,便跟着他来到了书房。
昏暗的房间中,随着宁霁推开门,一个与楚尽霄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房间里。只不过那人虽是外表一样,但却眼神空洞,好似没有灵魂一般。
这是?他有些犹疑。
宁霁淡淡道:这就是你的傀儡。
他看了一眼补充:你将精.魂注入便可。
那傀儡好似他本人一般,完全挑不出错处来。
楚尽霄本是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抬起头来,便听师尊道:集中注意力。
楚尽霄这才回过神来。他分出一缕精.魂来,注入活儡中。不一会儿,那活儡便指尖动了动。
随着一点红光闪过,活儡活了过来,在僵.硬.的转了转手腕之后,睁开了眼。
楚尽霄看着那与他面容相似的傀儡,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适。
宁霁看出他的不自在,解释了句:注入你的精.魂后,这东西便相当于你的半身。
你不必回避。
楚尽霄当然也知道。
只是他不习惯于师尊将目光也放在那活儡上而已。即使是同一张面容,如今气息也相同,但他就是不习惯。
有了这活儡之后,他才知道,他心中隐秘的生出一种渴望。渴望师尊的目光全都在他身上。
没有别人。
就算是那顶着他模样的傀儡也不行。
楚尽霄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忽然收紧了手。
宁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活儡出来之后道:如今玉清宗有难,我无暇顾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