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17章(1 / 2)

萧朔凛声:说话!

云琅没见过萧小王爷这般几能噬人的架势,没办法,实话实说:巴豆。

萧朔:

萧朔闭了闭眼睛,死死压住火气,一手稳稳架着云琅,去拿另一包。

云琅愧疚:黄连。

萧朔咬牙切齿:云、琅

云琅眼睁睁看着他去拿第三个,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番泻叶

萧朔抬手,牢牢封住了他这张嘴。

云少将军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他打翻了自己那份山家清供檀香雪水蜂蜜绿萼梅花汤饼,有些难过:呜。

萧朔不管他呜,把人抱起来,扯起斗篷裹严实,自后门一头闯进了茫茫风雪。

第十七章

云琅被萧朔抱着,心力终归再熬不住,渐渐昏沉。

雪夜太冷,披风隔不住寒意。

云琅苦撑太久,被冷风一激,微微打了个颤。

经年逃亡,常在破庙林间避风雪,已攒了不少经验。云琅正要蜷起手脚身体保暖,格外有力的手臂忽然从背后圈回来。

不用。云琅低咳,勉力推他,还有刺客,分心

萧朔垂眸,淡淡道:再动一下。

萧小王爷周身的杀意能活剐了刺客,云琅审时度势,觉得这句只怕九成九是反话,老老实实收回手。

萧朔赶了几步,停下来低了头,看着云琅安安静静在他臂间阖了眼。

不再说话,畏寒似的往披风里缩了缩。

不动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忍起的,这会儿心力彻底散开,意识混沌无力自持,血才从云琅虚抿着的唇角沁出来。

茫茫雪色,一滴一滴、悄无声息点染晕开。

王爷!

连胜带玄铁卫心急如焚赶过来,一眼看见他怀间抱着的人,愕然:云公子

叫医官。萧朔道,去请梁太医。

连胜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半句话不敢多说,打手势示意其余玄铁卫四周翼护,自己掉头扎回浓深夜色。

萧朔抱着云琅,进了书房,放在榻上。

老主簿带人找了王爷半宿,循着动静匆匆赶过来,被萧朔身上血色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刺客

萧朔解开披风,一点点拭净云琅唇角血色:没事。

老主簿看两个人都全然不像没事,掌了灯,再细看云琅脸色,心下猛地一沉。

萧朔伸手,去摸云琅的腕脉。

雪里待得久了,指尖冻得冰冷麻木,几次都摸不出。

萧朔眉宇间溢出难抑烦躁,手上的动作却仍一成不变,再度探向云琅脉间。

王爷。老主簿心惊胆战,小声叫他,连统领去请梁太医了。

刺客来得突然,府上有些乱,刚稳下来。

老主簿:医官也叫了,很快

萧朔像是不曾听见,蹙紧了眉,盯着榻上无知无觉的云琅,眸底一片暗沉。

老主簿不敢再说,噤声缩在一旁。

当年家变后,王爷的性情就变了许多。

并不是像外界所说那般残忍暴戾,云小侯爷来府上前,萧朔其实不常发怒,也很少像京中那些衙内,动辄将夺人性命挂在嘴上。

可京中无论谁家纨绔、孰府膏粱,都从不敢与萧朔对上。

不只是皇恩浩荡,更因为萧朔几乎像是从死地走出来的人。

从死地走出来,什么都不剩,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萧朔敢肆意妄为,敢行止荒谬,不是因为宫中回护、皇上放纵。

是因为早已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也不想留住任何一样东西。

老主簿摒着呼吸,战兢兢看着王爷几乎同归于尽一般的凛冽架势站在榻前。

老主簿挣扎半晌,横了横心,冒死开口劝:王爷

老主簿看着眼前情形,忽然怔住。

萧朔解开衣襟,半跪在榻前。

他眸底还是冷的,看不出神色,人凝得像是冰冷的黑色雕塑,伸手握住了云公子的手腕。

一点一点、什么都没惊动地,把云小侯爷冻得苍白的手焐进了怀里。

-

云琅躺在榻上,难得地做了个不是被咒着该千刀万剐的梦。

汴梁雪夜的元宵灯会。

冷是真冷,也确实是好光景。

汴梁是古都,沿着黄河建的城,正在运河枢纽上。京城繁荣,店铺沿着坊墙一路搭到河边,从早到晚热闹不休,拦也拦不住。

到了先帝一代,彻底废除宵禁,汴京彻底成了不夜城。

自小长在宫里,又不用按着皇子的严苛起居,云琅没少在夜里偷着溜出宫,跑去汴梁的夜市解闷。

值守的侍卫早同他熟,没人拦他,管得最松的时候,云琅能骑着马一路出内城。

过了金水门就是外城,沿金水河向西北,西北水门走船,可以走卫州门出京。不过横桥一直往南走,过了金梁桥,就是端王府。

夜里的汴梁城灯火通明,满眼繁华,夜市沿着龙津桥走,一直到子时也歇不全。

云琅蹲在端王府的房顶上,惦记着夜市,一颗石头接一颗石头地砸萧小王爷的窗子。

砸到第二十三颗,里头的人终于一把推开了窗户。

萧小王爷站在窗前,手里还攥着没读完的书,皱紧眉:又胡闹什么?

云琅向来看不惯他这般少年老成的做派,把石头子换成了栗子,砸在他脑门上:看不看灯?

不看。萧朔坐回去,要去你自去。

书有什么好看?

云琅跳下来,没踩窗前陷坑,在假山石上借了下力,一撑窗沿掠进屋内:快走,今日灯会,错过明日可就没了。

他身法轻巧,奈何这一串路线还是有些奇诡,落地时呛了口风,咳嗽了两声。

萧朔往后拉了些桌案,蹙了眉,看他落地站稳:你过来。

我不。云琅威武不能屈,你榻前定然有个陷坑。

萧朔自己下了暖榻,一把拽住云琅手腕,按住腕脉。

噫。云琅探头跟着看,你还会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