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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2)

因为元哥喜欢孩子。金小辉一针见血道。

方瑞阳大概是真的喝多了,东拉西扯,有时候还答非所问。两个人后面还聊了许多,可是元宿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是元哥的粉丝,也听过很多元哥的作品。

谢谢元哥为我说话,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这些专辑都是我的宝贝。

其实你每个访谈,我都看了。

青年脸上是阳光的朝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羞赧的神色那么真实,眼里涌动的情绪那么热烈,却原来只是刻意接近的心机手段。

我最喜欢《第四态》,带给我特别多的感动和力量。

元哥的童年标配,搪瓷杯蜂蜜绿茶。

瑞瑞这孩子实在是很可爱。

你喜欢吃,我喜欢做饭,我们是天生一对。

他是真的觉得找到了和自己最登对的那个人,没想到他以为的天生契合,其实只是处心积虑的伪装。

那个温馨的小窝,木色的家居,温暖的饭菜香气还有孩童的欢声笑语,竟然通通都是青年设下的甜蜜陷阱,一步一步让他越陷越深无法逃离!

元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而后一口气堵在气管不上不下,让他瞬间剧烈地咳嗽起来。明明近段时间已经调理好的胃居然开始隐隐作痛,胸口莫名升腾起窒息的感觉。

金小辉发了录音之后不大放心,在那边一直没有挂断电话。他本来心里十分气愤,可是听到元宿明显受了极大刺激的样子,又有些后悔。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劝道:元哥,我把这些告诉您,是觉得您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但不管一开始是不是目的不纯,那个人对您的好还是真的。

见那边没有动静,他更慌了,只好继续干巴巴地找补:之前他在外面拍戏,连轴转那么忙的时候,还记得您睡不好的事。找到了特别助眠的香薰枕头还寄到工作室来,可见他对您还是十分上心的

是啊,一开始或许是利益使然,但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元宿终于开了口,淡淡的语气透过手机,传到金小辉耳朵里,莫名有一种平静到可怕的感觉。

可是他只能给我可怜的那么一点真心,而我给他的是全部。他静静地阖上双眼,只有微微颤动的睫羽泄露了此时心绪的不宁。长久以来积累的苦楚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喷涌而出,大脑一瞬间又酸又胀,嗡嗡作响。

见过陆唯母亲,又和奶奶通过话之后,他思索了很久。原本想和陆唯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找他要一个解释和答案。可是知道真相之后,这一切好像忽然都变得没必要起来。

如果这段令人疲惫的感情根本就是始于欺骗,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还要紧抓不放,苦苦寻求一个圆满?

小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元宿的声音平淡又冷静,带着一点感慨,好像陡然凝固的冰块,竟让金小辉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

挂了电话,他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包间,方瑞阳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看样子是完全醉糊涂了。

金小辉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气鼓鼓地又坐下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他自然看不见方瑞阳埋在臂弯里的脸虽然绯红,可是那双眼睛里却很清明,里面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根本没有一丝醉意。

陆唯回来的时候,家里一片昏暗,连屋内的摆设都看不太清,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地照进来,带来些微光亮。

他把灯打开,屋内顿时亮堂起来。脸色苍白的青年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被忽然的明亮刺激到了,微微眯了一会儿,而后神色变得怔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还以为你这么早就睡了,陆唯眼里却有些疲惫,面上却还带着轻快的笑意,在家怎么不开灯?

元宿没有回答,他侧过头,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光定定地看着陆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陆唯却看得心惊肉跳,莫名地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晚归生气了,他安慰自己,扫了一眼,看到桌上有吃剩的面包,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怎么又吃这些,你的胃还要不要了?

哪怕点个外卖也成,天冷的时候总该吃些热乎的身体才舒服嘛。他把手里的东西往玄关处一放,快步朝厨房走去,我现在给你煮点杂粮小米粥,你多少喝一点暖暖胃。

电饭煲煮个粥并不困难,陆唯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忙完了。他走到元宿身边,一凑近就带过来一阵外头的寒气,让青年不适地蹙了蹙眉。

你说五点能回来,为什么晚了?元宿一张口,发觉自己嗓子竟有些沙哑,于是清了清嗓子,抬眸看着身边的青年。

就知道你因为这个生气了。陆唯伸手搂过他,叹息道,我不是在消息里和你解释了,聊得尽兴没注意时间,就顺便一起吃了顿饭,我错啦。

他做出一副道歉求原谅的表情,撒娇地蹭了蹭,眼里的爱意好像是真挚的,又像是镜花水月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那看来的确是聊得很开心,元宿垂下眼眸,意味不明地一笑,你今天真的是去见导演的吗?还是去见了其他漂亮的年轻女人?

我怎么会骗你?陆唯脸上流露出无奈之色,轻轻敲了他一下,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反而轻笑出声:别瞎猜,刘导要是知道你把他想成一个漂亮的女人,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个人的嘴里,到底还有几句真话?

元宿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不再继续追问。

面前青年的脸忽然和往日那些信誓旦旦的面孔重合起来,那些动听却从未兑现的承诺,刻意又别有用心的种种关怀,都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心上的疼痛好似尖锐的钢笔划破纸张,让他几乎是在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清醒感。

对了元宿,陆唯瞥了眼墙上的壁钟,踟蹰了一下,还是神色抱歉开口道:其实我现在是回来拿证件的,马上就得走了。我的父母那边有点事找我,可能明后天都不能陪你了。不过你放心,我

好,没关系。出乎他意料的是,青年没有丝毫犹豫,没等他说完就爽快地一口答应,甚至都没有再开口多问一句。

陆唯短暂地愣了一下,低头仔细地分辨着青年脸上的神情,依旧是带着点故作平静的埋怨,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不同。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于是临出门的时候,他扯着元宿的手不松开,胡搅蛮缠非要他帮自己整理衣冠,好像这样就能驱散心头莫名出现的不安。

元宿没有拒绝,他神色温柔地给恋人系好了围巾,替他拢好大衣,又细心地整理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甚至还破天荒地把人送到了门外。

庭院里的声控灯是暖黄色的,照在元宿身上,晕出淡淡的光彩,背着光,他浅浅的笑容忽然就变得模糊不清。

陆唯,照顾好自己。他的声音又轻又缥缈,像在做最后的告别,被屋外的寒风一吹就要散了。

不知怎么,陆唯一颗心变得更加慌乱,强烈的不安再次升起。

他退回两步抓住青年冰凉的手,盯着他如水般的眼眸,神色认真道:元宿,马上就是沃尔特颁奖典礼了,你说过如果我拿到影帝,就会送给我一份礼物,不会赖账吧?

元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和天上的月牙一样,散发出柔和的光。然后,他耗尽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演技,对着青年撒下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谎:当然。

看着陆唯心满意足地大步离开,疾驰的汽车消失在黑夜里没有回头,他的眼泪才从眼角缓缓落下,一种撕扯般的剧烈疼痛忽然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