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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1 / 2)

他心思纷乱,手上没轻没重的,面团就被戳出了一个一个的坑。要放在往常,洛城早就开腔嘲笑了,但这会儿他却被心里陡然冒出来的怪异情绪缠住而无暇顾及其他。

那个人是谁?

这是个冒昧又过界的问题,可平素体贴的青年此时却不经大脑地就这么问出口了,甚至是极其迫切地想要知道。

也许是因为谈话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真挚,或者因为面前的人是和自己经历极为相似,而且还刚刚交托了秘密的好友,元宿便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坦诚相告道:陆唯,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人。

厨房的窗子朝北,正对着陆唯家的院子,元宿往外看了一眼,而后又很快收回视线,淡淡一笑道:以前,那也是我住的地方。

洛城的瞳光倏而一震,他回想起两人之间奇怪的互动,看上去亲近又疏远的关系。一些原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在顷刻间袭上心头,抽丝剥茧连成一串真相。

所以你们过去是恋人?他艰难地开口询问,然后就看见面前的青年嘴唇微抿,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

洛城立刻感觉自己头上像中了□□,炸裂开来的火星和碎片卡住了大脑的血管让他有一瞬无法思考。轻咳一声有点慌乱地拿起打好的鸡蛋开始机械地搅拌,蛋液飞溅出来也浑然不觉。

看他脸色不对,元宿登时觉得有点抱歉,小声解释道:之前也不是特意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刻意说明,而且也担心你会接受不了

不会不会!现在取向自由,喜欢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青年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甚至嘴角还不受控制地有向上扬起的趋势。

既然元宿可以接受男人,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危险想法吓了一跳,但这个念头一滋生,就像缠人的藤蔓一样不断蔓延,直到元宿离开还在蠢蠢欲动。

夜深了,但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从来都一夜好眠的洛城竟罕见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从床头拿过手机,从聊天界面点进元宿的头像,想把他寥寥无几的朋友圈再刷一遍,却突然看见一条新的动态。

文字很简单,只有短短几个字:感谢招待,超级丰盛。配图是他今天做的一桌子菜。

洛城却激动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厚厚的被子从身上滑落也不觉得冷,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地操作想立刻在评论区回复他。

欢迎下次再来不对不对,这样回复简直像个饭店服务员。

你开心就好好像也不对,这怎么听着有点像嘲讽?

不客气不行不行,这样又显得太生分了。

他打打删删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比较合适,忍不住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披了个外套下楼打算冷静一下。

经过客厅的时候,他发现厨房的百叶窗帘没完全合上,无意中一瞥,却发现对面的人家似乎也还亮着灯火。

夜色里的灯光就像天上微弱的星火,并不刺目,却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原来夜不能寐的,并不止他一人。

陆唯的私人医生李楠奇最近都住在客房帮他调养身体。半夜他口渴从楼上下来倒水,困意正浓还打着哈欠,结果看到楼下的情况,瞌睡都被赶跑了,一脸震惊地压低声音道:陆总,大半夜的您做饭干什么?

我饿了。青年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顾自把炒好的菜都端上桌,空旷的房子里顿时盈满了香气。

饿了您可以叫吃的呀,或者让我做也行,何必自己动手那么麻烦?李楠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粗粗扫了一眼餐桌,荤素搭配不说,还有球状的甜点小吃,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满汉全席了,当下更是不解,严肃地劝道:而且就算是饿了也不用做一大桌子菜吧?这么晚了,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休息

反正不让吃药,我也睡不着。陆唯神色淡淡道。

闻言,李楠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助眠的药本来就不能多吃,这药本来是三个月的量,让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结果这么快就吃完了,依赖性太大,再这样下去精神状态也容易不稳定。

李医生,可是不用药,我真的睡不着。谈起自己的病,他竟面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哎,其实什么病都讲究从病因入手,你这是心病,原因我大概也知道,和那个人有关。李医生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认真提议道:其实你可以考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我想他应该会答应帮忙的。

陆唯听了嗤笑一声,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语气低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要是靠这种手段把他绑在身边,我还算是个人吗?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帮忙配合治疗而已。不过是晚上陪您说说话,睡前躺着一起聊聊天,缓解一下您的焦虑,不算多难的事。

陆唯的眼皮一跳,忽然感到嗓子一阵艰涩,这样阔别已久的场景,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

见青年神情出现波动,李楠奇还以为他被说动了,便又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道:心病还要心药医,您要是不好意思和他说,那我去

他话还没说完,陆唯却突然发难,微眯的眸子里透出阴鸷的光,语气狠戾地打断他:你敢告诉他一句试试看!

青年平静的面孔好像瞬间被撕破,放出了蛰伏在暗处的凶兽,立体精致的五官在此时显出骇人的气势,把李医生吓得动也不敢动。他裹着厚厚的大衣,明明风也吹不进来,却依旧感受到萧瑟刺骨令人战栗的寒意。

陆唯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夹起一箸菜,慢条斯理地咀嚼后咽下,而后似乎是觉得味道不理想,轻轻皱起了眉头。

他瞥了身边面色紧张的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至于他,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明白吗?语气阴恻恻的。

明白明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李医生连连点头,只是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本来我打算观察几天就走,现在看来暂时是离不开了。

那就辛苦你了,李医生。他却仿佛破罐子破摔,只是漠不关心地点了点头。

我倒没什么辛苦的,但您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我却什么都帮不到您,这钱拿着心有不安哪!

李楠奇长叹了一声,从业这么久,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简直像是把爱意印在血管上,刻在骨子里。

世间爱侣,大抵都是嘴上说着爱得要生要死,真正分开后其实谁离了谁都能活。唯独陆唯像是真的丢失了身体的另一半。

明明自己都已经吃不好睡不好很长时间了,精神濒临崩溃,明明知道可以缓解的方法,却还在顾忌那个人的心情,什么都不肯说。

诶对了,他忽然灵光一闪,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珍惜的东西,比如那人留给您的什么,或许贴身放着能好过一些。

特别珍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