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吗?仗着上将对他好就这么无礼?
凌致突然转过头,对着所有人大吼一声撤!肯定打不过了!往那边跑!说着指了一个方向,不等众人反应,他自己已经拉着谢然往那个方向撤了。
谢然这时候已经暂时得不到高精神力带来的好处了,普通人一样什么也听不见,但还是立即对部下道他的所有命令,现在起等同我的命令!撤!
无数蛇形蜈蚣争先恐后的从黑暗的矿洞深处涌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浑身发毛。谢然一手拉着凌致狂奔,一手往外摸□□,摸了片刻突然发觉不妥,往前跑的这段路早已经没有了人工承重结构,而且已经有些不稳,自己一枚□□下去,非得炸塌了这里把大家活埋。
你们!谢然转过头,果然看见几人也和他一样动作,于是立即朝身后那些士兵叫道别!会塌了的!
惨叫声不绝于耳,这简直就是一场和死神的赛跑,跑的慢落后了的,有的被那不明的虫子一咬,中了毒没命的;有点直接淹没在虫海中。
这种时候系统还是不含糊的,谢然的身体素质已经被加持到了他受伤之前,所向披靡的军神上将。
反倒是凌致有些跑不动了,谢然只好用力抓着他的手。很多设备都掉了,包括照明设备,只剩几人身上还挂着强光灯,那几盏已经不足以照亮这崎岖的矿洞了。
谢然心里只有赶紧跑这一个念头,耳边风声呼啸,再就只剩他急促的呼吸声,凌致的手传来的热度。昏暗的洞穴中凭借忽明忽暗的光,如同每个人心中惊疑不定的情绪,看不清脚下是什么,前方黑暗中又是什么,但除了前进别无他法。
不知跑了多久,大家已经完全走散了,谢然带着凌致一路猛冲,也和所有人走散了。好在那密密麻麻的蜈蚣群没有继续追上来,也或许是追去别的方向了。
谢然松了一口气,踉跄了几步,最终贴着墙壁滑落到地上。凌致扶他坐下,手表上有灯,不是很亮,凌致勉强看清楚,这里居然有一条暗河。
难怪能听见水声,闻见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阿然,看!有个湖。
嗯,别别靠近系统加持自动消失,谢然剧烈的运动导致的缺氧非常严重。
虽然凌致也有点头疼眩晕,但毕竟身体素质很好,坐一会也就恢复了。不比谢然,谢然这段时间贫血,红细胞太少,运输的氧气供给差太远。
呼吸器呢?凌致看他嘴唇发紫,脸色却是煞白一片,觉得他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掉了。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凌致紧张的盯着谢然仔细观察,谢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怕,我们肯定能活着出去。
凌致擦了擦谢然额头上的冷汗,沉默不语,片刻后起身摸了摸,全身上下的装备都掉了,只有猫猫方才紧紧扒着他的衣服,挂在他身上才没有走丢。
他的背包好端端的在肩上,怎么会掉呢?凌致捏了捏猫猫的兔耳朵,疑惑的想了想,片刻后才想起,方才他身后的士兵似乎是被飞射起来的虫子给咬了,死前痛苦挣扎时本能的抓住面前一切可以抓的东西,凌致的包就在这时候被那个士兵拽下来的。
那个人凄厉绝望的叫声,至今在凌致脑海中不断循环,如同惊雷炸响,却又余音不绝。
死了多少人?
凌致心里微微叹息,这些人都是艾德里安的士兵,将来很有可能或者已经在战场上和凌致的部下兵戎相见了。
但当他真正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以如此痛苦的方式终结时,心里仿佛堵了一团被青梅汁浸过的棉花,酸涩难受。他们几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趁着谢然不在,躲在哪里打牌,或者悄悄分享着好不容易带来的半包烟。他们也许有父母要赡养,有妻儿在等待他们归去,但是他们的生命却永远停滞在这幽深的矿洞中。
谢然显然也是想到了他的士兵们,微微叹了口气。
凌致起身,想在周围看看有没有可以当燃料的东西,木柴之类的,这洞里有些冷,潭水也几乎要结冰了。
谢然的包倒是还在身上,他除了呼吸器当时在脸上,没放在包里所以掉了,其他的东西还齐全,于是叫凌致别找了,这星球按理说是没有生物的,就算刚才冒出来一些奇怪的东西,也是个例,不会有柴火的,包里倒是还有点固体燃料。
生起火来,两人坐在火堆旁,橘红色的火焰跃动着,猫猫趴在凌致怀里睡觉,谢然把凌致搂在自己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等燃料烧完了,咱们就出去找路吧。
嗯,失联超过两小时了,外面的军队应该也在找咱们。先等着,燃料大概可以烧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如果他们还找不到我们,那就出去找找他们,留个记号。
两人都静下来,凌致吸着一包营养液,靠在谢然怀里。也不能说是靠,是谢然非要把他揽在怀里的。
你怎么了?凌致突然察觉到谢然有些僵硬,转过头问。
没事,我好好的啊。
凌致微微起身,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额角渗出汗水,在这么一个低温的环境里显然不是热的。
见他这时候还这么逞强,凌致又好气又好笑道阿然,你看我。
谢然不明白他想说什么,认真的低头看着他。
你看我瞎吗?你像是没事吗?
谢然努力挤出笑来观察力真好,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每次这种浑身剧痛眼前发黑的感觉真的很烦人。放在平时他可能要用各种方式暗示凌致,让凌致给他个爱的抱抱,但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他实在不想让凌致担心,不想给他一点心理压力。
只要咬牙不吭声,熬过去就好了。
难受多久了?
有一会了,估计很快就过去了。
那怎么办你才能好受一点?许是见他太难受了,凌致有些急,想从他怀里起来,却也发现他浑身僵硬,绷的很紧,腰杆挺得笔直,似乎是不能动。
真的不要紧,只是有点疼,一动不动的话能稍微好点。谢然闭上眼睛继续说。
有点?已经疼出一身汗了。凌致想到这是自己的手笔,心生愧疚的叹了口气也是SNF-7的后遗症?
谢然没回答,环在凌致肩上的手指勾了勾,安慰似的抚摸着凌致的脖子。
就在气氛要沉默下去的时候,谢然突然道说点什么,什么都行。
太疼了,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好。阿然,你,你有没有特别怨恨那些星盗,把你害得这么惨。
这真是个送命题。
谢然心里想。
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回答什么都不对,洛兰斯殿下并不是自带圣母光环宽恕一切,任谁被这么折腾也不可能不怨恨。答不怨恨肯定有悖常理,答怨恨却又超出了谢然原本计划好的走向。
按计划,他正在一点点埋线,暗示凌致,自己一直知道他的身份,那错误的回答将来都没法解释。
谢然闭着眼睛,眼前浮现出系统的各种病症的界面要不现在晕过去吧,反正本来就发病了,在凌致看来估计也不显得突然,而且真的很疼,谢然不想继续遭罪了,更不想回答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