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聂书忍不住道:娘,徐姑娘的为人儿了解,绝非你说的那种人!
你闭嘴!李妍瞪他一眼。
齐聂书憋屈极了,又不敢当众反驳她,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着殷胥离,希望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关切。
他一双眼珠子都要掉在殷胥离身上了,还当别人不知道。众人又是不由自主齐齐暗叹:这么好的姑娘,若被齐少爷祸害了可真是可惜了。
同时看向林正清,等他定夺,心里都希望他不要听李妍的鬼话谁都有眼睛,看不出她的心思?
林正清沉吟了一下。他倾向于相信殷胥离,却也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理,毕竟此女看来毫无背景。
殷胥离道:庄主若是不信,可差人去问看守卫公子的人,便可知我的确去拜访过他。
林正清不想被人看成不辨是非之辈,便派人叫那两人过来。护院对殷胥离记忆十分深刻,毕竟他貌美又客气,当即抱拳道:禀告庄主,这位姑娘的确想要找卫公子,态度也很是真诚。
林正清点点头。问李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妍被众人看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自己毫无缘由,就像无理取闹一般。
殷胥离淡淡道:庄主,我却有话想要问夫人。
你想问什么?李妍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仇视地看着他。
殷胥离缓缓道:翠玉的尸体俯泡在水中,丫鬟的服饰又都一样,你是怎么一眼就知道她是翠玉的?
是啊,她可是第一时间就叫出了翠玉的名字,好像本来就知道一样!众人看李妍的目光立刻带出惊疑。
李妍觉得脸火辣辣的,紧张道:那是因为翠玉陪伴我多年,我自然对她的身形很熟悉翠玉的身形只露出一小部分,她知道毫无说服力,目光落在殷胥离手中时,竟然急中生智,大声道:而且我看到你拿着她的东西!
她指着哨链道:那是我赏给翠玉的银项链,怎么会在你手里!
好啊你。她像是抓住了把柄,连声质问:方才我还以为是你捡到的,现在想来,定是你见财起意,趁翠玉来此赏景,将她推入池中,害人夺宝!
殷胥离的声音毫无紧张之意,不慌不忙道:李夫人,你确定这东西曾属于你?
李妍笃定道:没错!
殷胥离道:那想必你一定知道它的用途了?
李妍心里一个咯噔,仔细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就是条项链,顶多造型奇特些。她以为殷胥离心虚在诈自己,声音便更笃定了,我怎会不知?就是项链。顿了顿,保险起见,还装的挺真,又加了一句:翠玉年轻,手腕细,有时也会在手上缠两圈做手链。
亏她思维还挺敏捷,编得很像一回事。一番话语成功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连齐聂书的目光都不对了。毕竟殷胥离表露的身份并不尊贵,也没见过她戴过任何珍贵的首饰。
徐姑娘。林正清的目光冷下来,道:我碧渊山庄虽有容人之量,却容不下贪财害命之辈。来人呐!
李妍目中露出快意,仿佛已经看到殷胥离殒命的场景。
两个护院听令上前,殷胥离看了他们一眼,沉着道:且慢。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目光却带着某种莫名的威慑,让两名护院自然而然停下了,犹豫地看向林正清等待指令。
林正清不耐道:你还有何话说?
殷胥离微微一笑,若我能证明这不是一条项链,是否就能还我清白了?
这种时刻,他竟然还是很从容,林正清也不由刮目相看,颔首道:没错。但你如何证明?
如何证明?其实很简单。
殷胥离轻轻低下头,将哨子凑到嘴边,却在看清的那一刻瞳孔骤然紧缩。
银白无瑕的哨身上,多了个丑陋的牙印。
他低垂的眸中阴沉如水,捏紧指尖,暂时按耐下心中满溢的杀意,将哨子送到嘴边轻轻吹响。
一阵鸟鸣般清脆的气音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这是什么声音?好像黄鹂鸣叫!
竟然能吹响?这是什么东西啊,原来真不是项链!
怎,怎么会这样?!李妍眼中闪过万分愕然。
这支银哨,是用以通讯之物。殷胥离将链子挂回脖颈上,抬眸道:现在可以证明这是我的东西了吧?
哨是奇淫巧技,并不常见,就连林正清也没见过这东西,面上显出惊异来。他没想到殷胥离竟然真能证明这不是项链,还是以这样鲜明的方式!
在一片惊异的沉默中,突然传出的两声鼓掌声就格外明显。
殷胥离看到那个白衣人抚了抚掌,笑道:徐姑娘真是临危不乱,慕某佩服。他转向庄主,道:这东西我曾在书中见过,因内部结构特殊,吹响时可发出尖锐之音。
林正清抚须道:竟有如此精巧之物,慕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老夫自愧不如啊。
庄主谬赞了。只是慕凌霄微微停顿,温声道:徐姑娘见谅,在下还有一个疑问。
这还有完没完了?殷胥离顺势打了个喷嚏,故意将声音染上鼻音,请问。
慕凌霄道:此物极其罕见,我也是在一位机关大师的遗作里见到的。那么姑娘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这话激起了林正清的警觉,立刻随之追问:没错。你怎会有这样的传讯之物?又要传讯给谁?
不等殷胥离回答,他转而又问齐聂书:此女是孤身一人投靠你,又身无武功,寻常人家的良家女子怎会做出这般出格的行径?
侄儿是偶然在街上遇到她的,她自称与家人走散了。只是已过数日,她形容的人仍然未曾出现过。齐聂书觑着他的脸色,见风使舵道:侄儿不曾知晓江湖险恶,带她回来时,只想救人,没想太多。
好一副单纯善良的嘴脸!殷胥离几乎被气笑了。
众目睽睽之下,齐聂书歉意而满怀疑虑,林欣恶毒而得意,白衣人平淡中意味深长若真是寻常女子,面对这样的场面,恐怕早就吓傻了。
殷胥离却既非女子,也非寻常之人。天下之主的震怒都直面顶撞过,这等场面,真就像宅斗之于宫斗上不得台面。
殷胥离道:这是我夫君赠的定情信物。他是商人,走南闯北,这银哨是意外从外邦人手中得来的。他唇边勾起一抹柔和而幸福的笑意,像是在回忆什么,赠给我时,他曾说过,只要我吹响哨子,无论多远,都会传到他耳边,他会立刻赶到我身边。
成开昕用来保护他的东西,被他改编得浪漫而缱绻。面上神色羞涩而深情,谁看了都能想象出,这对夫妻必然是琴瑟和鸣,情深意笃。
什么?你有夫婿了?齐聂书愤愤脱口道:你怎没告诉过我!
殷胥离诧异道:我形容的家人就是我夫君啊。公子竟不晓得吗?
齐聂书羞愤欲绝,眼都红了,你骗我!
李妍尖声道:你都是妇人了,还着未出阁女子的发髻,呸,真不害臊!聂书,你被她骗了!
她突然又发觉自己是顺了对方的话,立刻又改口道:庄主,不可能,她方才的话根本不合理。她若真是随夫婿来的,对方怎会一直不见人影?还说什么定情信物,这编的话谁信呐。她讥笑道:你说那东西吹响了你夫君就会来,那他人呢?
萧萧凉风吹过,殷胥离身体深处渗出刺骨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