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迦宁来到纪显的书柜前，拉开玻璃柜门，从整排资料里取出一个带有特殊标记的文件。
苏堇烟停在门口，抓着把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三年前，我还没出国的时候，哥就带我来看过这间办公大楼了。”
叶迦宁拿着文件到她面前，没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时候的价格比现在便宜一些。如果当时就租下来发展的话，公司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把文件递给苏堇烟，避开她探究的眼神，转身往窗前走去。
正午的阳光穿过百叶窗照在光洁的地板上，落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
明亮灿烂的地方，时常伴随着斑驳光影。
“纪显的人生，你的人生，都被我这个会变身的怪物耽误了。”
他说这话时垂着眼，下眼睑上覆着一层暗影，苏堇烟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喜怒哀乐，但她心里因他这话，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她没回答那个问题，他自己坦白了。
他真的会变身。
他说自己是怪物。
你说，这人该承受了多少常人不能承受之伤，才能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
苏堇烟望着他的背影。
“叶迦宁……”
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不嫌弃你？
还是我不害怕？
这两句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但无形之间其实已经默认了他的特殊。
不行，不能这样。
苏堇烟松开把手，走进来，反手锁上门。
她要告诉叶迦宁她的秘密。
“别过来！”
叶迦宁反应特别大。
“你听不懂人话吗？不害怕吗？还敢进来！我他妈是个会变身的怪物！”
叶迦宁回头凶她，面目狰狞，吓得苏堇烟一颤。
被发现和自己承认是两码事，自卑又要强的人用嘴表达出勇敢，他们用强势的态度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内里依旧很脆弱。
“你手里那份是纪显和你签的合同原件。你离职吧。”
一语落地，震碎的却不止是一颗心。
叶迦宁闭上眼不看苏堇烟。
他知道自己这话意味着什么。
没有苏堇烟，他无法长时间保持正常的状态，没办法拍戏。
负面新闻缠身的影帝不拍戏，不上综艺，等同于退圈。
“你离职吧。”
叶迦宁又强调了一遍，为了说服她，更是为了说服自己。
不要在和我这个怪物纠缠在一起。
不要像我哥一样，被我耽误三年，累坏身体。
不要陪在我身边，保守秘密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我希望你快乐。
他背对着苏堇烟，睁开眼，心底炸裂而出的自卑刺激得他微微颤抖。
他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眺望起远方的景色。
当初纪显看中这间办公室就是因为能俯瞰京市广阔的远景。
眼里看得见高楼远方，内心便不会偏安一隅，只躲在敏感制成的小房子里，腐烂发臭。
其实苏堇烟走了也好，她会有更大的世界和舞台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不是守在他这颗定时炸弹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牵连。
办公室里静悄悄，叶迦宁发了脾气不说话，苏堇烟也沉默着。
她站在他身后，想起第一次帮纪显搬来这里时的场景。
阳光普照，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