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提及,文若雨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他们运气不好吧。毕竟是末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萧暮雨没有再多问。
因为要送那个半路救下的女孩子去找妹妹,所以萧暮雨没有过多停留,稍稍修整了片刻便跟文若雨道别离开。
文若雨送她们下楼的时候,她们透过窗户看到某个人被绑上了绞刑架。
那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人类,绝不是什么被结晶感染的丧尸,他满面阴沉,紧闭着嘴巴没有争辩分毫,看起来已经彻底绝望了。
见两人都停住脚步,文若雨平淡地解释了两句:他们认为他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处刑人。
萧暮雨至今还没搞懂这个传闻具体如何,便追问了一声:什么处刑人?
传闻中能够剥夺他人异能的人,让不少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异能者因此失去了自保的能力,被杀死了。
但是我听说处刑人只剥夺犯下重罪的人的异能。女孩儿小悦小声辩解道。
她至今没有觉醒异能,虽然听说过传闻,却从未因此而产生危机感,反倒能更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
这种能力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文若雨说道,谁能保证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不会失控呢?是人便有喜恶偏好和私心,他又并非神明,即便是重罪之人,他又有何资格去剥夺他人的能力呢。
末世之中,异能是保证人类活下去的唯一手段。
光是有可能会被剥夺这样的传闻出现,都会让他们觉得惶惑不安。
因此便成了罪。
甚至比那些结晶和丧尸更让他们惶恐与厌恶。
那他们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传闻中的处刑人的呢?女孩问道。
只是这样猜测而已。文若雨答道,宁可错杀而绝不放过,大概是这样的心理吧,之前已经抓过好几个了。
那个被压上绞刑架的人会是如何下场已经不言而喻。
明明只要动动刀子就能杀死的人,却偏要在全城的人面前用最古老的方式展现
只是猜测就女孩儿面露不忍。
毕竟首先要保证异能者本身的安全如果没有异能者的存在,整个人类怕是都会灭亡吧。文若雨耐心地解释了几句,她注意到萧暮雨看着下面一言不发,不由问道,萧萧,你有什么看法吗?
萧暮雨正出着神,被文若雨叫了几遍才反应过来。
关于那个处刑人吗?萧暮雨的看法倒是确实与众不同,为什么觉得一定是某个具体的人呢?
文若雨起了一点兴趣,不由追问道:什么意思?
人类的异能力本就是世界赠予的,为什么不能是危机结束之后,世界决定慢慢收回这样的能力呢。
这样的传闻兴起的时候,谁也说不清楚那位处刑人是个怎样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男人或是女人,老人或者孩子都一概不知。
有的只是某一小部分人失去能力的事实,人们却将此擅自定义为某个具体的人所为了。
文若雨闻言怔了怔,似乎并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确实曾经也有过类似这样的说法,世界提前觉察到了危机,因此才赐予人类超出常理的能力来自我拯救。文若雨却并不太认可这样的观点,但那又要怎么解释那些被剥夺能力的人群呢?
即便是在为了生而不择手段的年代里,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称得上残忍至极、不配为人,为什么仅仅只有这样罪大恶极的人才被剥夺能力,就像是精准的处刑一样。
这也是处刑人之名的由来。
世界本就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概念,难道它会像是机器或者游戏管理员什么的一样一直在背后监视着所有人类吗?况且,世界真的会定义善与恶吗,那么为何和平年代里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文若雨最后问道,你觉得世界真的存在意识吗?
因为那时候人类并没有拥有超出他们掌控能力的异能。萧暮雨一一回答道,惩罚罪犯本来应该是人类本身的工作吧,为此才有了警察和法律,但是异能却并非人类生而有之的。
她们只是闲谈,因此不知不觉便多说了一些。
文若雨对此嗤之以鼻,她很想对萧暮雨的天真幻想表达一下委婉的怜悯,但还是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也不一定是善与恶,就像是游戏之中破坏了规则也是要受到惩罚的吧。
萧暮雨没有看向文若雨,仍是看着下方广场中的狂欢。
平静到像是玩笑一样的话语让人也认真不起来。
文若雨盯着她淡漠的侧脸,却蓦地愣了神。
至于监视什么的萧暮雨顿了顿,也说不定哦。世界正在看着你们呢。
-
文若雨将萧暮雨和那个女孩送到城门口。
途中她们经过了那个广场,城中基本上都是异能者,真正的平民都在后方的山谷里。
广场上人很多,有欢呼雀跃地喝彩的,有满脸惶恐厌恶地瞪视着那人的,也有躲在远处皱着眉头的,像是不满这失了理智一般的场面,却又无可奈何。
萧暮雨也没有对此多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出城前最后转头看了一眼被送上绞刑架上的男人。
男人面带嘲讽,一言不发,最后闭上眼睛,仿佛已经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
既然被当成传闻中的处刑人,自然也是有一些原因的。
或许他同样对这样的群体感到了失望吧,又或许只是费了再多口舌争辩也无济于事,索性闭口不言。
萧暮雨在城门口跟文若雨挥手告别。
被邀请下次过来就留下来的时候,她也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正面答应。
剩下的路程还算轻松,女孩子的妹妹就在下一个基地里。
那个基地与中央基地也有联系,到那里的时候萧暮雨才听到那个被当做处刑人的男人的后续。
据说那天城中人本来准备将男人送上绞刑架,但他的同伴却突然闯入城中去救他,最后一同逃脱。
而他们能在一群异能者的围绕下安然逃脱,是因为那几个最激动的人忽然失去了异能。
激进分子突然变回了脆弱的普通人,周围的人也突然间陷入了惶恐,第一反应就是远离那几个失去能力的人,而不是去抓捕逃犯。
但经此之后,处刑人的存在却被确认了,渐渐惹得人心惶惶。
就连相隔甚远的另一个基地里也开始涌动起不安的情绪。
这件事本来跟萧暮雨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她却没能安然离开那个基地,因为她被那个女孩子出卖了。
倒不是因为那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处刑人事件。
萧暮雨送女孩子与妹妹团聚之后,在那个基地稍稍停留了一段时间。
虽然她没有具体的所属,但是热心善良又强大的异能者在哪里都会受到欢迎。
不幸的地方在于那里某个高层人物下去视察时,无意间瞥见萧暮雨的脸,顿时惊为天人,就起了歹心。
当时妹妹为了感激萧暮雨帮她带来姐姐,因此留下她在住处歇脚。
在那个小领导找上门来,许以各种好处威逼利诱之后,姐妹俩在萧暮雨喝的水里下了药。
也许是被人坑的次数多了,萧暮雨有了些抗药性,本也没喝下多少,半梦半醒之间把摸进门来的小领导狠揍了一顿。
隔天在强行破城门而出之后,萧暮雨就上了这个基地的通缉名单。
虽然不至于把她逼到绝境,但也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在下一次见到文若雨的时候,萧暮雨也被狠狠地嘲笑了一通。
你不必对那样的人报以太大的期待,除了她世界上还是有其他能够维持底线的人的。
嘴上说着近似安慰的话,但她的态度却让萧暮雨高兴不起来。
眼底笑意含着轻蔑,像是在说:看吧,我早说过那样的人不能去信任,是你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