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沈季青素来温润儒雅, 如今发生这等事,平日那儒雅的形象可说荡然无存,不仅言官弹劾失德,百姓失望透顶, 声名更是一落千丈。
温楚楚长久以来给人温婉可人的形容, 也因此事消失殆尽, 再加上庆功宴那日, 苏氏兄弟对她的刻意生疏, 在庆功宴结束,相府退了晋王的婚约之后, 很快就有流言传出。
说当初苏长乐之所以落马,便是温楚楚蓄意为之, 她为夺晋王妃之位不择手段, 不惜对自己的好姐妹痛下狠手。
苏长乐摔成傻子之后, 原本是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笑话的对象, 如今四皇子与温二发生这种事, 众人反倒对她起了深深的怜悯之心。
当初名动京城, 绝代风华的第一美人摔成傻子便罢, 如今就连夫君都给人抢了。
这些话,就算苏长乐平时足不出户,还是免不了从府里的丫鬟们口中听得一二。
如今距离庆功宴那日,已经又过了十多日, 苏长乐知道,外边有关温楚楚和沈季青的那些流言蜚语, 肯定比她听到还要难听数十倍,甚至百倍。
这些,前世她都经历过, 只是这一世,沦为众人口中笑柄的人,换成了温楚楚。
但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何素来冷静自持的沈季青,会突然在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犯下大错?
就在苏长乐百思不解的同时,耳边蓦然响起轻快的扣门声。
“乐乐,阿兄能不能进来?”
是她二哥苏天扬的声音。
如今已入冬,屋内燃着地龙,墙脚还搁了好几个炭火盆子,暖意怡人,苏长乐没要出门,衣着便随性单薄了些。
她原本懒懒的斜卧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小画册,腰间就搭了一条薄薄的锦被,玲珑曼妙的身姿曲线,可说一览无遗。
听见兄长的话,苏长乐低低软软的应了一声:“二哥等我一会儿。”
庆功宴结束不久,平儿出门采买遇到匪徒,匪徒不只将她洗劫一番,还打断她的手脚。
平儿伤得太重,几乎去了半条命,如今伺候苏长乐的人就只剩四喜一个。
苏长乐起身套上一件杏色绣花锦衣,这才让四喜开门。
苏天扬进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小笼子,笼子上盖了一层黑布,看不出里头是什么。
苏长乐好奇的张大眼,从美人榻下来,走到圆木桌前,笑容灿烂:“二哥带了什么要给我?”
“你猜猜?”苏天扬故意卖关子,“不过这不是我准备的,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说要给你的。”
自那那日宣帝松口解除沈季青和苏长乐之间的婚约后,沈星阑全然不顾手上伤势,可说三天两头往相府跑,表面上说是要找苏天扬,但实际上就是想见苏长乐。
可惜苏母和苏泽都把女儿护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大哥苏玉,那日知晓太子对妹妹的心思之后,更是对他处处提防。
宣帝既然不同意沈星阑为那日的事负责,他们自然不会让苏长乐再和太子有过多的接触。
沈星阑这些天可说一次也没见到苏长乐,郁闷的很。
最后只能透过自己的知己好友苏天扬,给苏长乐送礼,他担心两人几日没见,她就将他这个太子哥哥抛诸脑后。
苏长乐想起那日沈星阑说的话,耳根子莫名其妙就热了起来。
其实前世,两人成亲之后没多久,她便隐约知道,沈星阑对她有意,她不知道的是,原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想着要娶她。
既然他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为何每每见面都要欺负她、将她气得半死?
苏长乐抿了抿嘴,决定不去想沈星阑那个幼稚鬼,弯眸笑道:“不猜,二哥快跟我说他到底送了什么。”
苏天扬面上笑容渐浓,掀开黑布,里头是一只羽色纯白的鹦鹉。
它的羽色很漂亮,叫声优美,苏长乐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几乎一眼就被它迷倒,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面上笑意如何也止不住。
她以前只见过五彩斑斓的鹦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白鹦鹉。
苏天扬:“这是今年番邦使者进贡给大齐的,仅一只,皇上前几日才赏赐给太子殿下,殿下今日就托人送过来,说要给你。”
苏长乐听见二哥的话,本就微热的耳根子,顿时更烫了。
然而就在她弯下腰,想近一点瞧瞧这只小东西时,笼里的小家伙突然开口说话。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苏长乐:“……”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就连白皙的耳根都染上一层一层绯红。
“这、这谁教它的!”
苏天扬忍着笑,偏过头去,抬手刮了刮鼻子,摇头装傻:“我也不知道,兴许是东宫里的那些小太监教的。”
小太监会教它说这种话?她二哥居然真将她当成七岁小孩哄!
她就不相信,东宫里有哪个小太监敢喊沈星阑太子哥哥。
苏长乐往后退了几步,快步回到美人榻上坐好,噘起嘴巴,嗔怒道:“我不要,二哥快把它送回去给太子。”
苏天扬挑了下眉:“二哥记得以前你在边关时养了只五彩鹦鹉,那时你可喜欢了,来京城时阿爹把那只鹦鹉给放了,你还生气了好久,吵着阿爹再抓一只给你,殿下便是知道你一直想养鹦鹉,才特意将它送来给你,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苏长乐蓦地一噎。
她如今在众人眼里就只有七岁以前的记忆,完全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总不能跟二哥说她屋里要养了这只小家伙,它天天喊太子哥哥,给人误会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