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谦“嗯”了一声，又很久没有说话。
与之前相比，祁谦现在的样子又变得疲惫了不少，似乎下一秒就要死亡。
黎柳儿就这样看着祁谦。
记忆中，祁谦美丽的外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身体虚弱，甚至能够看见隐藏在病号服
“对不起。”祁谦没头没脑地开口道。
“什么？”黎柳儿不太明白祁谦为什么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祁谦想了想，最后只说了句：“很多。”
说完之后，祁谦自己也发现，自己对不起的事情似乎有点太多了。
他没有很好地活下去，所以对不起当初沈高阳就算是成为猎杀者也一定要救他的那份情谊。他也没有陪黎柳儿走到最后，所以也感觉对不起季语，季语是为了他们死去的。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机械师，所以对不起黄永安在他身上所用的心思，甚至他还给黄永安找了不少麻烦。
欠明姗姗的情谊也还没有还清。答应谷玲让她到圣塞尔小镇来，也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小荷花也因为他的安排，在按照他的期望往前走，没有自己的自由。边珍珍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双书秋又走到了哪一步？双书夏陪伴他的时间这么长，他耽误了她太久了。也对不起董汐，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
他还对不起边沿，他可能撑不到黎柳儿找到自己的接班人的时候了。
祁谦只觉得自己好像谁都对不起。
这么多年，仅凭着想要看着小荷花成为中级机械师的愿望和想要等到黎柳儿找到自己的接班人的新年撑到现在，祁谦早就油尽灯枯。
“队长，我有一点累了。”祁谦忽然道。
他其实早就累了，黎柳儿很清楚。
“对你们来说，我应该不是一个很好的同伴，毕竟我总是在给你们添麻烦。对于老师来说，我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学生，我总是捡人回来，然后全都交给老师。对于小荷花来说，我也不是一个负责的兄长，私自确定了她的一生，给她增添了这么多的压力。”
祁谦缓了很久，才询问着黎柳儿：“怎么会有我这么糟糕的人存在呢？队长，我这样糟糕的人……”
祁谦不知道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最后喃喃地道：“我真个烂人。”
黎柳儿摇头道：“不是，你不是。”
“祁谦，至少对我来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真的。”
祁谦又问：“是吗？”
“是啊。”
又过了很久，祁谦说：“对不起，队长，我可能等不到你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了。”
“没关系。”黎柳儿就像是担心祁谦多想似的，再次重复了一次自己之前的话语，“真的，没关系。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对吧？撑了这么久，真的，辛苦你了。”
祁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很久没有再说话。
黎柳儿的目光一直紧跟在祁谦的身上，就像是担心自己将目光转开，祁谦马上就会迎来死亡一般。她就这样看着祁谦，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只有她自己清楚。
祁谦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已经完全无法呼吸了。但他还是勉强凑出一句话来：“如果小荷花成为中级机械师了，拜托队长，帮我说一句恭喜。好吗？”
“好。”
祁谦的意识有些朦胧，只是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他又说了句：“对不起啊。”
不知道这句对不起，又是在和谁说。
黎柳儿没有转移开自己的目光，看着祁谦缓慢地闭上眼睛，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差别，就像是昏睡过去了一般。
“晚安祁谦。”
这句话再也没有等到祁谦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