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之时。
打更声由远及近,纪徽音卧在榻上,神色清明。
锣响过后,梆子声敲了三下,纪徽音便从榻上坐起身来。
卧房的门被人匆匆敲响,刘妈妈快步走进,兴奋地低声道:“小姐,有动静了!方妈妈那边传来消息说,翠云那小蹄子偷偷地去了南院窥视,这会儿还在呢!要不要奴婢带人去捉了她!”
纪徽音露出个莫测的笑,轻声道:“不必。你们只需跟紧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要见谁,然后回来向我禀报便是,记住,不要惊了她。”
刘妈妈虽然满腹疑惑,但仍旧应声出去了。
纪徽音披上衣服,点了灯,穿过堂屋,来到了偏厅的书房。
她不紧不慢地坐到桌前,在纸上默写起了清心经。
红烛蜡油将烛台滴满之时,刘妈妈又匆匆地折返回来了。
“小姐,小姐!”刘妈妈提着灯进了门,她满面愤愤,连礼数都顾不得了,“您瞧,这是什么!”
刘妈妈将一张字条交给了纪徽音。
纪徽音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娟秀小字——
‘南院有异样,大小姐窝藏无名男子。’
“方才奴婢叫信得过的下人守着府中四处的门,不多时后门上的钱婆子就来告知,说翠云鬼鬼祟祟地走到后门旁边的院墙,暗中窥探。钱婆子得了吩咐
,假意装作没看见她,那小蹄子就在离后门十几步远的墙根底下,松了砖石,将这字条塞了进去!”
刘妈妈越说越气,“钱婆子生等着那贱人走了,方才过去拿了,叫人递给我!小姐,那小贱人定是与外人串通好了,将府中消息隔着院墙相送!”
纪徽音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轻笑一声:“好啊,好得很。”
纸条燃尽,黑灰落在桌上,纪徽音轻轻吹走,而后不紧不慢地铺纸润笔,仿着翠云的字迹,又写下了一张字条。
纪徽音将字条交给刘妈妈,“将这张放过去吧,不然收信之人找不到信,该着急了。”
刘妈妈眼睛微亮,“是!”
待事毕,得了刘妈妈的回禀,纪徽音缓缓起身,更衣穿鞋,叫了小丫头掌灯,前往了南院。
南院堂屋门口,小罗纹正坐在回廊围栏上,依偎着哥哥罗福打盹。
罗福还神思清明,瞧见纪徽音来,慌忙推了把妹妹,起身行礼:“小姐万福!”
小罗纹也赶忙站起来:“小姐,夜深风露重的,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无碍,过来瞧瞧。”纪徽音看了眼屋门,声音轻了许多,“殿下如何了?”
小罗纹忧心忡忡:“还没醒,照小姐的吩咐,半个时辰前奴婢进去给殿下加了被褥,瞧着殿下仍在昏睡。”
纪徽音颔
首,“在外头看好,我叫你们才准进来。”
进到里屋,纪徽音点燃桌上的油灯,她抬眸看向榻上阖眸蹙眉的萧无妄,心头思绪万千。
假消息传出去之后,那条“大蛇”就要出动,萧无妄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南院。
还是挪去别处的好。
纪徽音心头想定,转身就要开口唤人进来——
衣袂摩擦之声在寂静的环境之中无比清晰,瞬间拨动了纪徽音的神经,她蓦地回身望去,便见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幽幽地望着她。
“殿下?!”
纪徽音微惊,反应过来后却是下意识后退两步。
萧无妄现在这个眼神,像极了白日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