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声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一张宽大的手掌扼住了她的喉咙。
是啊,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后悔了又有什么用?做都做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挺羡慕你的。”
狄声自嘲一声。
云雾渐渐散去,月牙儿泛着柔和的光,晕染了一小片的黑夜。
阮耳没有出声,等着她的下文。
“在你出现之前人人都称我是少年天才画家,小小年纪便有了这么多的成就,那时候的我信以为真,可后来,直到你出现,你的光一点点把我吞没,不过是凭借着一幅画而已,你就如此耀眼,整整五年,所有人都不再记得我。”
狄声缓缓说着,她的音色偏清冷,细听里面还有一丝烟腔。
此刻像是在讲一个非常久远的故事。
狄声看向阮耳,眼里泪光在闪烁:“我一直把这些归结于你的少年苦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直到我得知那四幅画的作者是你,我才真正明白天才的定义是怎样的,你那时候应该很久没画过了吧?”
阮耳淡淡点了点头,一句话揭过原因:“当时出了点事儿,不得已停手了。”
是啊,停手了,画画这事儿很考验长时间沉淀的功夫,别说这么多年了,你一周不碰笔,功夫就退步了。
若是阮耳没有停手,她不敢想象,此时的她又该是多么辉煌。
她从小学习画画,教她画画的是家里那几位,都是美术界泰斗级别的人物。
可阮耳呢?
一个东南角的小人物,甚至没有系统地去学过画画,只靠着自己摸索,在十七岁那年就有了这么惊人的功力。
韩氏当年终究是目光短浅了,如果那幅画没有占为己有,而是找到阮耳,那么后来也不会再有她狄声的名字了。
“阮耳,你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等到所有东西。”
狄声眼角划过一滴泪。
不管是画画也好,还是沈清则也好,阮耳都要比她幸运。
阮耳冷笑一声:“说了这么多,这些都不能够是你偷窃我画的理由,狄声,看在曾经我们认识在同一个公司的份儿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主动承认,要么我来替你承认。”
狄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周围寂静了下来,两人坐在田埂上,一身鲜亮的衣服与这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看来你已经有选择了。”阮耳轻扯嘴角,泄露一丝不屑。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她给过狄声机会的。
阮耳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打算离开。
狄声扯住了她的裤腿,抿嘴说道:“阮耳,你知道名誉对一个画家尤其是这种事情对一个画家的影响有多大,你也不希望看着美术界……”
阮耳皱了皱眉,她为什么总是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去思考事情,既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很严重,一开始为什么要去做?
“美术界少了谁都能转,既然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
说完她便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狄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她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和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