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听说过仙家可以呼风唤雨,可以知晓很多事情,但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成了仙的能够凭空造物。
或许是因为这座城中供奉的是比仙更高一级的生命吧?
他并没有太多疑虑,也没有尝试触碰地窖。
作为一个妖怪,他还是挺怕神明的。
躲都来不及,更不会去上赶着找死了。
就这样住到了全城祭祀的日期。
男人目睹了城中祭祀的全过程。
那是四对童男童女,被人绑着带到神庙之中。
所有人都跪拜叩首,面带虔诚。
童男童女的脚下是一捆捆柴火。
他们点燃了柴,活生生烧死了那四对小孩。
男人就算是妖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他们正统修炼的妖都不会去吃人,这里的神明为什么需要活人祭祀?
造杀孽者,真的配成为神吗?
他聪明的没有选择大发善心,在祭祀之中救下那几个孩子。
等到祭祀仪式过去后,女子开开心心的带他回了家。
他看女子那么开心,很难接受。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女子是个开朗活泼且非常善良的姑娘。
看着那几个孩子被烧死,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男人不理解,也将问题问出了口。
女子的回答是:“有什么问题吗?这座城一直都是这样的,其他地方不也是吗?”
不是!
根本不是这样的!
男人发现女子从小生活在这座城市中,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在善恶的认知上就已经产生了偏差。
或许这城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
他们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一代又一代灌输的思想就是每个月都需要活人祭祀,这样才能不劳而获。
从始至终没有人告诉他们这种祭祀的错。
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全世界都是如此。
男人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酝酿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犹犹豫豫的,将正确的山峨冠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女孩听。
女孩当时非常震惊。
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你们做的不对,你们是在杀人,是在造孽。
女子心中从小到大埋藏的异样感,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生活在这座城里,她总感觉非常别扭,有哪里怪怪的。
也明白了,每一次参加祭祀时,心中那种异样感,是从何而来。
善恶观被重塑,女子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
男人也不知道女子在屋子里的时候想了些什么。
只知道她再一次打开房门时,泪流满面。
女子哭了整整一天。
哭晕了,醒过来继续哭,然后再次哭晕。
直到哭的没有力气了,她才冷静下来。
男人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女子说,原来她也应该是被祭司的一员。
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她的父母代替了她去死。
城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所有成了亲的家庭,在每个月,都要轮流送出孩子用于祭祀。
城中人口不少。
他们不需要劳作,每天躺在床上,对着地窖祈愿,就能够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城里的所有人每天都是无所事事的。
很有时间造小孩。
所以即便是每个月都要献出八个孩子,城里也没到每家每户断子绝孙的地步。
就是有时间,就是能生。
没有孩子的夫妻自然可以免除贡献孩子,但如果这家有,却不肯奉献出来,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用大人的两条命换孩子的一条活路。
几乎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在这种每个月都要拿自己孩子出去献祭的病态环境之下,所有人对血脉亲情都看得非常淡。
能养大的,就养着。
两到八岁还没有被选中祭祀,那就可以顺利长大。
地窖有他们所有想要的东西,他们也不需要养儿防老,刚长大了就出去自立门户,组成一个新家庭。
所以几乎没有人触碰这个规矩。
只有女子的父母,选择了自己死,让他们的孩子生。
女子不知道父母当时是怎么想的。
那个时候她太小了,对这件事情的印象很模糊,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久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失去父母的这点伤痛,也一点点的消磨到尽。
直到男子提出来,真正的善恶观后,她才猛然想起,那个自己被选中献祭的夜晚。
父亲和母亲被拖出去的时候。
母亲说过。
她要离开这里,要摆脱这座城。
一定要走,绝对不能留下。
城里都是恶魔,这座城没有活人。
她名字叫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就明白了。
从悲伤之中抽离,女子决定要离开这座城。
被灌输了正确的善恶观后,她完全不能再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了。
她说,想跟男人一起走。
无论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继续在这座城里生活就行。
男人也想离开,就同意了。
可他们没想到,这座城只能进不能出。
从前女子看到守城门的侍卫,觉得他们是在保护大家的安全,不让外来者进来。
当真正被拦住,并且被关在地牢之中时,她才知道守城门的侍卫,其实是为了防人跑出去。
难怪。
难怪这座城不允许外人进出,却偶尔还会有人在守成人的眼皮子底下,进入这座城。
这并不是他们的疏漏,而是他们觉得根本无所谓。
一旦踏入这座城,要么与全成人为伍,接受这样的生活,成为大家之中的一员。
要么就成为死人,永远保守这座城之中的秘密。
男人同样被关起来了,不过他是妖,凡人的力量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弱小了。
不过是木头与铁链制造的地牢而已,轻轻松松就会被他破开。
他逃出了地牢,找到了女主,打算用蛮力带人闯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举动,才导致了后面的悲剧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