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年缓缓起身,向湘东王的幕僚点点头。
“在下是安定公之子,辅城郡公宇文邕,今年十四岁,受父亲委托,有要事与湘东王商议。”
柳湘一睹宇文邕的尊容,不禁赞叹不已。
“原来这就是安定公宇文泰的公子,果然是风度翩翩。”
辅城郡公宇文邕,只有十四岁,在梁国群臣面前,游刃有余,不卑不亢,堪称一位少年英才。
“什么湘东王,朕都要称帝了。”
喝得微醺的萧绎看向宇文邕,狂妄地说道。
“公子一路远来,风尘万里,朕设此盛宴为你接风洗尘。”
“在下代安定公,问候湘东王殿下。”
宇文邕不卑不亢,当场表示不承认萧绎自封的皇帝身份。
“哈哈哈哈哈,不拿我当皇帝,好好好,接下来,给你们西魏人看点有趣的。”
萧绎拍了拍手。
“奏西洲曲。”
典礼官一声令下,隔岸依稀,吴越十里长歌。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清秀貌美的江南少女,身轻如燕,伴着子夜吴歌,唱着吴侬软语。她们一袭粉白相间的儒裙,赤着白皙的双足,足底踏着荷叶青青,翩然而舞,宛若朵朵粉嫩的池水莲花。
柳湘也随着众舞女,一起走上前台,为众宾客献舞。
她自幼在台城皇宫中长大,对于江南的采莲舞,再熟悉不过。
宇文邕随着舞步悠悠轻和,缓缓随着南朝小曲的小调,也哼唱起了《西洲曲》的歌词。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众宾客见宇文邕会唱南朝的曲子,甚感讶然,
“看来西魏的宇文泰,汉化改革,成效颇为显著,彬彬有礼,不亚于江南。”
酒过三巡,一只眼的湘东王萧绎,沉不住气,带着几许醉意,大声向宇文邕问道。
“听说最近中山公,又废了一个叫元钦的傀儡皇帝啊。他想让我嫁女儿,给他的儿子,吾虎女岂肯嫁给蛮夷之子。”
一时间,满座众卿皆大惊失色,萧绎所言,废黜皇帝元钦之事,乃是西魏内政。
如此在客人面前羞辱他的国,羞辱他的父亲,对于一位东道主的世子而言,实在是十分无礼。
“陛下也太过分了吧,这是请来的客人啊。”
“这是当着儿子的面,诋毁他的父亲啊。打人不打脸,这……”
满座讶然,议论纷纷。
见萧绎如此挑衅,宇文邕不卑不亢,效法战国之蔺相如,维护自己的国格。
“湘东王,你喝醉了,如此胡言乱语,怎么能说的出口。匹夫一怒,尚且血溅十步,你再如此挑衅,我大魏也不是好惹的!”
萧绎烂醉如泥,一脸傲然,看向宇文邕,"吾乃大梁皇帝萧绎,特与汝喝一杯。"
宇文邕并不起身,倨傲地对视萧绎,轻轻抬起玉樽。"邕之饮酒,只敬天下英雄,南国鼠辈,还不配与我对饮。"
宇文邕冷冷一笑。
“塞北胡儿,可饮此杯?”
萧绎一脸得意。
宇文邕摇了摇头。
萧绎站起身,抽出长刀,仰天大笑。
"好!好!真好!接下来,请公子欣赏南朝特色的金谷之宴。"
萧绎手起刀落,两名荷衣少女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嘴角流出汩汩的鲜血,秀美的脸庞一片殷红。
“汝倘若不饮,本王继续杀!”
萧绎一声狞笑,座中人皆是胆寒。
殿下的舞女花容失色,泣不成声,哀哀求告,楚楚可怜。
柳湘亲眼见身侧的舞女姐妹被萧绎残害,想要站起身刺死萧绎,却被一声呵止声拦住。
“湘东王住手!”
席间传来一声制止,接着是酒樽投掷于地,白玉破碎的声音,一声铮然。
“何人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