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面露愧色,不敢看向太后的目光。
自杀害高殷后,做贼心虚的高演,封锁了太后慈宁宫中的消息,因此,楼昭君对高殷之死一无所知。
当年楼昭君扶持高演登上皇位之前,反复强调不可伤害孙儿高殷的性命,但高演如今还是背信弃义,杀害了孙儿高殷。
楼昭君太熟悉高演了,见他支支吾吾,面露愧色,一看便知,他做了巨大的亏心事。
楼昭君关切的神色,变成了出奇的愤怒。
太后愤怒时,她的脸色骤然变得通红,一直红到发根,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她的鼻翼由于内心激动而张得大大的,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示出她内心的焦虑和怒火,一条深深的皱纹从紧咬着的嘴唇向气势汹汹地往前突出的下巴伸展过去。
“不听吾言,确实该死。”
楼昭君恶狠狠地说着。
“高殷他该死,你更该死!”
转瞬之间,楼昭君带着女官,拂袖而去。
“母后……”
“母后……”
任凭高演怎么呼喊,这一次,楼昭君没有回一次头。
高演从未见过母亲对待自己如此凶神恶煞的态度,瞬间明白,在太后心目中,对孙儿的怜爱,是老人的晚年所愿。
“传……弈苏河。”
高演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下了自己的遗诏。
“弈苏河,你去转告长广王,我传皇位给他,然而我的儿子百年无罪,令高湛千万不要效仿我,去杀了高百年。”
“陛下,万万不可,父子之爱,乃是天性,倘若你传位于九弟,百年的命运,只有任人宰割。”
弈苏河反复劝谏着高演。
高演却再也没有说话。
客观而言,高演乃是一代明君,即位以来,一改高洋留下的苛政,朝局焕然一新。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暴雨倾盆而下。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北齐皇帝高演离开了人世,年仅26岁,谥号北齐孝昭帝。
高演临终前,恢复了弈苏河的爵位,弈苏河只能以皇帝遗诏,传位于九弟高湛。
高湛入宫后,慌慌张张,自以为生命即将结束,反复向弈苏河发问。
“王兄,你可千万别害我啊,这六哥,当真已经死了?别我一走到他身边,他就立刻活过来,当真不是引蛇出洞?”
高湛的额头上,噼里啪啦的汗水掉下来。
“你不必忧虑,陛下灵柩在此,你一看便知。”
弈苏河冷冷说道。
高湛慌忙走上前,棺木中乃是高演俊美的遗容,栩栩如生。
高湛连忙挤了几滴眼泪。
“六哥啊!先帝啊!”
七天后,高湛登坛,即北齐皇帝大位。
高湛凝视着下方的臣民们,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登基大典上,皇帝走上了高台。他身穿华丽的龙袍,头戴琉冕,然而高湛的脸上,没有一丝帝王的威严,有的只是玩世不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