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胡平安,之前是鸿县小学的老师,他是我儿子,胡罗云。”
那个头顶地中海,肚子上还有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坐在我的对面,神色平静地看着我,甚至有一些微笑,对我介绍着。
他口中的胡罗云,王福财口中的小胡也对我点了点头。
直到这时候,我才从他们二者口中将整个事情用另一个视角又重新听了一遍。
这是个整整花费了三代人心血的故事。
几十年前,还在上小学的王福财害死了宋恒父女。
而当时,宋恒父女举目无亲,没有亲属,学校为了宁事宁人,没有多加调查,只是草草应付了新闻的采访和警方的调查。
当时,本来就少有学生来读书。
为了学校的名誉,大部分与宋恒算是同事的老师也选择了缄默,不过一个周,便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只有一个人,当年和宋恒在同一所师范学院毕业,与他之后又同样回到家乡县城教书的胡清运,放不下这事儿。
胡清运,是胡平安的父亲。
而胡平安,是宋恒的女儿宋媛幼时唯一的朋友。
“那时候,宋恒叔叔对我很好,甚至算得上是我的启蒙老师,他是个很细心的人,照顾媛媛的时候总是事无巨细都自己办,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打针,他甚至比那些医生护士还熟。”
“叔叔”这两个字从一个油腻的啤酒肚中年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违和。
可是胡平安的表情非常真挚,眯着眼睛,似乎是遥远地在回忆以前的事情。
“我现在都记得,媛媛死的那天,宋叔叔在医院抱着她,他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满脸懊悔地哭,哭得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半点做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我现在都记得。”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绝对不可能做出把钱弄丢这件事,我的父亲一直坚信,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胡平安的父亲,胡清运告诉他,自己要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查,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胡清运并不是没有收获。
最接近真相的一次,他查出来,当年捐款结束那天,除了宋恒,还有人在学校呆着。
他还查出来,是那次的捐款之后在学校附近周围的许多店子里,有个小孩儿经常跑去大手大脚花钱。
他当时就已经知道那个人是王福财了。
可是,当他把这些东西全部收集起来,想要学校把这件事重新翻出来,报警重新调查的时候,王家的基金会忽然在鸿县成立了。
之后,一切都变了
学校里,踩着他爬上去的那些领导忽然翻脸不认人,否认了答应他要为宋恒翻案的事情,像踢皮球一样,把他绕得团团转。
于是,胡清远在他不过四十多岁的年龄,就死了。
“他是气死的,又累又气,他是被这不公的世道活活气死的。”
胡平安说到这儿,脸上神色多了一抹失落。
毛大胖伸出手,拍了拍这个老男人的肩膀。
我也从旁边倒了杯茶水,推到他面前。
在为胡平安顺了几口气之后,他一旁的胡罗云接下了话头,继续讲后面的事情。
“爷爷死的时候,老爹还在读书,当时还没我呢。”
在得知胡清运的死之后,胡平安感觉到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