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乔紧蹙秀眉,少顷,两眼一亮。
她两步走近棺材,凝目细看,果然发现梨花尸体的红衣上,有几点湿痕。
原来,刚才半夏趴着棺沿哭泣时,泪水落到了梨花的尸体上。
泪沾寿衣,亡灵恋亲,俗念加身,阴魂不散。
难怪梨花会说身子沉。
秦南乔查清了原因,自不再犹豫。
捏诀画上一张空气火符,放在那几处被泪水打湿的衣裳上。
刚刚好,在符香最后一点星火熄灭的那一刻,寿衣上的湿痕也被烘干了。
梨花的魂灵,抓住了最后一缕符香的尾巴,成功飘上了黄泉路。
一侧海棠的棺材里,也飘出一抹浅浅的影子,随着梨花去了。
与之同时,玉牌上那双血色的眼,消失了。
秦南乔收回玉牌。
与第一次化念后的虚脱相比,这次,我已经能自如驾驭了。
浑浑噩噩之间,半夏感觉压着自己的沉重,一下子没有了。
第一个反应,是站起来去看棺材里的亡母。
一直不肯闭合的眼,这会,已经闭上了。
半夏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秦南乔走到她身边,把玉牌递过去,“半夏!你有最后一次离开我的机会!”
伊曼想说什么,被秦南乔一个眼神盯阻。
半夏不肯接玉牌,“奴婢此生愿随姑娘左右,无憾无悔。”
“你可知,现在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秦南乔目光深深地盯住她。
“我的人就得遵从我的规矩,将来无论你有什么不得已,只要背叛了我,无论生死都不会好过,懂吗?”
半夏慎重点头,“是!姑娘教诲,奴婢定谨记在心!”
秦南乔勾了勾唇,看一眼伊曼。
伊曼伸手扶起半夏。
“趁着夜色,我们得把你母亲和海棠,送到你母亲的墓穴去,也好让她俩入土为安。”
半夏看了看两副棺材,“这、这就我们俩,怕是抬不动吧。”
“我去找秦怀瑜帮忙。”
说完,秦南乔转脚就往外走。
距四十四号不远处,长街寂寥空阔,蒙蒙月色把两条人影拉得又长又细。
方圆十里,皆在视野之内。
就算如此,惊羽依旧十分警惕地四下逡巡,压着嗓子汇报。
“都督说这种玄却真实的事,放眼整个草原上,只有红山殿里最高级别的法老才能做到!”
“果然!”
“他们布防在这里的忍者杀手,几乎被你们全歼,重新布防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他们还会来?”
“都督说他也只是猜测,你自己参考着听听就是。”
“那家伙明明比我小,怎么老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
“都督让你提醒南乔姑娘小心点,他说隆多赞多是一条狗,狗被逼死了,主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怀瑜沉着脸,没吭声。
惊羽看出自家爷的沉郁,有点不忍,又不得不说。
“爷!都督还说,以红山殿历来的做事风格,可能会选择断尾求生!让我们早做准备!”
秦怀瑜只觉得脑壳一痛,像是被人用钝器狠狠敲击了一下。
如果说老道长隆多赞多,是藏人的狗。
那么阿旺,就是藏人的尾巴。
尾巴虽是身体的一部分,但,如果威胁到了身体安全,弃尾就能全自身,又有何弃不得?
前儿,父亲说大嫂是契苾家的嫡女,让我不用再迁就阿旺了,说对秦家而言,阿旺已不是需要讨好的人物了。
但,对我而言,就算是和阿旺虚情假意了十几年,也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