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天、陈是、温锐三人听得那少年缓缓说出“须弥山经”四个字,不觉心门震震,便知来者不善了。
青竹又问:“娘,什么山经?他们怎么叫大伯林前辈?”
温锐拉紧了她低声道:“别多嘴。”
梅落天满心疑惑地问少年:“你们是何人?”
绿衣少年仍笑回:“无名之辈,不值一提。看前辈正享天伦之乐,我们也不便久扰,还请趁早交出来为好。
“如今你已是方外之人,留着那经书,恐连累了这一大家子人。
“不如索性就给了我们,往后你一家人也好过神仙日子,岂不好?”
梅落天听了,劝他道:“你们既知我底细。我且奉劝你们莫要做那痴人的梦,我师门中并无《须弥山经》,我也从未见过。
“不管你们是从哪儿道听途说了来,还是抓紧回头为是,莫叫痴心枉害了性命。”
绿衣听了,却笑道:“也料今日是要空手而归的,大老远的来,难免扫兴。
“既如此,倒要趁此山景,向前辈讨教几招,也好知道自己高低本事,免得下了山去后,我们又不甘心起来。
“只是不知前辈当了这么多年世外之人,武功有没有荒疏了?”
陈是见他如此阴阳怪气,早闷了一股火,喝了声:“小小年纪,哪知天高地厚?”
梅落天仍劝道:“你们还是快快下山去吧,我确实没有什么经书。”
那绿衣背手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请了!”
陈是早已转身提了枪来,对梅落天说:
“大哥,这么多年了,既有人找上门来,怕也是多说无益了。他既要动武,我便叫他遂了心。”
梅落天自觉也是奉劝无果,心头已起万分忧虑,方点头向陈是道:“不可小觑,莫杀他性命。”
陈是点了点头,提枪上前去。
亭中温锐见要动武,心早提到了嗓子眼 ,吩咐婉儿、琪儿抱紧青云。
儿女们哪经过这场面?一时都揪紧了心。
那少年正待问陈是姓名,却见他手握一杆八尺长枪,冒着寒历历的光,不觉浑身犹如遭雷轰电掣一般,震惊道:
“风鸣枪?”不由又向前几步,仔细端详起来。
见白凌凌的枪刃被张着血口的龙头枪箍噙着,两条龙须伸展在刃脊之上。
枪杆芯是一根散发着无名香的无名木,无名木发着暗红的颜色——有说是无名木本身的颜色,有说是沙场之上累年吸的血光。
木芯是被镂空了龙鳞的银黑色锻钢包裹着。
一时,连坐在游廊顶上那黑衣少年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绿衣激动大笑起来,颇为兴奋道:
“真是意外之喜,你莫不是风鸣将军身边那名消失的侍卫叫陈是的?”
陈是哪想理他?正冒着酒劲,眼睛发着红光,只不耐烦道:“怎样?”
绿衣得意道:“真百闻不如一见,这风鸣枪是须弥老人传给风鸣将军的神兵。
“虽说是亲传,却不是须弥老人打造的,也不知哪里得来的。
“这枪遇风则鸣,遇血则饮,故此也叫饮血枪,想不到竟埋没在这山野之间,可惜,实在可惜。”
陈是听说,冷冷一笑,骂声:“蠢才。”
绿衣问:“你说什么?”
陈是高声喝道:“要战便战,不战便快滚。”
那绿衣听骂,却未露怒色,仍笑道:“有点脾气,妙哉!”一语未了,便化箫为剑,飞杀上来。
陈是手握枪杆,右脚后拨,将枪摆起,跃上前一大步,二人“针尖对麦芒”的对了一大招。
立时,只见那满地的雪花向外震散开去,又向上席卷起来,漫天狂舞不止。
那绿衣不曾想陈是的内功如此深厚,竟被他一路推压了回去,直逼到了游廊边角。
自己忙地向右转身闪了一圈,抢险朝陈是握枪的右手腕攻去。
陈是忙松了手,往后一跃,只握住枪尾,拖着风鸣一带一挡,连挡数招,边挡边退开。
突地转身抡枪一扫,亏少年身法灵敏,寒刃只在他胸前划过。
这陈是本就是沙场征战之人,一旦交手,便都是杀敌之招,哪会留手?
顺势回枪,猛又刺向绿衣眉间,接着便是一通上刺下挑地抢攻。
只见是搅得雪飞土扬,直把绿衣攻得应接不暇。
少年虽节节后退闪躲,然身法有度,还不凌乱。只见他脚尖轻点,飞上高空,摆脱猛攻,却向陈是头顶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