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伯特的父亲兰伯特,他生育了多个子女,活到成年的儿子只有三人,最小的那个就是威伯特。
真正的大哥盖伊已经不能算南特贵族,“虔诚者”路易在世的时候强行将盖伊改封到意大利,伯国的继承权也就顺位迁移到了老二手里,老二也更名为“兰伯特二世”,理论上南特爵位继承权已经稳定。
当初路易如此分封实则也是安抚暴怒的雷诺,雷诺一样有着爵位继承权,结果兰伯特笑到最后。雷诺被封为赫伯格伯爵,胜利的兰伯特也付出代价,长子迁封意大利也是故意削弱南特势力而为之。
一般贵族家族里最能打的就是长子,路易此举客观削弱了南特的实力。也是因为这一原因,老兰伯特对加洛林王室怀恨在心,审时度势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
不过现在的兰伯特已经困在布兰城如瓮中之鳖,他就是希望一直耗到冬季,把围城军硬生生逼退,然后逃回南特城重整旗鼓。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宅子已经迎回年轻的主人——历练得已经羽翼丰满的小儿子回来了。
伯爵宅邸是一间二层石房,拱门结构证明着它是在某个罗马时代旧宅基础上修建的。
室内陈设都被搬空,按照守军说法,大主教为了避免最糟糕的局面已经搬空南特,城一切值钱物,伯爵宅邸也不例外,于是藏钱的地窖一样搬空了。
室内空荡,尴尬的威伯特只能邀请伙计们席地而坐。
“不碍事。”雷格拉夫撩起袍子直接盘腿坐下,被邀请来的安茹骑士也都纷纷做好。“简陋一些也无妨,我们得谈谈如何作战!”
就连逃兵也被拎过来参与军事会议,面对一群身份高贵的军事贵族,几位士兵战战兢兢,按照威伯特的命令,不得不哆嗦着说明当时的情况。
于是一系列的战斗细节都明晰了,并非兰伯特不能打,战局成了这样子都因为有恶棍背刺。
谁是恶人?赫伯格伯爵雷诺是也。
论血统,威伯特还能称呼雷诺一声叔叔,即便如此亲戚间已经大打出手,好似只要雷诺打赢了,南特爵位就归雷诺。雷诺不死,威伯特就不能算真正的南特伯爵。
显然雷诺与布列塔尼首领诺米诺伊签了某种秘密协定,其中估计不乏卖国条款,到最后布列塔尼人会是最大赢家。
听得士兵的描述,威伯特恼火得头疼脑胀,他攥紧双拳咬牙切齿:“布列塔尼人,他们果然是要灭亡南特。”
雷格拉夫听得真切,弄清现实的他倒是挺满意局面成了这个样子。他啧啧嘴:“我父亲曾说,好事与坏事总之同时存在,有时候坏事会演化成好事。你父亲大哥被围困生死不明,南特主力损失惨重。现在你拥有的就是南特最后的精锐,你也拥有伯国继承权。如果你现在宣布成为伯爵,谁敢质疑呢?唯一能拯救南特的只有你,你会因为救国的功勋成为所有人拥护的伯爵。”
“可我父亲并没有死。除非……那个诺米诺伊杀了他,那样的话事情反倒容易了。”
威伯特很纠结,他暗戳戳地希望父兄阵亡,却也不希望父兄窝囊地死在老叛徒和诺米诺伊首领手里。
雷格拉夫摇摇头,干脆建议:“你还在纠结什么?你就对外宣布父兄已经战死,我估计他们也的确战死了。南特必须有贵族坐镇,无数民众渴望被拯救。现在能拯救他们的只有你,只要你打赢了战争,谁敢质疑你的爵位?如果你大哥活了下来,一个战败的贵族哪有颜面要回你的爵位?”
一番后实在提醒了威伯特,年轻人一拍大腿勃然而起:“不错!只有胜利者可以做伯爵!有你们支持我很有自信,现在我只需要再去雷泽城面见大主教,教士支持我,我就能大胆的做伯爵。”
鉴于南特一片萧条景象,从城内征兵已经变得不可能,从城外村庄征兵,时间也顾不上。再说,瞧他们一副怯懦模样,民兵拉到战场看到大规模厮杀一定是作鸟兽散,除了浪费军粮一无是处。
敌军就在北部布兰城,也许靠着联军现有兵力就够了。但雷格拉夫觉得还需继续征兵才能确保胜券在握。
要征召的当然不是南特的兵,而是将安茹的两支旗队也带过来,同时所有诺曼老兵参战。布鲁诺的萨克斯军虽少,全部参战也是一支力量。
三万新到的难民,已经先行回来的巴黎居民,其中就有一些曾效忠巴黎伯爵的士兵,现在正是这群人参战立投名状的机会。
“我会全力支持你,不过……”雷格拉夫洋洋洒洒说了很多,现在故意暗示道。
“钱?我再出五百银币你看如何?”
雷格拉夫懒得讨价还价:“可以。我会使出全力助你成功,我会拿了你的佣金,战后搜罗战利品的工作,必须交给我。这样你就不欠我的。”
“成交。”
三位大贵族商量好出兵计划,事发之地布兰城距离南特城不算远,骑兵狂奔一天必然杀到,就是骑兵还保有多少战斗力很难说。他们决定采取稳扎稳打的方案,雷格拉夫与布鲁诺发布政令从后方调兵,威伯特则挺身而出维持南特振作起来,再要求大主教宣布老伯爵已经战死,宣布威伯特为真正的伯爵。
三人一拍即合立刻行动。
与此同时,一叶扁舟大胆的渡过卢瓦尔河,一位衣着黑袍的高级教士硬着头皮抵达已经被占领的码头。
来者正是南特大主教歌赫德,他刚一登陆就被背负圆盾的金发诺曼老兵围了起来。一时间歌赫德战战兢兢,忽然注意到那些诺曼人的胸前都挂着银子打造的十字架吊坠,悬着的心有放下了。
他掀开罩袍,露出里面的主教白袍,又将准备好的菱形主教高帽戴上。
一位金发战士看到这一出全都明白了,就操持着粗糙的法兰克语问道:“大主教?您……是南特的主教?”
“是的。”歌赫德硬着头皮问:“我的孩子,你们可是新的安茹伯爵的兵马?”
“正是。大主教,我知道您的意图。南特的威伯特已经归来,我们的主人作为客人也到了。威伯特大人已经是新的南特伯爵,我想您应该明确这一点。”
“啊?”
歌赫德的确不懂,毕竟雷格拉夫麾下老兵统一了话术,如若遇到任何南特本地的小贵族、教士,一律声称威伯特就是伯爵,无论是麦西亚还是萨克森,都是应邀做客的。
虽然不懂,为守城就绞尽脑汁陷入绝望的歌赫德顾不上太多,如果威伯特自立伯爵,再加上城下数量惊人的军队,混乱的南特不就稳了?
“我要见威伯特,我要亲自和他说话。亲爱的孩子,如果威伯特在城内就带我进去。我需要他!”
只见一众诺曼战士让开路,那名说话的老兵手指洞开的南大门,一甩脖子吩咐道:“可以。大主教,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