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冻结着一层冰,封锁住坚毅的镇定,穆黎扶住楼梯扶手,接着蔺瑾谦已开口说话。
“青峦山那边已经动作,罗赫要去处理的就是那些被他们抓住的名单,你知道这意味着要付出多少精力”
穆黎定定地看着他,听他冷静地分析,分析那些她并不能完全听懂的东西。
“八年来,一直跟随着我的那些人,就因为蔺荀泰的出卖一个个丢失了饭碗,有些甚至在短短几天内,被逼着搬出了容城。”
“你知道这背后的威慑力有多大吗”蔺瑾谦问道,“阿黎,再这样下去,我八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你明白吗”
穆黎低下头去兀自地摇着,像是不能赞同他的说法,更像是无法理解。
别墅的房门没有关闭,晨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潮湿的气息,浸入人的皮肤,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紧接着,她颤抖的声音响起,“所以你就要让蔺荀泰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蔺瑾谦愕住,旋即又镇定自若,他起身,将门关闭,阻绝了寒冷的风,但他也没有再移动,就站在门后,维持着关门的动作。
“算了。”穆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疲乏到了极点,“昨晚没休息好,我累了,先上楼休息。”
说罢,她转身就往楼上去。
可没踏上几级台阶,蔺瑾谦就喊住了她,那是第一次,他的声音包含愠怒,压制的愠怒。
他在连连发问,更像是在连连责问。
“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八年前的车祸是怎么回事吗”
穆黎僵硬地站在台阶上,紧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好似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幸好反应够迅速,才不至于把手机扔落在地。
身后蔺瑾谦还在连连追问,“如果不知道,这八年我又凭什么付出心血留在梨花溪,几乎过着隐居的生活,如果不是那些人自始至终追随我,我怎么走到今天”
“就算我有再缜密的心思,再聪明的头脑和高明的计谋,又凭什么去和外界抗衡”
没有亲信的追随和维护,一切都是零
这个道理穆黎当然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反过来,寡助亦不可得道。
穆黎无法回应,她甚至不能动作,唯有僵硬地站着,听他难得倾吐完所有的心声,而她本来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想再像当年那样了,你明白吗阿黎。”他的声音渐渐柔和了下来,没有那么多的不甘和愤怒。
“认识你是我人生的翻盘,可我连你也没有保护好,我不想再让历史重演。”
“如果我不有所动作,即将被驱赶出容城的下一人就是你我,难道你还想再去异国他乡,孤苦伶仃地过完下半辈子吗”
“孤独的滋味有多苦,你我都清楚。”
本来都是最爱热闹的人,却独自守着回不去的过去过了那么久,这样的滋味已经深入骨髓,岂会不懂
“我什么也不知道。”长久的寂静过后,穆黎丢下这一句,就快速地上了楼。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除了刚开始电闪雷鸣的时候,她被惊醒过来后,就哄着小惜睡着,一直到杜笙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夜里的意外。
吃过早餐,穆黎来到拜谷找舒莞。
杜笙电话已经打来,她不可能置若罔闻,但又不能去警局,唯有此处才能和杜笙取得联系。
可当她到拜谷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侯奕竟然也在。
侯奕也是来找舒莞,可舒莞外出未归,他就在办公室等她。
两人交集并不多,但心中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一个眼神,有些东西已心照不宣。
待陆琳端来茶水退下,侯奕也坐直了身体,开口问道:“我让小莞提醒你关注着她,你没有留意吗”
“要怎么留意他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是谁留意就能阻止的吗”穆黎冷淡地问,如果真有人能阻止,他就不是蔺瑾谦。
侯奕被问得无言以对,办公室内的空气又冷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穆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侯奕正襟危坐,一贯风流倜傥的面容难得严肃,“你指什么”
“你觉得我指什么”
侯奕扬了扬嘴角,“我又不是学心理学的,怎么会知道你指什么”
“可你分明知道”穆黎笃定地说,“你的表情里有震惊,显然是意识到我所指的是不能被外界知道的”
侯奕又是一愣,神色极不自然地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黎轻叹了一口气,她的问题已从侯奕的反应中得到了解答,她没有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提醒道:“你不必急着告诉他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因为我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要彻底弄清楚八年前的事情,那他就按照计划去做;想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结束所有的斗争,不再让任何人包括他成为牺牲品,也随着布局去执行。”
“我只是一个沉浸在过往中,不问世事的瞎子,除了看到自己所经历的苦痛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侯奕没有回应,他坐在舒莞常坐的办公椅内,抿唇一言不发。
这些话,也不知他是没有听进去,还是已默默牢记在心。
片刻过去,侯奕起身,默然离开,等不来舒莞他也没有继续。
穆黎独自坐在办公室内,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舒莞,以及和她一起来的杜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