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洞外的声响渐渐消弭,只听得空山荒夜的簌簌寒风刮过,树梢草丛都反反复复传来噪音,寒意沿着洞口缓缓灌入石室之中。
冷月斜照进了洞口,宛如挂在瓦片上的一层白霜。
石室内纸人林立、失去了丝线操控和烛光华照,棋盘石就像一个石质棺椁,围绕着一圈陪葬往生的七彩纸人,身处其中阴森诡异。
“不再耽搁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江闻停止运功,将内息缓缓导回气海之中,“白莲教应该已经走了。”
“怪哉,那白莲教的妖人好像真没动静了!”
元化子侧耳倾听了片刻,忧虑地说道,“可据说那白莲教圣童阴险毒辣、奇丑无比,光看见样貌都能把小孩吓哭,一定要小心埋伏啊。”
“圣童能让小孩夜哭?那来个张辽对冲不就行了嘛。”
江闻浑不在意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埋伏不是大可能了。对方从山下就一直提放着我,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疑兵之计,白莲教行事向来如此。”
“汉元寿宫香已经到手,秘方暂且不要也无不可。”
“六甲神将已经前去抓捕小道士,抢夺太上步星升纲箓;六丁神女原本留在止止庵防备年轻道人,有两人至今未归,想来是暗中跟踪去了。等本教人马汇合一处,便不可惜这青山八将……”
袁紫衣连忙拦住小石头躺下的动作。
袁紫衣本以为会见到江闻培养出来的年轻侠客,可眼前这个,明显还是孩子呀……
“二位一定是掌门的客人吧。老朽刚才牵马巡山去了,未能远迎还望赎罪。”
一个穿着白鹤羽衣的缁面童子,正看着地上八具新旧死尸,面色极为难看。
小石头躺在药缸里睡觉半夜被叫醒,看着面前的陌生人发呆。
“山上就我和叶爷爷两人。傍晚他看师父没回来就留下来陪我,现在应该是睡在天鉴池边上的屋子里。”
小石头挠了挠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凝蝶和呆傻的文定,露出了无比懵懂的表情。
江闻总觉得这个老道士,今晚也有古怪。
几人中她武学修为最高,此时状态也最好,故此自认为责无旁贷。只要拖延得一时半会,袁紫衣就多几分把握带着老幼逃出虎口。
江闻斟酌了片刻,还是先下了决心能救出一个算一个,元化子也表情纠结地同意,确保洞口没有埋伏后,才慢慢离开了汉祀亭。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此次他们所派出高手贵精而不贵多,为了隐秘行事无力分兵围困,肯定是合兵一处追更有价值的人去了。”
直到顺利来到了通天岩上,她们没看见江闻口中的门派大殿,只看见了几间夜风中摇摇晃晃的茅草屋。
“紫衣妹妹,你们在山顶藏好,我下山看看白莲教跟上来没有。”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要躺回缸里。
白莲教此时一定还在暗中跟踪,如果被他们杀了上来,两人恐怕没办法护得一老三小的周全。
由于他早年遭到采生折割,形貌特殊,因此一直用青山八将的引路白鹤童子掩藏身份。
方才洞外的声响看似雄壮,大多数都是靠着口技、器物伪造出来的,只能说他们把古彩戏法已经运用到巅峰。
元化子听闻却大惊失色:“不好!他们一定是追着我那徒弟去了!”
看着面前的小孩,袁紫衣有点发懵——他怎么睡在水缸里?
而且她还记得江闻自信满满地对自己说,山上留守的是武夷派的顶门大弟子,她们只要上山就不会有危险。
…………
小石头面无表情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