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蝶冒冒失失地推开柴门,呼地随她灌进一股冷风,激得床榻上正拥被沉吟的江闻身体一缩,把手中纸笔猛然一收,又躲藏进了被子里面。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今天将头顶发丝在脑后盘简单扎起,其余长发披散在身后,显得很是淑女。
“师父,药汤来啦!”
她咋咋唬唬地端着一个陶碗进门,明明烫手却固执非要放在江闻的床边。
江闻虚弱地躺在木床上,心惊胆战地看着凝蝶,生怕她一撒手把热汤全洒在自己身上。
“师父你快尝尝,这可是我辛苦熬了好久的!”
“催逝员是吧……”
江闻狐疑地看着她,“又是从炖小石头那锅热汤里,亲手帮我舀出来的?”
凝蝶本来双手互搓着缓解烫感,等着师父的夸奖,听到这话瞬间不开心了起来。
袁紫衣估计也是被武夷派的穷酸震惊到了,确信江湖中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就不会打这个穷山头的主意。
江闻看见了他满身的木屑灰尘,就知道又化身无情的砍柴机器了。
江湖中人的相逢离别只不过是寻常,袁紫衣说得平淡无奇,但傅凝蝶这个小姑娘,却依依不舍地抓着她的衣袖。
“袁姑娘,你这是……”
袁紫衣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留情面地说道。
“那是相同配方就可以不在意的事情吗!”
“紫衣姐姐,你还没教会我辫头发呢,这就要走了吗……”
严咏春不像袁紫衣这么自来熟,基本上不会进他的房间,平时要交流也都隔着门里门外——姑娘家嘛,可以理解。
袁紫衣慢条斯理地说着,心里实则更加好奇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掌门,从你受伤到现在也休养六七日了,伤情一点不见好转,还隐约有了畏风怕寒的症状。我看一定是汤药的剂量不够,所以特地帮你加一碗咯。”
老叶有点迷惑地点头道:“在呀,那几个怪人赶也赶不走,天天在张仙岩上吃喝坐卧,大冷天也不穿件衣服。”
“我养伤差不多了,今天就下山去送送二位姑娘。”
对于这件事,江闻也只能有些尴尬地承认,自己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
那晚自己在九曲溪畔遭到袭击,得严咏春和江闻的救援后就一起到了这大王峰上。
此时,一抹紫色的人影也在门外闪过。
“都是可怜之人……他们几人如果不肯走,就收留下来吧。我今日就要带徒弟们下山一趟,派中多留几个人也好充充门面。”
话音落下不久,瘦削拮据的马夫老叶就从门外走来。
“掌门您找我什么事?”
江闻亮出了手里的空碗,“我这边刚刚喝完一碗,怎么又有药?”
江闻不经意地说道:“那四个胖子还在山上吗?”
此言一出,严咏春、袁紫衣和马夫老叶都诧异地看着他。
说完,江闻冲着木屋外喊道:“老叶,在不在后厨?”
“我留在这里,本来是怕你们武夷派遇上像我这样的恶人,踢山门抢秘籍再把你这小丫头也给抢走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有人在门外轻声回答道。
随着江闻的动作,袁紫衣忽然感觉大王峰上寒风凛冽的气候都温热了几分,似乎从他身上正散发出滚滚的热浪——不过这异状在数息之后就彻底消失,恍如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