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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君与古人齐(1 / 2)

金刀骆府占地辽阔,本就是广州城中有数的大屋,它黛墙黑瓦、斗角飞檐的模样与周边灰体白墙、直角平顶的瓦房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便大雨倾盆也能屹立不倒。

正中南向的厅堂正对着晒场,起到保护后宅的起居房屋的作用,北高南低犹如鳌鱼探水、直钓南江,宾客缓缓迈步走入其中只觉豁然开朗、恍如误入洞天。

“武夷派……没听过啊……”

“这门派闻所未闻……”

“就是就是……”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武夷派自带鼓吹敲打的乐声,持续到了他们即将落座探讨声也仍未停止。

今日为了容纳八方武林高手云集,骆府之中的座位被排列划分成三侧,一同呈“品”字形分布,互为犄角地围绕着中间金盆洗手台,这样布置能让相互之间不对付的武林人士,入内自行选择方位入座,避免了同席或面对面的尴尬。

江闻站在“品”字形前踌躇了一会儿,正好被骆家弟子气喘吁吁地赶上,并且不失礼数地说道。

“这位掌门,不知贵派擅长有何擅长武艺,又与哪派相熟?我也好带您去落座,和同道好友一叙。”

“那不如就坐在上清观边……”

“呃,这位掌门,不知贵派所居何处?”

可他刚刚要上前,却被另一个同伴给悄悄叫住,两人窃窃私语了两句,就眼望着北向愣怔了一会儿,这才满脸惊恐地退回了人群中。

洪文定眼中的景象越来越慢,他自身的动作也忽然定格,陷入了持续的沉默之中。

出声戏谑的是青旗帮的一名弟子,可能是不忿武夷派高调出场抢了他们的风头,故意将说话声拉高了几分。

对方看到江闻背着宝剑,手足又不显得骨节粗大,行走间气定神闲、静若处子,想必胼胝藏在掌中,恐怕是个某地赶来的兵击好手。

“今日骆家做东主,怎么倒请来了些无名小卒?”

这样的实事求是精神与东南倭乱的双重考验,深刻影响了明清武林的格局,导致除了佛道两家武学能做到门户森严,其他门派帮派如草而立,却没有什么敝帚自珍、抱残守缺的想法。

见江闻顾左右而言他地不敢应战,王惕就更加认为对方是心虚,于是从青旗帮的位置里走出,双手抱拳摆开架势,表示随时可以迎接挑战。

他们的无知体现在金刚门的横眉立目,也反映在上清观的出乎意料,明明与他们无关却要淌这浑水,喜好看热闹的武林人士又暗暗沸腾了起来。

起身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随着江闻从闽入粤的金刚门掌门、兴隆镖局总镖头周隆,也不知他们是凭着护镖情份混了进来,还是从哪里弄到了请柬,此时正巧和江闻一行再次碰面。

有的时候懂得江湖规矩不见得就是迂腐龙钟之事,不懂得遵从前辈们的智慧才是一种不能容忍的傲慢。青旗帮不懂规矩是出了名的,这让他们能段时间不讲规矩地崛起,自然也会让他们受到一些不守规矩的反噬。

而道教之中的习武之风更加巍然,晋代著名道士葛洪,亦精通武艺。他在《抱朴子·外篇自序》中写他少年时学过射术,后来在军旅中,“曾手射追骑,应弦而倒,杀二贼一马”。足见其射术之精。葛洪“又曾受刀楯及单刀、双戟,皆有口诀要术,以待取入,乃有秘法,其巧入神。若以此道与不晓者对,可以当全独胜,所向无前矣。晚又学七尺杖术,可以入白刃,取大戟”。由此可知,葛洪不仅善射,还精刀、棍、戟等多种武艺。

“师父不敢上却让徒弟来挨打,真是令人可笑!”

江闻皮笑肉不笑看着洪文定,而文定也早就看出师父的用意。先前江闻所说的什么即日封剑、维护荣誉的说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夷派需要他赢得漂亮。

江闻微微一笑,对着那人略一拱手:“还未请教这位英雄高姓大名,对本派又又何指教?”

但随着篝火被拆开,福玉长老却化为了一具晶莹剔透的佛骨与满地七彩斑斓的舍利,于薪尽火灭中显现了断贪嗔痴等诸烦恼的佛陀灭度之相,竟然靠着神通击败了道门。

人人都晓得上清观是武当山的外门,多是犯戒开革或舍不得出家的弟子,传习的剑法拳经也颇有妙处,而金刚门是北少林众所周知的俗家门派,金刚门和上清观双方在北地的恩怨埋藏已久。

只见此时金刚门人义愤填膺,这些从武当山上跑下来的还俗道士们也横眉怒目,两边就差要上演全武行了,但鉴于今天是骆老英雄金盆洗手的日子,双方互放了两句狠话,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当时的武学以拳搏斗剑为主,斗剑尤为残忍,一旦交手上斩颈领,下决肝肺。庄子极力反对这种斗剑,认为其“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而《管子·七法》则不然,认为当时春秋角试,可以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骏雄。天下英雄豪杰麇集,规模可观。又称参赛之人举之如飞鸟,动之如雷电,发之如风雨,莫挡其前,莫害其后,独出独入,莫敢禁围。

江闻佯装为难地托着下巴,“在下的好友太多没来,拳脚兵器又无一不通,你看是坐哪里合适?”

他双脚分开四步半,左手微微抬起,右拳收在肋下,轻微呼吸时丹田中的内息如轻吹细草迎风而偃,瞬间转化成为丝丝缕缕细如牛毛的真气,沿着经脉开始游走,一种陌生而新奇的体验油然而起,似乎空气中的尘埃都在起舞、光线都在跳跃,灵光从天台直射入心,照亮了眼前的风景。

据说最后李志常真人从火中安然无恙走出,俨然已经胜出,对面少林的火堆中却全无消息。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骆家的弟子见状想要阻拦,毕竟自家师父今天要金盆洗手,哪有人在这里斗狠争强的道理。

随着江闻与周隆的寒暄,场中的武林人士似乎有人大胆猜测,并且打算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此时若能问清擅长技艺、摸得底细,就能知道落座哪里合适了。这种合并同类项的办法向来管用,从事同一行当的总有共同话题,再问清对方门派交际也能判断来历,拎一块坐多少能安稳点。

“洪渭,你可千万要小心别受伤了。为师很担心你呀。”

久远之极处,甚至能追溯到中原纷争千年的佛道之争,武当少林两派虽然源远流长,却也不过是深湛潭水中今时今日扬起的一缕水罢了。

又据唐代张《朝野佥载》云:僧稠为小和尚时,能“横塌壁行,自西至东飞数百步,又跃首至于梁数四。乃引重千钧,其拳捷骁勇,动骇物听。”他能够“横塌壁行”,表明其会轻功;“引重千钧”,“拳捷骁勇”,自然是说其武艺过人,可见少林寺僧在建寺之初即有习武传统,作用远不止保卫禅林这么简单。

当时的少林联合摩尼诸教共同发难,为了维护长春真人留下来的道统,李志常真人与少林高僧福玉双方自唇枪舌剑发展到诘难问疑,再辩不过乃至于烧经自焚,赌定三日之中谁的经书和身躯在火里被烧了,谁就是伪经假学宜应尽数销毁,杜绝流传于世。

但洪文定仍旧沉浸于天蚕功与洪家拳的感悟中,就像沉醉般迟迟有没动静,此时只顾着呆若木鸡,连一丝杀气都没有察觉到。

滔滔江河奔腾向海,江河在历朝历代都常有改道淹岸之祸,武林自然也不可能一自诞生就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总有历代沿革变化的地方。

骆家弟子心下虽然不知道对面人在神气什么,可此时脑筋转得飞快——听这个门派的名字和位子,怎么也该和道家洞天有点关系,干脆放在有道士的地方好了。

东南抗倭的戚继光,就曾经精心研究过各家武学之长短,研究在两晋隋唐后便逐渐衰落的兵器之术,成功地将武学与实战杀敌再次融合起来,并且发现了武林中长久存在却无人记得的道理。

在春秋战国时期,武林与朝野还密不可分,毕竟生产力尚未发达,也只有千乘之国才养得起这些用于战阵杀伐的武者。